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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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送几间铺子给陆家几个哥哥弟弟。”陆晚晚轻描淡写地。

    谢怀琛笑道:“少夫人好手笔,你当真要送吗?”

    陆晚晚看了他一眼:“送, 不过也得他有命花才行。”

    谢怀琛虽不知陆晚晚具体的筹划是什么, 但也知道她最近在忙陆建章的事情。

    她太想手刃陆建章,有时候晚上做梦都在咬牙喊他的名字。

    陆建章不是什么好人, 陆晚晚要杀他,谢怀琛完全支持。

    “你算什么时候动手?”谢怀琛顿了一下,才继续:“戎族内乱,璋信可汗大约要向我们借兵,圣上有意让我率兵前去驰援。”

    陆晚晚倒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 起先还有些诧异,随即一想, 又欢喜起来了:“这是好事, 圣上看中夫君,明你是有真本事的,你何时启程?”

    谢怀琛觉得自家夫人约摸有点缺心眼。他没有立刻回答她,望了她片刻,才道:“少夫人, 你新婚夫君离家去战场, 你就如此开心吗?”

    陆晚晚愣了下, 对上他探究的两道目光。

    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我的夫君是个大英雄,与有荣焉,为何不能开心?”

    谢怀琛被她得脸一沉,曲起手指从她的鼻弓处轻刮下来:“消息还未定,还得看璋信可汗那边何事发作。他们准备完全, 再早也得九月去了,真要去的话约摸下月中前便要出发。”

    皇上只是顺嘴提了一下,并未敲定,他提前告诉陆晚晚,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前去戎族驰援,生死遑论,少则三五两月,多则一年半载,他们竟要分别如此久。

    想想谢怀琛都心有不舍。

    陆晚晚则掰起指头算了算,顺利的话,七月中下旬她应当就能将事情办完。

    到时候将舅母接进京,置办屋舍,让陈嬷嬷照顾着,谢怀琛要去哪里,她都能跟着。

    想到这里,她就多了几分开心,嘴角漾起了几分笑意:“好啊。”

    谢怀琛嘟囔:“没良心的。”

    到了陆家,李长姝在操持一应事务。她琢磨当正房夫人已琢磨了很多年,做这些事得心应手,她将一切事务理得井井有条。

    下聘当日,女子不能外出,陆晚晚便同倩云窝在院子里。

    沈盼做了凉糕,用冰块湃着,夏日里吃最舒坦。

    倩云吃凉糕的时候心不在焉,眼神频频望向院门口。

    陆晚晚知道,她在盼情郎。这种感觉,大约就像你知道有人会送一盒糖来,却不知那盒糖什么时候才能送到你手上。

    日子因有了盼望和期待变得更美好。

    陆晚晚脾胃不好,怕吃多了难受,便放下碗碟。

    陆倩云扒拉着碗底薄薄一层凉糕,勺子将它搅得稀碎。她忐忑极了,生怕前头出什么变故,这事发生变故。

    她欢喜同李云舒在一起,自他第一次从巷子里陈奎的手下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她便欢喜他。

    装哑多年,她不爱讲话,但和李云舒凑在一起,却有不完的话。

    “来了,来了,准姑爷来了。”丫鬟在门口喊着。

    陆倩云眉目一喜,忙放下碗碟,端正大方地坐在屋内,等李云舒来送信物。

    大成民俗,男女定亲当日,男方和女方要交换婚姻的信物。

    李云舒进来的时候,眉目间喜色难掩。

    他少年老成持重,很少露出自己的情绪,陆晚晚也难见他笑得如此明媚。

    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他径直走向倩云。

    坐着的那人神情雀跃,恨不得朝他飞去。

    陆晚晚戳了戳谢怀琛的腰,声:“我们出去走走。”

    谢怀琛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两人从人群中悄悄溜走,

    “陆晚晚,咱们成亲了,你给我准备什么信物?”谢怀琛笑了下。

    陆晚晚愣了愣,而后她皱起眉头:“我们成亲还要准备信物吗?”

    她活了两辈子,还没正经八百成过亲,是以对成亲的风俗一无所知。

    她头疼了下。

    谢怀琛抿唇笑了,他垂下眼眸,看着地面,声道:“骗你的,你就是最好的信物。”

    陆晚晚侧眸扫了他一眼:“成日就知道好听话哄我。”

    “漂亮话给好看的人听,有何不对?”谢怀琛眸里带着柔光。

    陆晚晚不过他,反而每次都会被他弄成大红脸,便闭嘴不了。

    两人又天南地北浑了好一会儿。

    丫鬟匆匆寻来,哭哭啼啼找到陆晚晚,慌忙地道:“不好了,大姐,老爷晕了过去。”

    他晕了。

    距离陆晚晚将药丸给杜若,已经半个月过去,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她还是愣了一瞬。

    “请了大夫没有?”

