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层时空

A+A-

    樊衍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其他时空层,有没有和我一样造成能量紊乱的人?”

    “没有,或者还没发现。”彼岸:“等周行涛的案子结束了,我们要好好研究一下你的情况,到时候或许就能找到和你一样的人了。”

    彼岸很少或许、可能一类的词,她这么,可见把握并不是很大。

    其实樊衍的情况确实匪夷所思,能量场的形成并不是轻易而为之的,更不可能毫无痕迹,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不稳定的能量场,但绝对没有因为一个人而产生的能量场。

    彼岸和林无弃已经把情况上报组织,科研部开始了假设论证阶段,他们猜测,樊衍的家有可能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而樊衍本身是因为受到能量场的影响才会出现异象,能感觉到能量的存在,但他们也不敢肯定。

    “三可的事情,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我猜她如果一年前没出事,明她找到那个蛊师了,并且她对那蛊师有用,所以我推测,三可应该在蛊师那儿,而且现在是安全的。”

    樊衍看了看江面,忽然:“你吃过火锅吗?”

    彼岸正跟他正事,没想到这人思维竟然跳跃这么大,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樊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下午因为琢磨三可的事,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得想挠墙。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我们去吃火锅,我还想听你其他时空的东西。”

    彼岸确实没吃过正经的重庆火锅,唯一一次吃的还是老北京的炊锅,那味道清淡鲜美,但是总缺点儿意思,她想起重庆火锅以麻辣够味著称,不由有点心动。

    彼岸五官很精致,眉眼微动的样子在漆黑的屋顶仿佛闪烁起来,这一切被樊衍收入眼底。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处二十四时的火锅店,装修很有点民国味道。现在接近凌,人也不多。

    樊衍把菜单递给彼岸,对方摇摇头:“你推荐吧。”

    樊衍搓搓手,也不看菜单,对着服务员:“麻烦两张桌子拼一下,一个九宫格一个子母锅,肥牛五斤,肥羊五斤,牛肚黄喉蹄筋牛蛙鸡翘肥肠各十盘,蔬菜你们看着来,十样各十盘……对了,一定要有火锅面和豆腐皮。谢谢。”

    服务员吓得忘了记录,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什么。

    “哥,别愣着啊。”

    “这位客人……你们人多的话可以分五个包间,两张桌子不够坐啊!我们……我们可以去掉屏风……”

    樊衍早就习惯了:“没别人,就我俩。”

    这还是彼岸认识樊衍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个吃法,她想起被林无弃的可爱影响食欲,这人依旧吃了八块披萨,于是保守地问:“一盘有多少?”

    樊衍神秘地笑笑。

    等菜上齐的时候,樊衍他们已经一半牛羊肉下肚了,当然,几乎都是进了樊衍的肚子。

    彼岸看看每一盘都有脸大的菜,四周整整齐齐排放着几十个菜架,继续低头淡定吃东西。

    “那刚刚的第四层是人类社会早期文明发展和大兴土木时候形成的,植物的能量和人类的能量对比是怎样的?”

    彼岸意外地能吃辣,吃得尽兴话也多了起来:“其实一棵树和一个人本身都属于生命体,能量差别不大,但是人类摄取的能量和思维的能量加起来远大于植物,所以正常情况下比例大概是一比十吧。”

    “那不正常的情况呢?”

    彼岸他们那个时空,所有的通讯都是植入皮下的,称为个人终端。她把自己个人终端上的一些资料传到手机上,把手机丢给樊衍:“我们那里很多物种都有能量异常的情况,最高能达到一比一……我们的植物进化,和你们的有点不一样。”

    樊衍拿过手机开相册,一树生三色叶,有嫩绿、墨绿、朱红,这还不算奇,奇怪的是一株茎杆上开出了五种花,樊衍粗略认了一下,只认识玫瑰和东洋菊。

    “这都是什么花啊?”

    彼岸从噗通噗通冒着滚滚油汤的辣锅里把眼睛挪开看了一眼:“暗香、苦菊、黄樱、合庆还有彼岸。”

    樊衍一一对应,暗香应该就是玫瑰,苦菊是东洋菊,huangse的樱花和见都没见过的合庆,还有……

    “原来这就是彼岸花,这些花绝了,都不是一个季节的啊!”

    “我们在两百年前开始疯狂陷入基因研究,一开始是用植物做实验,后来是动物,到最后是人类,可是最终实验项目被证伪,这些植物就是那项研究的遗物。”

    樊衍想起彼岸三层的渝城就是变异生物的禁区,大概……也就是那些实验人类的家园,而那些人,也是遗物吗?

    “基因研究的方向是什么?”

    彼岸嘴上不停,边吃边含糊不清地:“两个,延长生命和增强身体功能。”

    “哦……”樊衍看这天聊得挺好的,忍不住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叫彼岸?实话,这名字真的很不寻常。”

    彼岸沉吟一会儿,把东西咽下去,嘴里忽然吐出几个奇怪的发音,听起来像是“彩翁几多”,“这是我的名字,意思是亡灵之花,也就是你们所的彼岸花,我们两层的语言体系并不相同。”

    樊衍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有些后悔,连忙给彼岸捞了一筷子豆芽:“不这个了,我也听不懂你们的语言,接着平行时空的诞生吧,第五层是怎么产生的呢?”

    彼岸嫌弃地翻了翻豆芽,指指锅里道:“给点荤的。五六七层都是战乱产生的,五层亚裔人种最多,据考证是你们的春秋战国一直到三国结束那段时间产生的,第六层,起源于你们的十字军东征,但是他们至今都很落后,是七层空间里最落后的,至于七层,则是因为一二战形成的,和你们相隔年代最近,差别也最。”

    “那这么,所有的平行时空,都是从源时空分裂出来的,这不符合道理啊,其他时空也会发展,也有物种变迁和纪元事件,怎么就没有分裂出新时空呢?”

