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尔多王族
这是一间不大的密室,一个中年男人正襟危坐在书桌后面,气势逼人。
由于室内灯光昏暗,这个男人恰巧又端坐在书柜的阴影里,所以根本就看不清这个男人的五官,在书桌前面约三丈远的地方,正俯首站立着一个身材壮硕的蒙面黑衣人。
“最近将军那有什么异常吗?”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威严的问道。
“属下还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蒙面黑衣人恭敬的答道。
“这次的泥石流危,是世子殿下错开阀门所致,费朗家族的进攻也尚未发现与将军有所关联,那一天的迎战,主要由大世子殿下带兵完成,将军中途被蛟兽王紧急呼唤而去,救了两个被泥石流冲下来的地表人,一男一女,现在正在将军府里救治调养。”
“哦?”
阴影里的人沉吟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慢慢的踱起步来
良久,他才面向墙壁停了下来:“这场泥石流肯定是她们的一个阴谋!这个季节的那个地方,是根本不会出现泥石流的,而且近百年来,那里也只出现过一次山体滑坡,规模根本就不及此次泥石流的十分之一。”
中年男子略一迟疑,才带着怀疑的口气道:“将军救了两个被泥石流冲下来的地表人?竟然有地表人在如此骇人听闻的泥石流中逃出生天?不仅逃出升天,还逃到我们地心,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你马上去查查这两个地表人与费朗家族有何关联?这些年来费朗族对我族一直虎视眈眈,我族虽万分隐忍,却终究没能换来一时的和平。”中年男人斩钉截铁的道。
“是!”黑衣人略一拱,便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尔多族的王府,坐落在一片地势舒缓的山坡上,山坡上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股清流从花木深处流出,泻于山脚下的湖泊之中。
王府院外被高高的红色石墙环护,院内屋宇由十几条甬道相连,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五彩顽石,隐映在不知道从哪个天宫移植下来的花草丛中,一阵儿微风袭过,顽石若隐若现,花香四溢飘散,云雾缭绕似天台初现
在这个天台的正中,就是王府恢宏的大厅,此时在王府的大厅里,正上演着一幕执杖列队的操练。
王府里的世子-----尔多西,正一脸肃容、一身笔直的站在队列面前。
他严厉的训斥着几个动作有误的侍女,仆众们看着他那略显稚嫩、而又一本正经的脸,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儿哄笑声。
就在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两个穿着白色衣衫的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高挑男子,龙章天资、气质纯然,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尔多王府的大世子-----尔多尼。
“西弟,你在做什么?”犹如泉水般叮咚的声音潺潺而出,声音虽然轻缓,却让喧哗的大厅,瞬间便变得鸦雀无声
“大哥大姐这么早啊,我这不就是想学学星离的样子练练兵嘛!只是这些人欺负我年幼,不肯听我的话,我这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来了,正好教教我!”尔多西拽着大哥的衣袖一脸的谄媚。
“西弟,星离的样子可不是谁都能学的,”尔多尼世子向众人挥了挥。
“星离是我族的擒蛟勇士,这种勇士百年不出其一,你以为兵士们敬畏的是星离的那张冰脸吗?”
“难道不是吗?”尔多西一脸的好奇。
“当然不是,”尔多尼世子微微的笑了笑,”他们真正敬畏的是星离的神勇,是一种不战而威的神勇!”
“你难道忘了?在星离还没有成为擒蛟勇士前,我们有多少族人死于蛟兽之口吗?”尔多尼世子看着一脸茫然的尔多西问道。
“好多!每年都要死好多人!”尔多西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为了避免蛟兽潮的攻击,我族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才在内河之中建立了擒龙络,你那天错引了泥石流到内河,星离不也是利用了擒龙,才将一场危化为乌有的吗?”大世子温和的。
“是啊!西弟,星离现在是我族的护国将军,又是蛟兽王的主人,你怎么能比得上他?”尔多丽一脸崇拜的插嘴道。
“是吗?”
