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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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晚晚这一嗓子惊动了军营的人。

    很快人便围了上来, 将那人头取下,却是当日负责补给的刘兵曹。

    他的头被人活生生切下,双目圆睁,眼角滴血。

    陆晚晚看了一眼, 腹内便如翻江倒海, 她扶着栏杆吐了起来。

    白荣把她扶回帐篷里, 给她熬了剂安神的茶。

    陆晚晚拥被坐在榻上, 唇色雪白, 身子忍不住颤抖。白荣将安神茶递给她:“喝口热茶。”

    她双手冰凉, 颤颤地接过茶盏, 凑在唇边喝了口。热水入腹,翻涌起的不适稍稍压下了些许, 她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谢谢白先生。”她声音低柔地道。

    白荣笑了笑, :“你别怕,我在这里陪你等谢将军回来。”

    陆晚晚没有拒绝, 那颗人头给了她太大的震撼感, 第一次直面如此惨烈的情景,任谁都会不舒服。她坐在榻边, 白荣拿了一册经文,用她温和的声音念着。

    他的声音很慈祥,也很和煦, 陆晚晚微微阖上双眸,拼命将刚才那一幕挤出脑海。

    谢怀琛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快睡着了, 白荣放下经文,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褶子,皱着:“她今天被吓到了,好好哄哄。”

    谢怀琛拱手道:“多谢白先生。”

    白荣点了下头,便出门回去了。

    他前脚方走,陆晚晚便睁开眼睛,看着床榻边那张熟悉的脸,想起方才那一幕,惊魂未定,和他四目相对,眼圈一红,泪水便落了下来。

    谢怀琛心疼不已,立刻坐在榻边,紧紧搂着她:“怎么没睡着?”

    陆晚晚一边哭一边摇头:“白先生身体不好,我不想他因我担心。”

    谢怀琛听了她的话,更是心疼,大掌轻抚着她的背:“没事了。”

    陆晚晚扑在他怀里,胳膊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红着眼睛道:“我在羯族的时候,一个羯族士兵杀了我身边一个人,他的头就滚到我的脚边,我快吓死了,但不敢喊也不敢哭。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夫君,我怕。”

    她不是个轻易示弱的人,在没有依靠的时候会心翼翼地掩藏好自己的脆弱和胆怯,张开双臂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但她也不是所向披靡,她有血有肉,也会害怕,谢怀琛是她最温暖的港湾,她可以毫无忌惮地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给他。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放心吧,以后我都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身陷险境。”谢怀琛轻吻着她柔软的发。

    陆晚晚唇齿翕动,从嗓子眼里含含糊糊嗯了声,伏在他怀中声啜泣。

    谢怀琛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拍她后背,等她情绪慢慢安稳下来,又哄着她躺下,自己顺势躺在她的身畔。

    这一夜,陆晚晚缩在谢怀琛的怀中,被他拥着,片刻也未分离。

    次日谢染来报,这个刘兵曹的确有问题,他暗中与人勾结,军营中的军粮和药材都动了手脚。但与他勾结的人还没浮出水面,他便死了。

    正因如此,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到底是谁用这么残忍的办法杀了刘兵曹,还将他的头挂在了军旗之下?

    杀刘兵曹的人和送回军粮的人又是否有关系?

    事情就像一个线团,虽然混乱,但只要找到线团的头便能迎刃而解。

    但这线头,在哪里呢?

    这些天她哪里也不去,就在营帐和军帐中往返,白荣知道她受了惊害怕,和她寸步不离,就连每顿餐食都是让李青昊取来给她。谢怀琛更是耐心相伴,每日不管多晚回来,晚上睡觉必将她护在怀中,闻言细语哄她入睡。

    如此过了好几日,陆晚晚紧张的情绪逐渐消弭渐渐从人头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几天后,徐笑春来告诉她,是让陆越准备的药材已经备好,问陆晚晚何时送进军营。

    陆晚晚:“暂且不必送进来。”

    “为什么?”

    陆晚晚遇事镇定,得知药材有问题的时候,她虽没有张扬,好似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实则她很害怕,心中早已惊涛骇浪。她不是怕药材和军粮出问题,而是怕军心动荡。

    跟谢怀琛有关的,都让她起了警惕。

    刘兵曹是内鬼,粮食和药材又出了问题,消息一旦传出去,军心就会动乱。

    没有粮食,将士无法安心仗。军心一乱,就什么都完了。

    是以无论是陆晚晚调查药材还是谢怀琛调查粮食,都在暗中进行。

    消息决不能透出分毫。

    最要命的是敌在暗,他们在明,他们的每个动作都在敌人的密切关注下。

    谢怀琛和沈在商议,先秘密运粮去戎族,再慢慢来捉内鬼。

    沈在暗中调拨了一批军粮给谢怀琛,谁也没有惊动。

    但难的是,这么大一批粮食要如何运出安州。

    唯有乌兰桥一条路可走。

    谢怀琛派人去修缮乌兰桥,修缮过后便由此偷偷运出粮食和药材。

    这日下午,陆晚晚正在医帐中碾药,忽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是不速之客,实际上带给她的却是惊喜更多。

