河河灯
陆晚晚微微抬起眸子, 清澈如泉的双眸看向陆建章,使他心安不少,这个女儿柔软好拿捏, 一定会帮他的。
他连叹好几口气,将事情的原委了出来。
陆晚晚端着茶, 口口啜饮着,听明白了。
当日陆建章因公务去覃尹辉的别院寻他,正好撞见他处置涟音。覃尹辉谎称家中丫鬟盗窃,他一气之下失手死了她。
大成律法, 不得随意杀丫鬟厮,被陆建章知道, 若是参奏了他, 后果不堪设想。
陆建章当时也未多想,一心想同上峰攀交, 便主动提出帮他处理涟音的尸首。
覃尹辉顺水推舟, 让他将涟音的尸首带走掩埋。
他将涟音带去乱葬岗,因那地方阴嗖嗖的,他不敢久待, 草草掩埋就走了。
正因如此, 涟音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陆建章则以为她是个寻常丫鬟, 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前段时间在陆晚晚府上见到死而复生的涟音,他才跟见了鬼似的。
这件事压在他心上已经好长一段时间。
他道:“我是无心之失,当时我不知她是戎族的使女, 我要知道,给我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事!”
陆晚晚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色:“父亲,你怎么可以……帮着他杀人?这不从犯吗?”
“胡!”陆建章拔高音量,显露出作为父亲的威仪:“我都了这是无心之失。”
顿了顿,他觉得自己过于严厉,又放缓了声音,哄她:“晚晚,你是我女儿,咱们荣辱所系于一生,这件事如果不压下来,到时别人不仅会非议我,你也跑不掉,就连国公府也极有可能受到波及。”
陆晚晚低垂着眼睑,似在思索。
她本就做好要和陆建章鱼死网破的算,她要将他所做的丑恶事,一桩桩一件件,公布于众。
至于到时别人会如何议论她,她根本不在乎。只要做恶之人付出代价,她又有何惧呢?
“父亲想让我如何做呢?”陆晚晚轻声问他。
陆建章听她语气松了,心下也宽了几分,只要她答应出手,此事不定就有转机。
“你对那戎族使女有救命之恩。我听过了,她现在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朝廷,皇上还不知是我埋的她。你去帮我求求情,让她将这事烂在肚子里。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她肯定会答应。”陆建章的如意算盘拨得真响亮。
他让陆晚晚挟恩图报。
陆晚晚眸光一凛,不定这是个对付陆建章很好的机会。
“父亲,我会尽量想办法的。”陆晚晚声音柔柔的,轻垂着头,乖巧极了。
陆建章颇为满意,这个女儿从不曾让她失望过。
“不是尽量,是一定,我们陆家的名声和前途就系在你身上了。”陆建章道。
陆晚晚那双黑黢黢的眼珠子一转,眸光幽冷,静静落在陆建章脸上。
这个父亲真是无情啊,当时恨她的时候几乎想追上来死她,用得着她的时候又上赶着来找。
趋利避害,真真让他做到了极致。
陆晚晚姣姣眉目全是凉意。
送走陆建章,她刚回到院内,揽秋嘟囔着来找她。
“少夫人,涟音来了。”
揽秋不喜涟音,当日她病得那么重,少夫人衣不解带照顾她,没想到她对少夫人算不上和善。
国公府的人都护短,哪怕只是个的丫鬟,心里也是向着主子的。
陆晚晚却很惊喜:“是吗?快让她进来。”
揽秋见夫人这副模样,心底微叹,只觉得她没什么心眼。
她喏喏,领了涟音进来。
涟音换回戎族的窄袖衣裙,头发高高地挽起,干净利落,走路带风。
“陆晚晚。”她欢喜地喊道。
陆晚晚笑吟吟:“你来了?”
“再过五日我便要启程回戎族,我怕到时太忙,便先来同你道个别。”涟音道。
“这么快便要离开?为何不多住一段时间?”
涟音道:“戎族怕是将会有一场大乱,我们要赶紧回去。”
陆晚晚沉吟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她陆建章的事。她点了下头,笑道:“既是戎族有事,我便不敢挽留,只盼着往后你什么时候得空,来京城玩。”
涟音眨了眨眼:“你当真希望我来?”
陆晚晚不理会她话中的趣:“那是自然。”
“其实,我的名字不叫涟音。”她侧目看着陆晚晚,缓缓开口:“我叫托娅,是光辉的意思。以后你若到了戎族,便来寻我。我带你骑马猎,比琴棋书画好玩多了。”
她语调轻松愉快,陆晚晚便知她是真的心无芥蒂了。
陆晚晚大笑着:“那便一言为定。”
顿了顿,陆晚晚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对了,当日……你在覃尹辉府上,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后面被人埋了……”
她话得艰涩,断断续续。
托娅却听明白了:“你是为你爹情?”