尔多西在大哥那碰了一鼻子的灰,此时正憋了一肚子的火,但他又不敢同大哥争辩,立时将枪口对准了一脸花痴的尔多丽。
“大姐难道忘了?在星离还没有成为护国将军之前,你是如何鄙视他的?”尔多西一脸的不屑。
“虽然你现在,心心念念的想着他,可是他现在,却未必心心念念的也想着你?”尔多西继续奚落道。
“他当然会想着我!”尔多丽毫无底气的。
“是吗?”尔多西拉长了语调。
“我昨天就亲眼看到,你时时刻刻放在心头的那个大英雄,正在为他救下的那个女孩,而跟别的男人大发雷霆,唉!还真是可惜啊!昨天你走的略早了些,不然你就能亲眼目睹到,千年玄冰的冲天之怒了!”尔多西一脸的得意。
“你什么?你再一遍?”
尔多丽顾不上尔多西的奚落,一伸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是你心中的大英雄,正在为担心别的男人,与那个女孩单独相处而大发雷霆呢!”尔多西嫌弃的甩开了尔多丽的。
尔多丽听后,一转身就要往门外跑,尔多尼一闪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尔多尼用抓住气的有些发抖的尔多丽的肩膀,缓缓的:“丽妹,西弟就是诚心气你,你千万不要这么冲动,瞧你现在这个怒气冲冲的模样,是要去找人兴师问罪吗?”
“是去找那个恃才傲物的不可一世的星离,还是去找那个病气恹恹卧床不起的女孩呢?再,你仅凭西弟的一面之词又能断定什么?”尔多尼看着一脸委屈的尔多丽道。
“你刚刚也跟我了,那个女孩才刚刚苏醒,你也是在她睡着了之后,才回到王府换洗就寝的。”
“嗯!”尔多丽茫然的点了点头。
“一个死里逃生、连自己身在何处尚不知道的女孩,你要跟她理论什么?她连星离是谁都未必知道,你这一闹,不是要自取其辱吗?”尔多尼紧紧的盯着尔多丽,“你是我们尔多族的第一美女,难道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我平时不住在王府,我们兄妹三人,今天又难得碰到一起,我们还是一起去觐见父王吧!”
尔多尼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终于使尔多丽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
尔多丽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幸灾落祸的弟,甩开众人,径先向父王的寝殿走去。
尔多尼重重的拍了一下尔多西的肩膀,然后顺势捉住他,并对他声道:“这就权当你此次逞口舌之利的惩罚吧!”
“跟了星离这么久,还是这么孩子气,一点长进也没有,不如你以后就跟着我,和我一起研习研习琴棋书画、吟诗作赋,没准还能涵养下你这毛躁的秉性。”
完便冲着尔多西淡淡的一笑,只把尔多西瘆的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大哥,不要,”尔多西近乎哀嚎的恳求着,“我最怕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了,你就先饶我这一次吧!以后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用我将来星离第二的名誉保证!”
尔多尼兄妹三人来到尔多王寝殿的时候,尔多王刚刚用过早膳。
三兄妹一起上前问了好,便依次坐在尔多王座位的下,尔多王看看坐在右的两个潇洒帅气的儿子,又看了看坐在左的美若天仙的女儿,一抹满意的微笑,瞬间浮在了他饱经风霜但又尚未皱纹纵横的脸上
“尼儿,你第一次率军迎战便取得了不俗的战绩,父王甚是欣慰!”
“多谢父王夸奖!”尔多尼站起来道。
尔多王向尔多尼做了个坐下的势,才继续道:“但是你的这次出战,也暴露了我们暗中训练隐藏多年的精锐,现在费朗家族剑拔弩张、势力正盛,你虽学艺多年但终是缺乏临阵的经验。”
“带兵布阵之道,危重重,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不要因一次得利而忘乎所以,要总结每一次战事的利弊得失,真正做到在历练中成长。”尔多王欣赏的看着长子充满深意的。
“儿臣谨记父王的教诲!”尔多尼一脸正容。
稍后。
尔多王又将目光投向了尔多丽:“丽儿,你是我尔多王族唯一的郡主,也是我们尔多家族里最尊贵的女子,更是父王的掌上明珠,父王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有些事情却勉强不得!”
“父王希望你幸福,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你也长大了,不要成天的往将军府里跑,你要知道在我们族里,优秀的不止星离一个。”尔多王的脸上尽是温柔。
“父王!”