    当裴翊修扑腾着一头扎进她怀里的时候,陆晚晚张开双臂紧紧将他环住:“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潘芸熹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她穿了身绚烂的孔雀绿衣裳,窄袖短衫,头发高高束起,看上去数不尽的英姿飒爽,比起在靖州刺史府的病态英气得多。

    “公……”她开口喊道。

    陆晚晚截住了她的话头,道:“你怎么来了?”

    潘芸熹会意过来,朝她抬了抬手,笑道:“我和裴恒和离了,无处可去,只好前来投奔宋东西。”

    “和离?”陆晚晚微讶,娶妻方有和离之,难道潘芸熹竟然裴恒的正房夫人吗?

    裴翊修见到白荣,便缠着要和他一起玩,乖乖巧巧坐在一旁看他诊病。

    “怎么回事?”陆晚晚拉着潘芸熹的手,回她的帐篷内话。

    潘芸熹眉宇间丝毫没有阴郁之气,和裴恒和离,是她这二十多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六年前,裴恒八抬大轿将我迎进裴家。”

    潘芸熹开始了。

    她和裴恒的开始也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只不过当时裴恒家世落魄,潘芸熹的父亲不许他们往来。潘芸熹因此几乎与母家决裂,父亲一怒之下同她断了往来,只有两个哥哥,时常往来靖州做生意,尚对她照拂一二。

    成亲的头两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很好。闲时看雨,雾里赏花。第二年她生了翊修,公婆又接连病倒,为了让裴恒专心公事,她一肩担起家事,伺候公婆,照顾稚子。夫妻之间便疏远了些,到了第三年,短短一年之内,操持妹妹婚嫁,之后不久公公也去世,她连轴操办两件大事,身子不济,对夫妻之事更是寡淡。裴恒真是烈火烹油的狼虎之年,如何忍得?

    没多久他纳了妾,便是陆晚晚在刺史府见过的那宓兰。

    宓兰为人尖酸刻薄,又好装柔弱,哄得裴恒团团转,处处针对潘芸熹。

    彼时裴翊修尚且年幼,为了幼子,潘芸熹生生忍下无数委屈。

    但这并没有换来裴恒的怜爱,反倒助长宓兰的嚣张气焰。

    “未成婚之前,裴恒我是他的心上明珠。”潘芸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但去年我们吵得最厉害的时候,她我是陈塘的烂泥,沾在他身上,甩不掉去不了,好不容易去了,还散发出一股恶臭。他竟忘了,明珠是如何成了陈塘里的烂泥的。”

    陆晚晚脸色骤变:“那后来呢?”

    “我如是忍了三年,给了他三年机会,但他没有珍惜。此时修儿也大了,我问他的意思,他竟不反对我离开裴恒。于是我向裴恒提出和离。”潘芸熹眼底现出一抹仇恨:“但裴恒以前是贫户,我同他在一起他才白手起家,我伺候公婆操持家事,挑不出过错。这种情况下,和离的话他会被众人的口水星子淹没。所以,他和宓兰设计,在我去施粥济乞回来后给我下了毒,对外宣称我得了鼠疫。”

    陆晚晚心上漫起一阵恶寒,他们不仅诛心,还害命。当时若不是裴翊修悄悄找到她,潘芸熹早就被害死了。

    “我醒了之后按兵不动,开始调查裴恒,得知他和靖州太守的二夫人有染。”潘芸熹唇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衬得她面容旖旎:“于是我特制了一种香料,给太守二夫人送了些,又给宓兰送了些。很快,宓兰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奸情,她大闹了一场,裴恒为了哄她,便主动和我和离,将夫人之位给了宓兰,如此安抚她。”

    “你就这么放过他们?”陆晚晚唏嘘不已。

    潘芸熹勾起一缕笑:“当然不会,但那时我还要顾及修儿的颜面,他还姓裴,我不能将他名声弄臭了。如今我和裴恒和离,修儿随我姓潘。没了这层顾虑,裴恒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他既不肯同我好聚好散,那我便同他好好玩一场。”

    如今的潘芸熹,贞静而又自信,眉宇间都浮着傲气。

    “好了,不他了,我听你们这边出问题了。”潘芸熹侧眸看着她,眉头微微一皱。

    陆晚晚微叹了口气,也不瞒她,嗯了声:“安州陆路不通,只能走水运,水运到原义关外,水流湍急,无法行舟,只能走乌兰桥渡河。”