陆晚晚惊诧,抬起头看向她。
托娅只是淡淡一笑:“当日我龟息后,意识尚存,记得他的声音。那日他到国公府来找你,我一下就认了出来。不过,他是无心之失,况且,你对我有恩,是以我并未对任何人提过他埋我这件事。”
陆晚晚顿时对她充满感激。
她如此恩怨分明。
“你放心,往后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此事不会再有他人知晓。”托娅向她许诺。
陆晚晚迟疑了一瞬,问道:“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托娅挑眉:“何事?若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陆晚晚凑在她耳边一阵低语,托娅听得眉头逐渐皱起。
她感觉匪夷所思:“你要对付自己的阿爹?”
陆晚晚眸子冷冷的:“他杀了我娘,害了我舅舅,还要杀我舅母,我没有这种爹。”
托娅骇然,此时陆晚晚身上浮现出一种与她寻常委婉气质截然不同的果断和冰冷。
她真是个奇怪的人,柔弱而又坚强,善良而又决绝,她本身就矛盾重重。
托娅点头:“我答应你。”
陆晚晚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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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建章一早从五姨娘的屋子出来。
他精神萎靡,最近杜若的花样层出不穷,令他销魂噬骨,那唇齿间的柔情几乎让他融化。
每天夜里年轻女子柔嫩的娇躯缠着他的腰肢,都令他心旌动荡。
恨不得什么都给她,命也给她。
昨夜他们闹到三更才歇,早上起来,他就觉精神不振。
刚换了朝服准备去上朝,陆文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他着急地喊道。
陆建章不喜:“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外面……外面有个戎族女使找你。”
陆建章一听戎族女使,顿时吓得心肝乱颤。她怎么找上门来了?
他颤颤巍巍出到花厅,托娅立于中堂之下,负手而立,腰间挂着一条长鞭,浑身的气度威仪令他胆战心惊。
“不知女使来访,有失远迎,还请……”
“陆大人。”托娅侧眸,定定地看着他,陆建章对上她的眼神,心一虚,垂下了头。
托娅道:“陆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陆建章声音颤抖:“托女使记挂,一切都好。”
“陆大人自是一切都好。”托娅面上故作镇定,扯出一抹笑:“只是我如今一到夜里就害怕,黑漆漆的夜总让我想到那天被人掩埋于泥土之下的恐惧。”
陆建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女使恕罪,当日我受人蒙蔽,有眼不识泰山,竟将女使认作覃家丫鬟,这才冒犯了你。还请你大人不记人过。”
“那是自然,陆大人养了个好女儿,救我性命,若不是她,我恐怕也没命站在陆大人面前。”托娅笑道:“这恩自是腰环的。”
陆建章听她如此一,心下顿时松了两分,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女使宽宏大量,在下不胜感激。”
“先别急着谢。”托娅截住他的话头,咧嘴扯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看得陆建章心里发毛。
托娅顿了下,继续道:“此事我可以不告诉皇上,但……”
她故意将话尾拖得长长的,引陆建章发急:“但是什么?”
托娅笑了下:“但陆大人是否该补偿我。”
陆建章提起的心复又放下,原来是要钱,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是难事,他急忙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罢,他转身吩咐陆文让账房支取五千两白银给托娅。
托娅却道:“陆大人就想用区区五千两银子发我?”
陆建章心里一个“咯噔”,看来她心中有数,今日是故意来探他的。
只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她身上,他不敢违拗,只能讨好地问道:“女使觉得多少合适?”
托娅檀口微启,报出了一个数字。
陆建章听后目瞪口呆,张了张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托娅狮子大张口,几乎要了陆家近七成的家产。
他口干舌燥,觉得呼吸困难,倒不是他拿不出这笔钱,只是这笔钱给得他肉痛。
钱是他的命,托娅这是要活活逼死他。
“女使……”他艰难开口,还要再什么。
托娅缓缓道:“陆大人,三日之内,你若不将我要的东西送去驿站,改日咱们就御前再见。”
她冷哼了声,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
陆建章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憋在胸臆间,令他几欲窒息。
他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他抚胸大口大口地喘息,身上冷汗连连。
这个蛮夷女子,简直就是在抢劫!
