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当年
众人听了凌子汐的话,均睁大了眼睛, 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从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 但是, 听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
凌子汐也是男人啊!的确可以休夫!
但是……他休的对象可是白墨衡啊!
是他们白家的靠山和支柱!
凌子汐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而且……一向好欺负的凌子汐, 怎么会如此强硬起来?!
众人处在深深的震惊之中, 动作似乎全部定格。
而处在暴风中央的两人,则完全没有被其他人的目光和想法所影响。
自从听到“夫妻缘尽”这四个字,白墨衡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若平日里的白墨衡像一把挺拔的冰剑, 而此时的白墨衡,则像一把空有躯壳的剑鞘。
他的一双如幽潭般的黑眸不再像以前那样沉寂, 而是目光散乱。
常年跟随白墨衡伺候在侧的当归知道,自家主人看似淡定,但实则, 心完全乱了。
怎能不乱?
主人是变异冰灵根, 可灵力再冷,心也是热的呀!
就在主人想好好补偿子汐少爷的时候, 子汐少爷却对主人,缘分已尽。
别人不知道, 可当归知道, 这些天,主人命江莺大人向子汐少爷要来金蚕丝,日日用他的冰灵力滋养,直到灵力耗尽, 把金蚕丝淬炼的越来越强大。
因为,主人想为子汐少爷制造一件强有力的,能够保护他的灵器。
主人在修炼结束的当口,也总是情不自禁的望向子汐少爷的方向。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也许是在江莺大人被子汐少爷获救的那一刻,也许是主人透过江莺大人看到子汐少爷点点滴滴的那一刻,一些细微的情感便在主人心里埋下了种子。
过了很久很久,白墨衡微微侧过头,默默的看着凌子汐。
那双眼睛不再如以往那般淡定。
凌子汐回望着白墨衡,两人一时无言。
白墨衡眼神纷乱,凌子汐则充满坚定。
不论如何,休夫,自己不后悔。
这时,夏侯双突然不要命的尖叫起来:“凌子汐——你敢休夫——那你就不是白家人!”
“哦?”凌子汐语气淡淡,感觉十分好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稀罕做白家人?”
“你——”夏侯双满脸通红,歇斯底里道,“你不是白家人,那绸宁草就不能给你!”
“我儿子在参加大比时,还是白家人,他从正常途径参赛,凭什么不给?”凌子汐闻言愤怒非常。
别的什么都好,唯独孩子,是凌子汐的逆鳞。
绸宁草对解开知儿的毒重要无比,凌子汐自然不会退让分毫!
夏侯双看着凌子汐瞬间发红的眼睛,那双凤眸里如同燃着火焰,看得夏侯双心惊胆战,全身如同被焚烧一般难受。
但夏侯双还是示意下人把绸宁草拿走。
夏侯双在白家作威作福惯了,那端着绸宁草透明盒子的下人竟下意识听从了夏侯双的命令。
白家族长和长老也无一人反对,既然凌子汐要休夫,那他就不是白家人,谁愿意把这么珍贵的草药送与外人?
甚至白家主使了术法,把绸宁草盒子取回自己手中,想存放起来。
就在绸宁草盒在空中飞向白家主时,瞬时,一股强大的带着寒意的灵力传来,把绸宁草盒子截住,接着,这强大的灵力微微一带,绸宁草便落入了凌子汐手中。
白家主被这强大的灵力带的一个哆嗦,差点从座位上摔到地上,亏得他用尽了全身的灵力,才没有失态。
任谁也知道这灵力是谁的,这样强大的、无可反抗的、带着寒意的灵力,当然是白墨衡的!
怎么回事?
凌子汐当众拂白墨衡的面子,给他难堪,要休了他,白墨衡竟然还为凌子汐出手,拿下绸宁草?
而且,没有给白家主丝毫面子!
凌子汐才不管这些,绸宁草是离的战利品,是他们一家的应得之物,凌子汐抱着绸宁草,示意三个孩子跟上,拂袖转身准备离去。
休夫也休了,绸宁草也拿到了,尽管事出突然,还没有购置宅子,但他有足够的钱,可以马上买一座给他们一家人住!