    “乌兰桥荒废了近十年。”潘芸熹:“修缮的难度无异于新建一座桥,戎族战事刻不容缓,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没错。”陆晚晚愁眉。

    潘芸熹:“可以走水运,以前安州官道没被毁的时候,没人走水运,因为原义关外的水势过于湍急,暗礁也多,船了容易翻船,太大了又会触礁。只要有合适的船只,可以走水运。”

    “北地水运不兴,根本没有合适的船。”陆晚晚也想过这种可能。

    潘芸熹星眸轻闪,笑:“船的事情交给我,我帮你解决。”

    “你有法子?”陆晚晚喜出望外。

    潘芸熹绽出春花一笑,悠然道:“等着吧,最多还有一天,船就到了。”

    陆晚晚将信将疑。

    潘芸熹晚上不住军营,她在安州城有去处,但裴翊修对军营充满了好奇心,男孩子都这样,对保家卫国有莫名的向往。他闹着不肯走,潘芸熹便将他留在军营,让陆晚晚照看一二,明日她再来接裴翊修。

    裴翊修虎头虎脑,闹了一下午,浑身沾满了泥,滚得脏兮兮的。到了晚上,陆晚晚把他喊到自己帐篷里,了水给他洗脸擦身。

    以前瑜儿便是她一人照顾,她对照顾孩子很有心得。

    谢怀琛起帘子进来的时候,她正绞了帕子擦他脏乎乎的手。

    “皖姨,我娘了,以后我长大了就让我跟着谢叔叔一起去仗。”他扬起肉呼呼的脸,看着陆晚晚。

    陆晚晚和善温柔,低头专心致志地擦着他手上的污渍,笑盈盈的点头,她额前一缕乌黑的发丝垂下来,挡在脸侧,使她看上去更多几分柔情。灯光笼罩在他们俩身上,看上去分外和谐。

    谢怀琛心底微微一动,他慢悠悠走进去,把裴翊修抱在膝上,用胡茬去碰他的脸,逗得他咯咯直笑。

    “跟着谢叔叔可辛苦了,你确定要跟我去仗吗?”

    裴翊修直往陆晚晚怀里钻,寻求庇护,他笑得声音都变了。陆晚晚笑着去推谢怀琛,:“闹什么?你别胡闹。”

    谢怀琛一手去逗裴翊修,一手逗陆晚晚,她被摸到痒痒肉,笑得不行,翻身起来,和裴翊修一左一右制住他的胳膊。谢怀琛则奋起反击,三人在榻上闹成一团。

    笑声久久不歇。

    过了良久,谢怀琛躺在榻上,任由他们搓捏报复。

    大家都闹累了,裴翊修筋疲力竭,没多久就呼呼睡去。

    陆晚晚心翼翼将他抱到床榻最里面,掖好被子,才继续梳洗。

    两人梳洗完毕,比肩躺在榻上,看着空荡荡的帐顶,听着彼此的呼吸,都十分满足。

    “晚晚,等战事结束了,我们也生个孩子。”他单臂搂着她的腰,俯身亲她的脸颊。

    陆晚晚眼珠像葡萄一样晶莹剔透,定定望着他。

    谢怀琛低头,伸出食指轻轻拨弄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问:“怎么了?”

    陆晚晚把头埋在他怀里,羞赧地:“以后我要给你生好多孩子。”

    “一个就够了。“谢怀琛靠在她颈窝后,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轻声:“母亲以前身体很好,她的功夫就算是父亲也不敢轻视,后来她因生我产后亏虚,这么多年精心养着,父亲都舍不得她多生。你这身板,我们要一个孩子就够了。”

    陆晚晚笑吟吟地挂在他脖子上,点了点头,声问他:“夫君,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和女儿都好。”谢怀琛:“最好是女儿,要像你一样温柔好看,喜欢学琴棋书画我就请最好的先生教他琴棋书画,想要习武我就亲自教她。她会很聪明,没什么心机,也不会让人欺负她。咱们将她养大,给她寻个老实可靠的夫君,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到塞外看雪,去江南看花,千山万水走遍,四季轮回赏完,等你我都走不动路了,就寻个世外桃源养老。”

    陆晚晚窝在他怀中,听他温言细语地话,不时附和。心底无比餍足。在他的蓝图里,从始至终,都有她的存在。

    两人了很久的话,低声细语,直到三更天方双双睡去。

    谢怀琛最近忙外头的事情,很少有空在军帐里吃饭。这日好不容易在军帐吃午膳,陆晚晚特意早早从医帐回来,摆好碗筷,等他一起吃饭。

    裴翊修撑着脑袋坐在矮凳上,对陆晚晚:“皖姨,我今夜还能住你们这里吗?”