    丫鬟点头,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请了,夫人喊你过去看看。”

    陆晚晚忍了忍心中别样的情愫,忙和谢怀琛一起赶往杜若的院子里。

    院门外,站了不少丫鬟厮,见到陆晚晚和谢怀琛来,立马让出一条道。

    屋里也乌泱泱一大片人。

    李长姝哭得最厉害,她发间的钗子都因激动而歪斜。

    “大夫,我父亲怎么样了?他患的是什么病症?”陆晚晚满面哀色,掩藏好了眼底的窃喜。

    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奇怪,状似中风,却又不像中风。”

    陆晚晚一听,目光哀伤又痛心:“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夫又叹了口气,他开始收拾药箱,准备离去:“尽人事,听天命吧。”

    大夫一走,屋子里的哭声顿时四散开来。

    杜若伏在床头,趴在陆建章的身上哭喊:“老爷,老爷,你怎么就得了这种怪病?”

    一旁眼圈通红的李长姝见她哭得这般激动,还压着陆建章,立马去搀扶:“五姨娘,你别怄坏身子。”

    屋里哭声大作,陆晚晚听得头昏脑涨,又是安排人去请老夫人回来,又是去喊别的郎中来瞧,她还让人写信给三位公子,父亲病重,总得通知他们的。

    “还没到这份上吧?”李长姝眼泪挂在脸颊,燕林学业要紧,眼看着马上就能学成归来,为这事往返奔走恐怕又得耽搁个一年半载。更何况,陆建章身体一直不错,想来这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陆晚晚则道:“先做算,免得到时候父亲真有个好歹,来不及通知。”

    李长姝见她眼风凌厉,话果决,便再未什么。

    下午陆建章屋里又挤了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总这样也不成的。”李长姝道:“咱们轮着服侍老爷,该回去歇息的回去歇息,歇好了再来换班。不能老爷倒了,咱们也都熬坏了。”

    她安排下去。好在屋里姨娘姐多,轮得过来的。

    众人听从安排,都散了,屋里只剩杜若和陆晚晚。

    “大姐,他现在……”杜若皱了皱眉,道。

    陆晚晚扬手,制止她剩下的话。陆建章只是昏迷,不是死了,他还有意识,或许能听见话。

    她使了个眼神,示意杜若去门外。

    两人走到回廊上,四下无人,她这才抚胸问道:“老爷会死吗?”

    “会,不过不是现在。”陆晚晚。

    日头过于毒辣,都到傍晚了,风都还是闷热的。

    顿了下,陆晚晚又:“明后天我会想办法安排你离开。”

    杜若热泪盈眶,她在这个牢笼里待得太久了。

    “多谢。”

    陆晚晚轻拍了下她的手:“该我谢你的。”

    “接下来你算怎么办?”杜若问道。

    陆晚晚莞尔笑道:“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你不怕知道太多,我会杀人灭口吗?”

    杜若摇头:“你是恩怨分明的人,我没有害你,你不会害我的。”

    陆晚晚抿了抿唇,苦笑:“我可是连弑父这种泯灭人性的事都能做出来的人。”

    杜若忽的回想起自己以往的猜想,不知该不该告诉陆晚晚。她觉得陆晚晚不是陆建章的亲生女儿,恐怕他自己也是知道。可她不知该如何出口,陆晚晚似乎还蒙在鼓里。

    她以为陆建章是她亲生父亲,以为自己在弑父,殊不知她只是手刃仇敌而已。

    杜若在心里盘算,决定先将此事告知谢怀琛,再由他提点陆晚晚。

    晚夕,观音庙传回消息,老夫人明日有一场法会,今日便不回了,待法会过后再看什么时候回。

    陆晚晚听到这个消息,很是诧异。

    老夫人就陆建章这么一个儿子,照理应当十分疼宠才是,可他们母子关系似乎很疏远。

    老夫人长居观音庙,能不回则不回,寻常倒也罢了,陆建章病重她还只挂念着法会。

    孩儿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夫人为何如此待陆建章?

    陆建章卧病在床,陆晚晚要留在陆府侍疾,用过晚膳后,谢怀琛独自回谢府。

    陆晚晚在服侍陆建章进药,无暇送他,杜若亲自送他去府门外。

    “世子爷。”谢怀琛将登马车之时,杜若喊住他。

    他回首,见她迟疑了一瞬,神色似乎十分为难,半晌才鼓起勇气出口:“有件事,是和大姐有关的,我不知该如何告诉她。”

    “何事?”谢怀琛凝眸问道。

    他身上毫无世家子弟盛气凌人的态势,同他话很自然,杜若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怀疑,晚晚并非老爷的亲生骨肉。”

    谢怀琛瞳孔陡然变大,露出惊惧的神色:“你可知自己在什么?”