是时候离开了,反正,白家之于自己,并没有任何值得留恋之处。
凌子汐从白墨衡身边擦肩而过,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在场的众人全部都看呆了。
凌子汐是认真的,他真的要离开白墨衡。
白墨衡猛然伸出手,握住了凌子汐的手腕。
凌子汐轻轻挣了挣,没有挣开。
微微回头,凌子汐与白墨衡对视,时光一时定格。
凌子汐看到了白墨衡眼中的恳求。
白墨衡的身体微躬,那双黑眸里不再是古井无波,也不再是无边的冷意,而是带着恳求之色。
众人望着这样的白墨衡,均沉默着,心中震惊的不能再震惊了。
天才白墨衡,向来孤傲,强大如他,何曾向任何人低过头,更不要恳求。
可,白墨衡在凌子汐面前,做出了如此示弱的姿态。
也许这姿态,对普通人来不算什么,可对白墨衡来,这是第一次,他向一个人示弱,向一个人恳求。
他在恳求凌子汐,希望凌子汐不要休夫,不要离开他。
凌子汐感到心中一阵酸涩,原主的感情又如狂风暴雨侵袭而来,这可是白墨衡啊,他在恳求你,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不要这样决然。
凌子汐抬头看白墨衡。
半晌,凌子汐开口道:“墨衡,你还记得我们成亲的第三天吗?”
白墨衡的眼神微动。
如何不记得,要怎样不记得。
那天,子汐被下了蛊,蛊毒第一次发作。
白墨衡还记得凌子汐难耐的把自己衣衫扯的凌乱的样子,记得他带着魅欲的双眸,记得他在床上的辗转反侧。
那不仅仅是凌子汐的第一次,也是自己的第一次。
第一次,与一个人水乳交融,第一次,与一个人亲密接触。
“那天,后半夜,下着大雪。”凌子汐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披着单衣跑出去,光着脚踩在雪地上。”
“我希望你不要走,希望你留下来陪我。”
“我朝天空中你的背影喊着,恳求着。”凌子汐的泪水溢满眼眶。
“可是,你没有回头。”
“你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虚无的背影而已。”
“那天,我昏倒在雪地里。”
“第二天便发热了。”
“接下来,我身体一直不好。可半个月后,大夫告诉我,我怀了离。”
“我不能吃药,因为吃药就会把孩子流掉。”
“我忍着生病的痛苦,忍着害喜的痛苦,忍啊忍,等啊等。”
“我终究没等到你的回头。”
“子汐。”白墨衡的声音也带上了清晰可辨的痛苦。
那天,自己半夜走,是因为收到了宗门的紧急传信。
凌子汐在院中叫自己,自己已经走远,是没有听到的。
可之后,自己没有回来,一直忽略凌子汐,也是事实。
白墨衡想把泪眼朦胧的凌子汐揽在怀里,抱住他,安慰他,可白墨衡知道,自己不能。
凌子汐不会接受自己的怀抱。
“是我错了。”最终,白墨衡只能这样艰涩的开口。
连他自己,都感受到了这句话的苍白与无力。
白墨衡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凌子汐的眼角:“我对不起你。”
凌子汐看着白墨衡,知道他未出口的话是——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凌子汐心中难受,但仍淡然的摇了摇头:“晚了,已经晚了。”
“当年你没有留下。”
“现在我也不会。”
凌子汐总有一种错觉,原主的感情那么炽烈,自己好像就是原主,好像不存在什么穿越,自己就一直是那个狐狸半妖凌子汐一样。
不过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
他只想过好自己今后的生活,和孩子们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凌子汐转身继续往前走。
“子汐。”白墨衡又一次拦住了凌子汐。
凌子汐没有回头,眼中出现了一丝愤怒。
话已至此,还要干什么?
“子汐。”白墨衡低声道,“等等再走。”
“我要给你一个交代。”白墨衡看着凌子汐,认真道,“给你和孩子们一个交代。”
凌子汐这才顿住了脚步。
白墨衡示意下属把孩子们先带走,因为接下来的场面,不太适宜孩子们看到。
几个下属想把三位少主全部先带回院落,但白离倔强的留了下来。
接着,白墨衡便看向了白家人。
顿时,白家人感到压力徒增,那将近四重境的威压毫不留情的砸下来,让白家众人终于抵抗不住,纷纷扑通扑通跪倒在地上。
“芍药。”白墨衡沉声道。
“是,主人。”在旁边的一群下属中,一个身着绛红色短的童站了出来。
芍药和当归一样,是白墨衡的贴身仙童,不过,当归是近身伺候,芍药则侧重于理方衡殿,管理一众下属。
只见芍药眉宇间比当归多了些灵动与凌厉,是和当归不同的性格。
“把你查到的,都出来。”
“遵命。”芍药看向白家跪着的一众人,拿出一个卷轴,用清脆的声音念到,“白家第二子,于七年前,向离少主体内入阵法,白家第一子,于五年前,向知少主用毒……”
芍药的声音回荡在祭祀台上,一字一句,敲在众人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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