    彼岸刚想话,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忽然走过来,后边还跟着抬果盘的四个人:“两位客人,今天你们在店里的消费已经超过三千,这是我们免费赠送的果盘,还免费赠送了一个鼎金会员名额,今天的所有消费都可以八折,稍后还麻烦到前台登记一下。”

    樊衍满意地点头,并且真诚建议:“你们的辣味是够了,但是花椒还缺点儿,重庆火锅,怎么能不够麻呢!对了,跟厨师少放点八角,后味趁得有点苦了。”

    彼岸拿筷子的手却是一顿。

    在三层,公平是一切的前提,所有东西都要靠自己付出代价去换取,无论是钱、物还是生命,从来没有赠予这一概念。

    那个世界,毫无感情可言,夫妻之间是利益交换,没有邻里往来这回事儿,孩子八周岁时需要签订赡养条约,学校营利化,想要接受教育必须在学成后为本校公司服务。社会发展靠彼此之间的利益交换推动,所有的一切明码标价,都被上了利益的标签。

    彼岸是来到一层之后,才第一次学会谢谢,尽管学得不太好。

    她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真诚地对主管和服务员谢谢,弄得几人受宠若惊,直接忘了樊衍“真诚的建议”。

    “彼岸笑起来真好看啊。”樊衍想。

    等樊衍回过神来,几人都已经走了。“哎我你听见没有!”

    “啊?啊……什么?”

    彼岸想把筷子甩他头上:“我让你给我递一下水果。”

    樊衍端起一个果盘放到彼岸面前:“这些人真会做生意,连果盘都知道上独份儿的不够吃。”

    彼岸白了他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随后她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儿西瓜,口口吃起来。

    樊衍并不知道这是彼岸第一次接受赠予,她这样子搞得樊衍有点不敢伸手去拿水果,总觉得抢了她的宝贝。

    “彼岸,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彼岸继续吃西瓜:“回答不了。”

    樊衍一头问号。

    彼岸解释:“为什么只有源时空能分裂出新时空,世界的第一个细胞从何而来,为什么非同源基因最终都能繁衍出相同的人,也就是每层都有一个你。这是我们的三大未解之谜。”

    樊衍理所当然地:“这不是达尔文进化论里到了嘛,物种是进化而来的。”

    “那是你们的理论体系提出的推论,而且所有的进化都是有基础的,地球的条件适合生存,但是生命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你有没有想过,第一个细胞,从何而来?”

    樊衍对这方面的认识也只处于常识水平,所谓常识就是学校里学的那点儿皮毛。

    他忽然想起以前上生物课的时候,他们的老师过,地球起初是一个水行星,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产生了第一个细胞,之后细胞分裂,不断组合进化,出现了新的物种,再后来地壳碰撞产生陆地,物种上岸不断更迭,才有了今天的人类。

    某种特殊的情况……樊衍在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那是什么情况呢?

    好多天没好好吃饭,突然一顿辛辣油腻的火锅下肚,樊衍第二天就闹肚子,一下飞机,他二话不直奔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樊衍看见彼岸一个人站在扶梯边,看着一阶一阶上升的电梯发呆。

    “老林呢?”

    彼岸回过神来:“找地方抽烟,先出去了。”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云南,周行涛的尸体已经运到了昆明医科大学,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地铁转出租,他们到昆医的时候早过了午饭时间,陈峰替他们联系好的人接他们吃了饭,出发去停尸间。

    那警官不解地问:“死者死亡都超过五天了,而且几经转运,我们的法医就算现在验尸,也很难得到第一手资料了。你们怎么还大老远地赶过来啊?”

    樊衍尴尬地笑笑,不知怎么接话,彼岸低头摆弄手机头都没抬,直接懒得回答。樊衍斜眼去看,这姑娘,居然在吃鸡。

    樊衍:“……”笑得更尴尬了。

    林无弃绝望地看了看两人,开口解围:“我们也是刚好到重庆办事,现在是很难得到最有用的信息了,但是这尸总不能不验,不管死亡多久,都会有一定线索,如果我们错过了,就是对死者,对案件甚至对生命的不负责。”

    警官看对方得正义凛然,不由肃然起敬。

    樊衍不敢笑了,他怕自己嘴角一翘就变了味道,破了警官的幻想。

    他们到停尸间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边了。那人是昆明警方的法医,一群人进来的时候,他正对着尸体皱眉想事情。

    周行涛的尸体被白布盖着,彼岸进门招呼也不,直接掀开了白布。林无弃跟在后边,对那法医尴尬地笑笑。

    周行涛生前体型偏瘦,再加上他总是拘谨地缩着肩,给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更容易被人遗忘。而现在,周行涛赤身luoti躺在停尸台上,却成为了在场人的焦点。大概是在水里泡了太久,他脸色青白,皮肤肿胀,已经开始有腐烂的征兆。

    樊衍一看,头一天吃的东西差点又吐出来,他忍者腐臭凑上前去看,没看出什么端倪。

    彼岸问法医:“尸体解剖过了?”

    法医点点头,转身拿过一个玻璃器皿,里边是一条死去的泥鳅,樊衍看得出这泥鳅比一般的泥鳅大出至少一倍。

    他转头和林无弃对视一眼,意思是问:“这就是蛊虫?”

    林无弃点点头,伸手去拨开切口看周行涛的内脏。樊衍只瞟了一眼,实在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赶快转开眼光去看那蛊虫。

    死去的泥鳅是很好的伪装,死尸本就惹虫兽,况且周行涛被弃尸荒野,身体里有几只虫子,是很正常的事。一般人一定想不到,周行涛是死在这样一个虫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