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无休止的考试、练习、作业……如是轮回, 身上的衣服一天天厚了起来，伴随着教室里经久不散的咖啡浓香, 营造出一种头疼脑热的紧张感，季连霆穿梭在教室与画室之间，对于这种紧迫的感受更加强烈。

    进入十二月, 各大高校美术生的招考简章陆续公布，画室里请长假出去考试的人多了起来, 起先一两个, 再接着半个班空了, 临近圣诞节的时候，就连韩绪也出去考试了。

    学校搞了个双旦晚会，高一高二热热闹闹地排了几十个节目，在体育馆里欢喜地营造出节日氛围来。然而这一切都和高考倒计时进入162天的高三学生没什么关系。

    高一高二搞活动的时候，高三们正关在教室里一门心思地对付手里的曲一线王后雄以及天利38套, 就连季连霆这个在画室里的, 手头的画稿也叠了厚厚一层。

    陈是月初的时候去了一趟B市, 在Q大待了十来天, 直到前天才回S市。他这次去，一来是帮季连霆看好了艺术与设计学院附近的地形，二来也和教授再见了次面，了解了双学位的申请要求和学习标准。

    陈是预录取的专业是计算机，但苏岚和陈景松则期望他能够辅修金融，为将来进入商界做好准备。在这种问题上, 陈是认为没必要再起争执，遂很痛快地答应了父母。

    只是这样一来，大学生活势必也要比旁人更加辛苦了。

    季连霆脑海里不着边际地想着男朋友的事，手上笔还在画个不停，一点都看不出在走神。

    彭峥中途来过一趟，看到画室里寥寥三四个人头，决定不如放他们下楼去体育馆看演出了，离开之前很好心地和三四个人道：“累了就下来看看演出啊，还挺好看的。”

    彭峥前脚刚走，后脚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放下了画笔。画室越空，还待在画室里的人其实是越心焦的，留在这里大都是在磨洋工，效率低不，还浪费颜料。

    季连霆收拾好画具，最后一个走出画室，关灯关窗做得熟练无比。

    画室里有人气，还算暖和，走出画室之后就是12月的冷风，风凛冽地刮在脸上，手指头没几秒钟就能冻僵掉。季连霆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用嘴哈出白茫茫的热气，看着热气氤氲而上幻化成图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体育馆里看看双旦晚会。

    晚会准备得很精心，看得出来学弟学妹们都花了大心思，特别是做主持人的学妹，一身亮闪闪的白色礼服配上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又是新一代校园女神。

    上了高三之后，洛南歌的校园主持人活便移交给了学妹们，尽管她还是传中的南实校花，但逐渐地名字在别人口中提及的频率也不如新入学的这个白纱裙妹妹了。

    只有陈是，名字在横幅上挂了两星期，去报到之前还给高一新入竞赛队的学弟学妹们上了几堂答疑课，人不在江湖，江湖上满是他的传，十足的校园偶像。

    季连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看着晚会心思又绕到了陈是身上去，觉得有点好笑，便翻出手机给陈是发了条微信过去：我在看双旦晚会。

    陈是消息回得很快：冷不冷？

    季连霆动了动已经回暖的手指，发了个孩儿摇头晃脑的表情给他：人挤人，不冷

    Cs：好看吗？

    心思全都用来想你了，哪里还顾得上节目好不好看呢。季连霆心里抱怨了一句，但也不想出来让陈是骄傲，含糊道：勉勉强强吧。

    陈是一贯擅长解读季连霆的心思，没过多久便发来了邀请：要不要会求生战场？

    看着屏幕上这个久违的游戏名字，季连霆还觉得有几分恍惚——上了高三之后，自由支配的时间变得少了，再加上队友们都开始沉迷学习，自己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游戏了。

    季爷：好，但是我很久没登录了，可能更新要一点时间。

    Cs：没事，我等你。

    季连霆开游戏，更新包足有1.5个G那么大，蹭着楼上彭峥办公室的WIFI下载速度也不算慢，三四分钟后终于来到了更换一新的主界面。

    生疏地和陈是组上队，体育馆里人声嘈杂，两人都没开声音，就凭着默契和文字瞎搞事。

    双排的地图又上了几张新的，季连霆看着名字和预览图也猜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选了张从前常玩的地图，结果两人落地之后随处可见的都是系统为了撑人数设置的机器人。

    稀里糊涂地被人死，稀里糊涂地回到了游戏大厅里，季连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玩了。