尔多丽刚刚被尔多西嘲笑的本就有待发作,尔多王此时的这番话,更像一把尖刀直插入她的心窝,她尽扫往日的温柔矜持,嗖的一下站起身来。
“父王得对,我们族里优秀的人有的是,但是能擒蛟兽王的人却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就是星离!”尔多丽一脸的激动。
“我是族里最尊贵的女子,自然要配族里最神勇的男子,所以和我相配的也只能是星离!”完不待尔多王答话,就含着眼泪飞也似的跑走了。
“哎!”尔多王的眼神暗了暗,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
过了半晌,他才将目光投向了早已坐立不安的儿子。
“父王!”
还没等尔多王开口,尔多西便抢先道:“我知道我又闯祸了,我知道我太毛躁了,好心做了错事,可是我以星离第二的名义发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保证!明天就跟着星离,去修复被泥石流毁损的河堤,我今天,可是让大哥硬拽过来向您请安的,您可千万不能再禁我的足?”完便可怜兮兮的看着尔多王。
尔多王刚刚被骄纵的女儿,莫名其妙的摆了一道,这时又听到年轻气盛的儿子的一顿反客为主的狡辩,一时气急,便指着尔多西恼怒道:“你母妃过世的早,所以我对你一向宽容,可你呢?顽劣不堪,四处闯祸,这次竟将泥石流给我引了下来!”
尔多西一声不吭的耷拉着脑袋。
“你们兄妹三人,就你大哥深知我心,你姐姐刚刚被泥浆灌了脑,你现在又被孙猴子上了身,也罢,你也去吧!你要不好好的将功折罪,我就把你关在这王府里,一年不准你再出门!”罢,便使劲的向他摆了摆。
尔多西从未看到父王如此的恼怒,所以心里早就没了底,他正寻思着要搬哪个救兵来救自己,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盛怒之下的父王却放了自己一马,这个难得的台阶,此时不下更待何时,所以他赶紧站起来,撒腿就向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父王,有大哥好就够了,您还是让我自由自在的活着吧!要是让我过大哥那样的日子,您还不如把我一刀杀了,好歹来个痛快!”
尔多王听着自己这个满脸稚嫩的儿子的一番高论,一筹莫展的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也,难道顽石真的打磨不成美玉?
他的王妃因生西儿时难产而逝,他看着临终前一脸悲戚之色的王妃,心中难免愧疚,所以他对西儿的管教,一直是外严内松,他想把自己对王妃的亏欠,都尽量补偿到西儿身上。
他一直不遗余力的疼爱他,更煞费苦心的栽培他,只希望他以后能成为长子最强大的助力,现在看来,这番心思算是白费了。
“父王!”
尔多尼看着满脸沮丧的尔多王心的劝慰着:“西弟从好动顽皮,但心思单纯,父亲无需忧虑,丽妹虽然性格偏执,但是却很识大体!”
尔多尼看着神色渐缓的尔多王继续道:“丽妹为了照顾一个外来溺水的女子衣不解带,早已传为族中的美谈,再丽妹有天人之姿,无人能敌,星离将军虽然面如寒铁心如玄冰,但他一向如此,况且他这许多年也没有钟情的女子,丽妹和星离倒也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
尔多王听到这里,沮丧的摇了摇头,眼睛迷离的看着桌上的茶盏,若有所思的:“世间事如这杯水,杯圆则水圆,视之有形,杯残则水散,视之无形,情之一事尤甚,有情未必相守,无情未必相离!”
“丽儿是爱上了一个对她无情之人,能在一起又如何?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也许只是个美丽动人的笑话罢了!”完便似要站起身来,但莫名的摇晃却使他重重的坐回到座椅上。
尔多尼听着尔多王的一番感言,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妃,虽然父王对母妃一直相敬如宾,但他却经常看到母妃,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垂泪
默默无语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尔多王突然问道:“尼儿,被蛟兽王救起的那个女孩,你见过了吗?”
“回禀父王,还未曾见过!”尔多尼急忙答道。
“找个时间去见见吧!能被蛟兽王施救的女孩,怕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