    “当然可以。”陆晚晚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笑着补了句:“不过今日你母亲许是要来接你,你必须得经过她的同意。”

    裴翊修忽的有些垂头丧气,他轻叹了口气,不太高兴地:“母亲去接舅舅了,舅舅不喜欢我,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陆晚晚想起潘芸熹的身世,当初她为了嫁给裴恒,几乎与母家决裂,这种情况下,她娘家人对裴翊修恐怕是喜欢不起来的。但事到如今,她往后还能到哪里去呢?

    她在心里盘算,最终释然,送佛送到西,了不起到时候让她去京城公主府。

    总归养这母子俩她还犯不上心疼。

    “无事,到时候我跟你母亲。”陆晚晚笑了笑。

    没多久,谢怀琛便回来了。

    他愁眉不展,却在开帘子看到屋内等着他的两人的时候,舒展开了眉头。

    他笑着走进去,洗了手后便坐到矮桌前。

    三人围坐在桌边,开始吃饭。

    刚吃了没有两口,谢染急匆匆进来,他报:“将军,好消息。”

    谢怀琛搁下筷子,问道:“什么好消息?”

    谢染道:“方才沈将军来信,是盐帮从南方来了几艘货船,载满丝绸等货物,运往月氏等国去卖。这些船很大,能很好的抵御风浪,舵手又经验丰富,可以经若水河出关。”

    “真的?”谢怀琛喜出望外。

    谢染道:“如果能借到他们的船和舵手,咱们就可以将军粮和药材顺利运出去。”

    将怀琛“蹭”一下站起来,朗声笑道:“走,我去会一会他们。”

    完,他转身柔声对陆晚晚道:“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陆晚晚抓起披风递给他:“路上多加心。”

    他急匆匆走了。

    陆晚晚看着他的背影,似舒了口气般,笑了起来。

    吃过中午饭,她带裴翊修上军帐玩儿,他很乖,不惹事,喜欢缠着看诊的士兵问东问西。他憨态可掬,逗得军帐笑声连连。

    下午谢怀琛便回来了,他脸色很不好,一回来就召开部下进账议事。

    一直到快用晚膳才有空来找陆晚晚。

    “事情进展不顺?”陆晚晚问他。

    谢怀琛双目赤红:“这次盐帮总共来了十艘船,货物由盐帮帮主的长子郁云天亲自押送,官府和军队都去了人,他这批货物很重要,坚持不肯借船给我们。”

    “怎么会这样?”陆晚晚有些发怔。

    盐帮势力虽大,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这是公然不给朝廷和官府面子。况且,只是借船而已,这是个同官府好关系的绝好机会,他们怎么会直接拒绝?

    谢怀琛:“因为这批货物主要是毛皮,如果不能在冬天结束之前运过去,这批货物就算废了。他们若帮咱们运送粮草药材去前线,中途至少得耽误近半个月的功夫。对商人来,时间就是银子。”

    “沈寂在和盐帮的人接洽,宁蕴今日也亲自去了,都吃了郁云天的闭门羹,连他的面都没见着。”谢怀琛皱眉:“事情可能会有点麻烦。”

    陆晚晚安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夫君,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

    谢怀琛拍了拍她的肩,嗯了声,:“我还要去见郁云天,你和翊修早点休息。”

    陆晚晚唇角微弯:“放心吧,我能顾看好自己。”

    他前脚刚走,侍卫便来报,是潘芸熹来了,陆晚晚忙让人通传。

    盐帮这条道走不通,让陆晚晚很着急。潘芸熹她有法子,为今之计,也只有她身上亮着渺茫的希望。

    她忙让人去请潘芸熹。

    很快她便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笑意,:“一日不见,你眉头的愁色皱得更厉害了。”

    陆晚晚叹了口气。

    “还在为运粮草的事情着急?”潘芸熹问她。

    她:“你这不是明知故问?达阳即将大规模反攻,前线没有粮食,我们根本没有回击之力。”

    “不是了事情都交给我来办么?你愁什么。”潘芸熹笑得飒爽,:“船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不仅是船,还另送你几船粮食。”

    陆晚晚眼睛都瞪圆了,水涔涔的眸中满是疑惑。

    “真的?”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潘芸熹点头,朝军帐外喊了声:“哥,你进来吧。”

    随即,毡帘被高高起,一青衣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形高大,穿着一件鸦青色镶银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走进屋内,静静立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给人一种清贵之感。

    “草民见过公主。”男子朝陆晚晚一揖,道:“多谢公主仗义出手,救舍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