    季爷：等高考结束之后再来报仇雪恨吧。

    天知道若是放在一年前，他非得追着那个ID把人怼到哭。

    一月初，Q大的美术招生简章终于出来了，校考的时间放在了1月23日。同时出来的还有几所同在B市的高校美术招生简章，本着练兵的心态，季连霆干脆把考试时间放在23日前后的高校都报上了名，想着还能陪陈是在B市多待几天。

    儿子就要去B市参加考试了，莫丽华原本算陪着一同去，奈何季云生又在国际大赛中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主办方邀请夫妻俩一起去日本参加年会，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机遇。两相为难之际，她得知了陈是要陪着儿子一块儿B市，心便放了下来，决定专心陪着老公，把儿子交给了陈是。

    快要走之前，莫丽华专门拉着陈是的手细细地嘱托起了一二三点：“阿是，霆霆就拜托你照顾了，考试那两天你方便的话注意一下他的饮食，这孩一紧张喜欢暴饮暴食，吃多了又要难受……这肠胃的毛病去年也没好全……”

    陈是认真地听着莫丽华的话，表情不带一丝懈怠：“阿姨，您放心，我一定把霆霆照顾得好好的。”

    季连霆听了有几分不服气：“我自己也能。妈，你就等着我把Q大通知书带回家来吧！”

    莫丽华瞪了他一眼：“高二喝奶茶没个分寸进医院的人是谁啦？”

    季连霆只好把接下来的话全都憋了回去，懊丧地听着莫丽华和陈是话。

    1月19日，季连霆和陈是一起坐上了S市开往B市的高铁。走之前一天，陈是美其名曰“节约时间”，堂而皇之地住到了季连霆家里。睡过一夜，行李箱开重新整理一番，两人的衣物杂放在一起，心理上给人一种同居的错觉。

    而此刻，陈是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顺手将坐在两人后面那对老夫妻的行李箱一并放了上去。花白头发的女人长得慈眉善目，见两人还是学生扮，笑着搭话道：“你们回学校？”

    “奶奶，我是去参加考试，”季连霆作为中老年妇女杀手，回答起来天然带着让人亲近的自然感，“现在还在S市读高中。”

    “哦？伙子考什么学校啊？”老妇人来了兴趣，微笑着问道。

    季连霆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答道：“想考Q大的服装设计。”

    老妇人眼中有一丝惊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接着又看向陈是：“这位伙子也是来参加校考的？”

    “他已经被Q大计算机专业录取了，”季连霆起来还有几分骄傲，“他陪我来的。”

    老妇人点点头，真诚地祝福道：“伙子，考试加油啊。”

    下了高铁，告别和善的老夫妇，陈是带着季连霆了一辆出租车，熟门熟路地报出了一个地址，接着就带他来到了一早订好的酒店里。

    酒店就在学校附近，既不是廉价的钟点旅馆也不是豪华的五星级，作为备考休息的场所十分合适。陈是订了一间双人标准房，季连霆看了一圈房间的环境，满意地不得了。

    陈是经过一天颠簸，早就受不了身上的尘土，便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冲澡。季连霆坐在靠里的一张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脸上后知后觉地爬上一点温度。

    争气点，季连霆，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季连霆给自己气道。

    坐了一会儿后，身在日本却记挂着儿子的莫丽华给儿子发来了视频邀请。季连霆盘腿坐在床上，把手机平举到眼前，看着母亲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霆霆，和阿是到了啊？”莫丽华看到了儿子背后的墙纸，心放了一半。

    季连霆点点头：“到了，明天去Q大交报名表和申请材料。”

    “你自己在外面当心一点，吃喝都要注意一点……”莫丽华絮絮叨叨又开始讲总在的那几句话，季连霆嗯啊应着，视线却忍不住偷瞄隔断浴室和房间的那块磨砂玻璃。

    “……总之你和阿是在外面都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伐？”莫丽华讲了五分多钟，讲得口干舌燥，终于舍得停下来喝一口水。

    季连霆点点头，老实道：“知道了。”

    挂断视频后不久，浴室的门开了，陈是穿着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随意揩着半干的头发：“谁的电话？”

    “我妈的，”季连霆把手机扔到一边，看着陈是不经意露出的一点腹肌有些面红耳赤，“她让我们好好照顾自己，别不舍得花钱。”

    陈是应了一声，走到两张床之间的抽屉旁，俯身取出了吹风机。

    季连霆嗅着陈是身上散发出的沐浴露的香气，感觉脑袋晕晕的，脸上的酡红过了许久也没有散去。

    作者有话要：　　在商场开热点传的……评论晚上回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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