    杜若笃定:“我知道。”

    顿了顿,她又继续:“我知晚晚如今要做的事情为天理伦常所不容,这也不是我编排出来的谎话。我跟在陆建章身边这么多年,种种迹象表示,他是知道自己和晚晚没有亲缘关系的。”

    这个消息过于惊悚,谢怀琛一时半会没有接受过来,他难以置信地问:“何出此言?”

    杜若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便压低声音将自己识出的端倪告知谢怀琛。

    她每一句,谢怀琛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他竟不知自己是该为陆晚晚开心还是悲伤。

    如果杜若所非虚,那陆晚晚则喊了仇敌十几年的父亲,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她又是否能接受这样的人生变故?

    谢怀琛很担心,暗暗将此事压在心底。

    ————

    陆建章昏迷了三天,满城的大夫都请到陆府来试过,施针下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他还是昏迷不醒。

    中途老夫人回来看过他一次,匆匆一眼,她便又回了观音庙,仿佛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似的。

    李长姝颇有微词:“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是继母。”

    陆晚晚也觉得诧异,母子间哪怕再生疏,他病得隔着生死阴阳,也不至于这么生疏吧?

    诧异也只是诧异罢了,老夫人不掺和进来也好。

    第四日,陆晚晚提议请和尚道士来驱驱邪。

    她们没了法子,也不顾病急乱投医。

    当日下午李长姝便请了道士前来做法。

    中庭摆了供桌,上面供着一座太上老君牌位,桌上的鎏金镂花香坛里,飘着袅袅淡淡的烟气,在中庭浮动。

    道士做法的时候闭着眼睛摇铃口中念叨有声,神神道道的,像模像样。

    陆晚晚看了一阵,觉得无趣,便走了。

    她最不信求神拜佛之事,世间若真有神佛,那又为何不开眼,让陆建章活到今日,还未遭到他应有的报应。

    这几天她太累了,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望着雕漆花梁,眼神空洞。

    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盘算了很多遍,陆建章会一步步走到她精心设置的圈套里,自取灭亡。

    晚点时候,陆倩云来找她。

    “大姐姐,你听了吗?那道士五姨娘的八字和父亲不合,会克他。”陆倩云神秘兮兮地。

    陆晚晚佯装讶异:“有这种事?”

    倩云点头:“李长姝要将她送走,五姨娘这会儿哭得昏天黑地在收拾东西。”

    这个安排是受了谢怀琛的启发,他当时利用这个办法将覃红雨的娘救了出来。

    她如法炮制,初试不爽。

    当天晚上,杜若便被遣散出了陆府。李长姝生怕她克死陆建章,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还给了她一大笔遣散费,以后不管她去哪里,都能富足平安地过完这辈子,如她所愿。

