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莹琅没有吭声，她身后的王妈妈也不敢合上那条缝隙，只是安静地等着卫莹琅吩咐。

    卫莹琅瞟了一眼桌上的瓶瓶罐罐，心里冷笑，她可不信卫明珠会这么好心，回一趟白府，还会特意给她送一堆礼物？

    怕是这些胭脂水粉里参杂了什么要不得的东西吧？

    卫莹琅沉吟片刻，微微收回了目光，眼底涌起一抹讥讽的冷意。

    “我素来不爱装扮，这些胭脂水粉搁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了，不如你拿下去，分为丫鬟们吧！”

    王妈妈站在门外，闻言轻轻推门进门，垂首对着卫莹琅福了福身，那些胭脂都是好东西，她拿进来的时候，看见过白瓷瓶下的印记，那可是大萧王朝最有名的胭脂铺子的出的货，平时一瓶胭脂都要好几十两银子。

    然而她却不敢拿来自己用，因为那是卫明珠送给卫莹琅的，谁会给自己的对头真送好东西？

    “是，”王妈妈脑海里刹那间已经涌出不少念头，脸上却波澜不惊，只是快步端起托盘，躬身退了出去。

    卫莹琅不知道卫明珠这又是想要做什么，只觉得身处在这波澜诡谲，勾心斗角的卫府，心底涌起了铺天盖地的倦意同恶心，她真的讨厌卫府，厌恶这个人人带着假面，人人城府深重的卫府。

    木桶里的热气慢慢腾起氤氲开来，卫莹琅神色厌厌，缓缓褪下了衣裳，抬脚跨进了暖意融融的热水里，缓缓躺下去，整个人瞬间被温暖包裹，她重重吐出一口气。

    她微微合上眼睛，正是迷迷糊糊的沉浸暖意中，远远听见有人在门外有人唤她，她听不清楚，凝神细听，这才听清楚门外那人在什么。

    “大姐，王府的人来了，是命大夫。”

    卫莹琅一时间没有分辨出话那人是谁，但听清楚对方的内容，眼皮也没抬一下，声音里浓浓的倦意，“请去封鎏房间，烦请大夫给他医治，若是时辰晚了，就请大夫暂住一夜。”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然后是一串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卫莹琅再次思绪朦胧起来，慢慢地滑落到水底，只露出脸于水面，仿佛一瞬间，所有的困意涌了上来，将她缓缓拉入白茫茫的睡意中。

    卫莹琅醒来的时候，木桶里的水已经完全凉了，她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睡眼惺忪，耷拉着眼皮，茫然地盯着某处好半晌，这才慢慢吞吞爬了出来。

    这一晚卫莹琅睡得还算舒服，她半夜从水桶里爬起来穿衣擦头发，又是折腾了好半晌，才终于裹进温暖的被窝里。

    一夜无眠，她起床时，窗外日头已经撒下金灿灿的阳光，大把大把从窗棂外撒进来铺了一地的碎金。

    她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裳，揉着迷迷瞪瞪的眼睛，拉开门出去，抬头一看日上三竿了，她心里一咯噔。

    “锦雀，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卫莹琅突然响起自己还在试用期，试用期还敢偷懒，一偷懒就是半天，怕是给衙门那群人落下了偷懒耍滑的怀印象了，如此想来，卫莹琅忍不住高声大喊起来。

    锦雀从一边的长廊提裙狂奔过来，跑到近处一看卫莹琅又气又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出声询问，“姐，你这是怎么了？”

    卫莹琅着急出门去衙门，昨晚就听衙门里大半衙役都中了毒，她原本打算今早早些出门，去衙门看看有没有帮得上的地方，谁知道她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锦雀，封鎏如何了？”卫莹琅不去回她，而且转了个话头关心封鎏。

    锦雀轻轻吐出一口气，点头，“大夫他伤了内脏，开了几副药，刚刚喝了药，此刻正睡着呢！”

    “那你好好照顾他，我要去衙门点卯了”，卫莹琅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能救回来就好，现在只要他好好听大夫的话，想必一定能养回来。

    锦雀从封鎏口中大致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此时见卫莹琅身边没人保护，一着急赶紧提裙追进门去，“姐，你一个人还是不要出门吧！”

    卫莹琅走到屏风后，挑了衣裳换好出来，她那身男装已经脏的不行，她打算去找个成衣铺子，买几身男装回来换洗才好。

    卫莹琅正低头系腰带，迎面看见满脸紧张的锦雀，腾出一只拍了拍她的肩膀，绕过她继续往门外走，余光扫见门外提着扫帚，在树下扫落叶的鹦哥，薄唇抿了抿。

    “无妨，我不信他们敢在帝都里动，况且我还是去衙门，燕王那边也了要给我找一个高，你莫担心，人也快到了。”

    卫莹琅低头系好腰带，抬脚就往门外走，锦雀追上去拉着她的袖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露出了惶恐不安的颜色。

    “安啦！你姐我福大命大，我不会有事的，”卫莹琅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地扯掉她抓着袖子的。

    锦雀瘪了瘪嘴，嘴里声地嘀咕，“都大中午了，还去点卯呀！”

    卫莹琅没听清楚，“你什么？”

    锦雀摇了摇头，正想什么，忽然看见一个丫鬟捂着脸慌里慌张从她面前跑过去。

    “你，站住，过来，”卫莹琅下意识叫住了那人。

    那丫鬟身体晃了晃，怯生生，又十分不愿意的模样走了过来，只是拿袖子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珠子不安地看着她。

    “把放下，”卫莹琅奇怪地看着她怪异的捂脸姿势，下意识命令她放。

    丫鬟身体僵了僵，还是听命地垂下，只是眼中顷刻间涌起了水汽。

    “你的脸？怎么了？”卫莹琅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随即目光换上了冷冽的森森寒意，声音也冷冷道：“谁做的。”

    只见这丫鬟白嫩的脸上，像是被强烈的太阳晒脱了皮似的，满脸的皮肤干裂成一块一块的，大概是她刚刚捂脸的力道太大，那些皲裂一般的皮，或是卷了起来，或是挂在脸上，露出皮下粉嫩嫩的肉。

    “不知道，我们用力那胭脂就就成这样了，”丫鬟心虚地低头，两虚虚地捂着脸，不敢去看卫莹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