这日陆晚晚去了昌平郡主府,陈寅之子正式过继到宋见青和毓宣世子名下,更名为毓正书,从此后属于他的人生全部改写,他不再是土匪窝里的长大的混混,他将学史论道,受到良好的教育,长成大大方方的端正青年。
尚在襁褓之中的毓正书根本不知道自己人生的方向究竟发生了何等变化,只知扬起胖乎乎的脸冲宋见青咯咯直笑。
看着他笑,宋见青便哭了,她等这个孩子已等得太久。
陆晚晚有些恍惚,人生真是多变,你根本不知在哪个路口就走上了与从前截然不同的路。
不经意间她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她骤然转头,却见有的人站在她身侧,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唇齿翕动,无声地对她了句什么。
她虽没听到,却还在猜出来了——咱们早些走。
见他一本正经,吃过晚饭后,陆晚晚便提出告辞。
宋见青有些许失落,她还想留陆晚晚会儿话,转念一想他们夫妻二人最近也聚少离多,便欢喜着送他们出门。
出门后,竟有两辆马车等在门口。
谢怀琛安排一辆车先送徐笑春回去,徐笑春嘟囔不满:“你们是不是要背着我出去玩?”
谢怀琛面不改色,道:“我和你嫂子要回娘家,你可要跟着去?”
徐笑春可不想见陆建章那张谄媚的脸,忙摇了摇头,利落地爬上马车,疾驰而去。
她走后,谢怀琛拉着陆晚晚上了另一辆马车,坐定后,她才问道:“今日为何想起回陆家?”
谢怀琛笑道:“不这么她怎么肯回去。”
“你骗她!”陆晚晚瞪圆眼睛,看着他。
她眼睛水涔涔的,里面仿佛落满星子,光芒璀璨,看得他心里又慌又乱,他抓起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就跟细瓷似的。
“不骗她怎么带你出来?”谢怀琛闷着声音:“这个笑春也真是,每天霸着你,我都没时间同你在一处。”
陆晚晚被他逗得轻声一笑。
“你笑吧。”谢怀琛抱起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低头在她颈边蹭了蹭,女子的馨香窜到鼻尖,温软香甜,他声音暗哑:“反正这辈子我都被你吃定了。”
陆晚晚听到这话,转头瞧他,面色有些无奈:“我哪里笑你了,我是高兴,高兴还不成吗?”
“你高兴什么?”
“高兴你同笑春吃醋,高兴你将我放在心上。”
谢怀琛也被她逗笑:“咱们真是绝配。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也愿意。你要同我过下半生,下半生又这么长,我应该让你高兴的,你是不是?”
听他着下半生,陆晚晚的心微微一颤,她伸手手去,心翼翼抱着他的脖子,忽的垂首,在他脸颊上轻嘬了一口。
谢怀琛心尖猛的一跳,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手上一用力,掐着她的腰,宽大的手掌将她柔软的腰肢捏得死死的。
腰上的软肉不耐痛,陆晚晚被捏得生疼,眼眸含水看着他:“夫君。”
谢怀琛:“你勾引我。”
陆晚晚被他的无赖行径沾染,也学了个没脸没皮,抱着他的脖子,浅笑。
谢怀琛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喉头一滚。
幸好车夫及时喊了声:“世子爷,到了。”
谢怀琛松开她,牵着她下马车。
他们来到锦安坊,京城衣裳做得最好的地方,几乎全京城最顶级的绣娘都在这里了。
“到这里来做什么?”陆晚晚问。
“跟着来你就知道了。”谢怀琛神秘兮兮地道。
陆晚晚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掌柜一早迎了上来:“世子,少夫人。”
“东西都做好了?”
“做好了,下午本要送到府上去,他们世子吩咐,晚上要亲自来看。”掌柜的态度谦和。
谢怀琛点了下头,将陆晚晚推过去:“去试衣裳。”
她隐约猜到什么,跟在一个丫鬟身后,缓缓走进里屋,那是一件极其华丽的喜服,衣襟和袖口处都绣着合欢,藤蔓相依,枝干相连,纠缠不舍。
是百世合欢的意思。
她没想到衣裳会这么快就做好,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回想起这几日谢怀琛晚上都在书房,一张一张写着请帖,他当真欢喜,样样事情都得亲手来做,觉得那样才稳妥。
她算了算和谢怀琛相识以来的日子。
日子很长,却又很短。
他一直掏出一颗真心给她。
“我要做好谢府的少夫人。”她想道。
丫鬟伺候她更好衣,头发取了下来,半张脸隐藏在青丝里,眼睛格外的亮。
谢怀琛在外头喝了好几盏茶,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面对陆晚晚,他总是表现得不像自己。
她是个会蛊术的人,将他的魂灵勾了去。
他听到屏风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抬眼望去。明媚如花的少女缓缓走出来。喜服毫无曲线,也掩饰不住她身段的玲珑婀娜。她鬓发如云,被重新绾了个妇人髻,未佩戴珠玉,已显得高贵华丽。
屋子里无人话,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包厢的门窗半掩,傍晚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地板上,缓缓的,移到她的身上。那阳光霎时间就跟有了声音似的,沙沙响起来,从她秀气的脚,到绾得一丝不苟的发。
陆晚晚微微勾起唇角:“好看吗?”