    她带着秋蝉走的,离开的时候没跟任何人道别。

    走得悄无声息,恰如她来时。

    仿佛一朵不知何时盛绽的花朵,静悄悄地开在陆家的角落,无人知她从何处来,也无人知她美丽的皮囊下藏着什么样的毒。

    她神秘而美丽,带着秘密来,带着秘密去。

    当天夜里陆建章便醒了。

    杜若走之前给他喂了药,陆晚晚给她的解药就下在药汤里,他喝了以后很快就苏醒,众人却以为是现了神迹。

    陆建章醒来后眼歪口斜,一张嘴,话还没出来,涎水如注。

    他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珠子能动,就连翻身都指望人帮忙。

    “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陆晚晚抬起手绢,擦了擦濡湿的眼角。

    陆建章口中呜咽有声,却无人知道他在什么。

    陆晚晚和李长姝商量,还是得找大夫来看。

    京城的大夫,有名的无名的,都往陆府来看过。

    他们都诊断陆建章是中了风。

    他的症状和中风一模一样。

    李长姝吓得暗地抹了好几回眼泪,中风后的人没了指望,不死已算命大,他这辈子大概都好不起来。

    陆建章一直将钱看得要紧,她也不知府上究竟有多少家产。

    她算计着陆建章撒手人寰后如何才能分得更多家产。

    李长姝疏于照顾陆建章,沈盼又病了,陆倩云得照顾她,便只有陆晚晚日夜守在他身边,精心照料。

    治了好几日,他一点起色也没有,陆府一片灰败,人人自危。

    陆建章一倒,陆府的顶梁柱就塌了。

    陆晚晚上抚姨娘姐,下安丫鬟厮,甚至自己掏钱给下人发放月钱。

    陆建章虽口不能言,但眼睛和意识都是清明的,他看出府上究竟谁是真心对他好。最艰难的时候,才看得出真是的人心。

    他不知道,陆晚晚温顺的眉眼中藏着毒,一点点,一滴滴,沁入他的皮肉,将他骨子腐蚀。

    七月中,陆建章晕倒后的十几日,府上来了个术士。

    那人穿着青色长衫,有一头很柔顺的长发。他年纪看上去不大,话却老气横秋:“贵府的病人如果再不治,最多不过三日,他就会死。”

    李长姝吓得登时用帕子捂住了嘴,一脸惊恐。

    她知道陆建章活不长久,但真正面对他即将死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害怕。

    “你有办法救他?”陆晚晚问。

    术士满脸“你怎么这么多废话”的神情,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也不点头,也不话。

    陆晚晚和李长姝对视了一眼。

    “请问您是?”陆晚晚又问。

    他眼神锋利,脾气不怎么好,不耐地回答她:“我可以救他。”

    “真的吗?”李长姝虽不喜他的态度,但她知道,有些本事的人脾气一向比寻常人大,她恳求道:“请先生救我家老爷。”

    术士道:“我有治他的药丸,不过这药治标不治本,他这病也除不了根,他要想活命,这辈子只能靠药丸吊命。”

    “可以的。”李长姝急切地。

    术士又道:“这药可不便宜。”

    李长姝:“多少钱?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的。”

    术士报了价。

    李长姝怔住了,什么药竟然比黄金还贵?

    术士见她愣神,略微蹙眉,眉宇间不耐烦的情绪一览无遗,他唇角略微讥讽地弯了一下:“不想他好了?”

    李长姝犹豫,她知道陆建章的原配妻子是允州首富,岑家的家产都在陆建章手里,可这药实在太贵,日复一日吃下去,金山银山也会掏空。到时候还能留下什么给他儿子?

    “买不买,咱们还是问父亲吧。”陆晚晚道。

    李长姝迟疑:“可是他不是不能话?”

    陆晚晚:“他口不能言,眼睛却还能动。”

    李长姝再想阻止,也没了理由,府上姨娘姐都在,她怕以后担个害人性命的罪名,于是带着术士和一大帮人去陆建章屋里。

    他在床上躺了十几日,身子骨都躺得僵硬,唇角被不断流出来的口水侵蚀,又红又肿。

    看到陆晚晚他就口中呜咽。

    “父亲,这位先生有药能救你。”陆晚晚走过去,亲自将陆建章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让他舒舒服服地靠着。

    陆建章情绪激动,呜咽得更大声。

    李长姝又将药的价钱告诉他,陆建章一听,差点晕了过去。一药千金!!

    术士面无表情:“一粒药丸只能管一天,如果第二日不服药,你就会感觉身上被百蚁啃噬,万分痛苦。”

    每日光是吃药就要花费大笔钱财,陆建章心底苦似莲子。

    若是从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可不久前,他刚花却七成家产。

    他心头肉被剜得生生的疼。

    陆晚晚问他:“父亲,你若是同意买药,就动动眼珠子。”

    他躺了十几日,这种痛苦无人能体会,他不想这样过下半辈子,于是忍着心痛,晃了晃眼睛。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再多的钱就没处花了。

    陆晚晚眼底涟漪顿起,她已料到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李长姝支钱给陆建章买了药丸。

    起初没有多买,先买了五粒,试试药效。

    拿到药丸后,她便喂陆建章服下。

    那术士是陆晚晚找的人。

    她提前让纪南方研制了一种□□,服下后就跟中风症状相似。解药分次给他服下,他今日当会大好。

    术士千金卖的药不过只是普通的寒食散,长期服用会有瘾,从此以后他日日都离不开。

    陆建章不会怀疑药的真假,因为他经历过绝望,在床上躺的这段时间,是他此生经历过最黑暗可怕的噩梦。

    他绝不想再过回那种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毫无尊严的日子。

    为了维持他奢靡的生活和开销,他会想法子弄钱。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卖官。

    他手握实权,会心存侥幸,以为卖些官无伤大雅。

    陆晚晚毫不犹豫他会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圈套之中。

    她进行得很顺利,迫不及待要回陆府,她已好几日不见谢怀琛。

    她纳闷,前两日他还来看自己,这几天却未来过,不知在忙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  激动、兴奋、陆渣渣总算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