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边城箫声
结识了朱丹以后,萧、李二人的行程反而慢了下来。朱丹和李克用在路上箭论刀,抵掌谈兵,有时还拐个弯儿追兔子。
萧玄衣心怀鬼胎,倒也不好催促,在路上不知不觉就行了四、五天。
这天黄昏时,众人抬头看到了一座雄州:画角声里雉堞隐隐,城头上一弯新月如钩。朱丹来过丰州,当下用马鞭一指,欢声道:“我们到丰州城了。”
在路上时,萧玄衣还担心:要是到了丰州城,蓦然撞见赫连铎怎么办。眼下这般光景,正可以衔枚疾走。
一行人进了城,城内已经灯火初上,毕竟是塞外名城,大街上依然熙来攘往,有汉人,也有胡人,有投宿的商旅,赶着成队的骡马,有夜游的胡儿,正啸聚结伙。
朱丹熟门熟路,带领众人先找到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后,李克用道:“好几天没有大吃一顿了。”
“这里的‘大骨头’最有名。”朱丹介绍。
“就是带肉的骨头?”
“对,有牛骨头,马骨头,羊骨头”
“啃骨头有意思。”
见李克用同意,朱丹吩咐四个随从自己解决,便带着萧玄衣、李克用出了客栈。
夜市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街道两旁的店门口,几乎每家都驾着一口大锅,锅上热气腾腾。不用问,锅内煮得都是肉骨头。
“我还以为是什么媳货,原来遍地都是。”萧玄衣有点失望。
“这你就不懂了,太原的汾酒有名,到了太远,满大街都是卖汾酒的。苏杭的刺绣有名,到了苏杭,满地都是卖刺绣的。”李克用解释道。
“在我的印象里,你没去过苏杭。”萧玄衣指出。
“这还用去吗,想也想得到。”
“三哥得不错,名气都是比出来的,要找骏马到草原上,要找美女到长安城。”
见朱丹帮腔,萧玄衣自动结束了争论。心里不禁了一句:人之态!
估计是卖骨头的太多,三人在夜市上转了两圈,竟然没找到一家合适的,最后李克用等不及,随便指了一个店。
这家店是卖羊骨头的,三人嫌店内不爽利,就要了一张桌子,当街坐下,不大一会儿,两坛酒,一大盆热腾腾的骨头端上来。
try{d('gd2;}(e){}萧玄衣问店家要了几双筷子,朱丹谢过不用,李克用把萧玄衣鄙夷了一回,用捞起一根骨头,大啃起来。
羊骨头煮得离骨离肉,肉味也十分香美。萧玄衣吃得口滑,李克用和朱丹一拿着骨头,一端着酒碗,更是不亦乐乎。
一盆羊骨头转眼见底儿,三人又要了一盆,一直吃了五盆,这才停下。
萧玄衣放了筷子,李克用和朱丹把在衣襟上蹭了蹭,又各自倒了一碗酒,李克用喝了一口酒,漱了漱口,一伸脖子咽了。
萧玄衣见状笑道:“一点都不浪费哈。”
“这是我们老李家的家风。”李克用煞有介事。
给逼就装!萧玄衣差点没笑出水儿来:“别你李老三,就是老爷子,我也没见有多节俭。”
“实不相瞒,老爷子是有点败家,吹个风都要造座塔,但我这家风不是从他那传下来的。”
“这家风你不从老爷子那儿传,你从哪儿传?”萧玄衣好奇。
“肃宗皇帝。”
“肃宗皇帝?”
“不错,就是那个敉平祸乱,中兴大唐的肃宗皇帝。”
“有点远了。”
李克用不理萧玄衣的讥讽,了一则故事:
当时肃宗皇帝还未登大宝,一次,玄宗皇帝带着孩儿们估计也是啃羊骨头,吃完以后,人人搞得两油,各位皇子纷纷找水洗,只有肃宗皇帝,要了一张饼,将上的油揩在饼上吃了。玄宗皇帝暗自嘉许:这才是兴家的主子。
李克用撮着牙花子讲完。萧玄衣听得直撇嘴:“就算有这档子事儿,但你们李家也够不着啊。”
“看看,你忘了我们李家怎么来的了。”
李克用家是皇帝御赐的姓,跟皇家算是一族。他攀亲皇家也得过去,一番话得萧玄衣瞠目结舌:“这样也行?”
“这都是拜庞勋所赐哈,不过当时要是朱丹兄弟出马,也没我朱邪家什么事儿了。”
听到李克用的揶揄,朱丹涨红了脸:“三哥取笑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当年在长安的事儿,笑一回。”
“三哥去过长安?”
try{d('gd2;}(e){}“在那呆了将近一年。”
“三哥长安。”朱丹颇好奇。
“这个太笼统哈,就给你喝酒。”李克用着端起酒碗。
长安富贵人多,整天闲着没事,就喝酒就能整出很多花样来。什么喝梨花酒要用翡翠杯,喝葡萄酒用夜光杯。这些还都不用。光是什么时令,怎么喝酒都有很多讲究。
比如春天,陌上花开,东风解衣,酒一般不在家喝,带着两个奚奴,挑着酒食,村落阡陌之间,一边走一边喝。
秋天万物凋零,则非歌不饮,找上几个朋友,带着几个乐伎,或登高,或临远,乐伎们朱肉相发,好朋友联臂而歌,不醉不归。
“此外还有什么曲水流觞,裎体裸饮之类的,名目繁多,不一而足。”
“怎么叫裸饮。”朱丹好奇。
“比如夏天,天气本来燥热,再喝烈酒难免大汗淋漓。衣服粘在身上,粘乎乎的,很腻歪,这时候找一处静室,脱得赤条条的,焚上香,喝着酒,弹弹琴。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有钱人就是浪白。”萧玄衣叹口气。
朱丹则听得心向神往:“三哥,要不今晚咱们带着酒肉回客栈,裸饮一把。”
“要裸你自己裸。”
三人正闲扯之间,呜咽缠绵,远处传来一阵萧声。李克用细听了一会儿道:“这边陲之地,竟然还有吹箫的?”
“有什么奇怪吗,草原上的人都会两下子。”
朱丹所言不虚,牧民们放牧之际,闲着无聊,又没人话,一般都要摆弄乐器,所谓“凉州七里十万家,胡儿半解弹琵琶。”
“要弹琵琶,羌笛什么的,倒也不足为奇,箫却是汉人的乐器。”李克用道。
“胡人就不能用汉人的乐器了?”
“也行,不过那人肯定是行家。”
李克用又细听了一会儿道:“吹箫的应该是个女的?”
“女的?”萧玄衣心中一动。
“不错,她吹的调子是乐坊的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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