谢怀琛视线里的女人越发清晰。
他环臂微点了下头,陆晚晚唇角的弧度越发好看。
“我绘的纹样果真不是俗品。”他臭不要脸地点评。
陆晚晚心情颇好,没同他计较。
“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明日送到府上来。”谢怀琛吩咐道。
掌柜的连连点头。
试完喜服,谢怀琛又带陆晚晚去了酒楼。
他们婚宴办席的厨子就从天禧酒楼喊的,他带她来尝菜式。
陆晚晚为他这种事必躬亲的态度所折服。
她晚夕吃过饭,实在吃不下,便在一旁看着谢怀琛。
他很认真,认真得像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每道菜都亲口尝过,不仅如此,宴席用的酒他也品了好几种。
从酒楼出来,他喝得微醺。
陆晚晚扶着他坐上马车。
谢怀琛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圈着陆晚晚,那些香气便钻进她鼻子里。
“陆晚晚,我等和你成亲等了好久。”他黑黢黢的眼珠里,似有旋涡,能将什么东西都吸进去。
陆晚晚心里格外踏实,嗯了声。
“以后我都会让你开开心心的,下半辈子都开开心心的。”他似想到了什么,改了口:“哦不,生生世世都开心。”
陆晚晚笑他:“胡,哪来的生生世世?”
“有的。”谢怀琛似醉非醉,捧着她的脸,认真又严肃地:“我怀疑上辈子我就爱惨了你,所以这辈子在招提寺第一次见你就将你放在了心上。”
她心头莫名一颤,他以为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已经是上一世好几百次错过才修来的一面之缘。
她藏了不可言的秘密,如此荒诞不经,任谁也不信的秘密。她曾活过短暂的一生,生于寒冬,死于腊月。
那些缄口不言的往事中,掩藏着谢怀琛一世的深情。
谢怀琛的吻落在她的睫毛上,心翼翼:“陆晚晚,下辈子我还要去找你。”
她抱着他的脖子,眼泪顺着脸颊淌进了他的衣襟。
车窗未关,夏日的凉风徐徐吹进来,清爽无比。
陆晚晚陡然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从车窗望过去,他们已经到了城外的河边。
河边的穹顶星子璀璨,河水里如同倒映着漫天星子似的,漂浮着无数的花灯。
花灯汇聚,成了一条璀璨的光带,缓缓流动,飘向看不见的远方。
“怎么到这里来了?”陆晚晚不解。
谢怀琛:“再过几天就是乞巧,今日京城的女子都会到这里来放花灯祈福。”
已嫁娶的乞求夫君疼爱,家庭和顺;未嫁的女子乞求如意郎君。
陆晚晚懊恼:“可是我没花灯。”
谢怀琛一笑,在座位下的箱笼里搜寻一番,拿出了一盏河灯。
正是逛庙会那日他在城隍庙外亲手为陆晚晚绘的那一盏。
陆晚晚笑得眼睛微微眯起,仿佛月牙般。
谢怀琛取出火折子,吹燃,将花灯中央的蜡烛点燃,一手提着灯,一手提溜着陆晚晚往河边走去。
待走到水边,他才将灯递给陆晚晚:“放进去的时候许个愿,织女听到会满足你的愿望。”
陆晚晚双手捧着灯,犹如捧着珠玉,舍不得放:“你还信这个?”
“本来不信,遇到你之后觉得信一信也无妨,我希望上天厚待你。”谢怀琛道。
陆晚晚微微垂首,蹲下身,将河灯放进河里,夜风一吹,它转瞬间便汇进灯海之中,消失不见。
谢怀琛问:“你许了什么愿?”
“不是出来就不灵了?”陆晚晚转眸看他。
谢怀琛面不改色:“你出来,我也帮你求求织女,好让她保佑你。”
他本是趣。
陆晚晚却当了真,定定地勾着他的眸子,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愿生生世世和谢怀琛结为夫妻。”
这女子勾起人的魂来比他还厉害!谢怀琛心如虎撞,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