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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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静寂地可怕。

    沈眠听见声音反射性地抬头,就看到了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人影。

    房间里浸透了黑暗,看不清人脸,但沈眠就是能感觉到许淮安投过来的视线,目光骇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哒——滴——哒——

    脚步声混杂着水滴声,一声声落到耳里,乱了心跳动的频率。

    沈眠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许淮安,像是背着黑色翅膀的天使,从地狱深处走来,每走一步,整个世界就黑暗一分。

    呼吸变得急促,沈眠睁大了眼睛望着许淮安一步一步靠近,眼皮疯狂地抖动,内心是掩饰不了的深深的恐惧。

    脚下意识地后退,没几步后背就抵到了冷硬的门,沈眠快速转身开门,然而门早已经从外面锁住,只能听到门把手不停晃荡的声音。

    肩头一凉,沈眠一扭头就对上了许淮安的眼睛,腿一软跌倒在地。许淮安没有动作,就那么站着冷冷地看着她。

    刚从浴室里出来,许淮安的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水珠一串串落下,湿了沈眠的衣裳头发。

    见沈眠低下头不再看他,许淮安一把拽住沈眠的领口将她拉了起来,将她死死抵在门上。

    砰地一声,后背狠狠撞了一下,很痛很痛,沈眠却不敢叫出声,只是眼泪却不听召唤地流了出来。

    “哭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许淮安的声音冷得像是隆冬的冰渣滓,沈眠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快冻结。

    “不是我——”

    沈眠努力憋住自己的眼泪,努力摇头,想大声告诉许淮安不是自己做的,但是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底气。

    “沈眠,从今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撕拉一声,沈眠的衣服被撕裂,许淮安一口咬上了沈眠的胸口。

    这一声痛还没喊出来,许淮安就已经直奔主题,都是初经人事,许淮安没找对地方又下了狠劲,痛得沈眠恨不得就这么死在这里。

    最痛的那一刻到来,沈眠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

    许淮安的怒吼让沈眠的心一惊,嘴唇颤动地不出话来,只剩眼泪无声地流动。

    她突然觉得,解释没有任何意义,许淮安恨她,许淮安不信她……

    沈眠停止了挣扎,任许淮安予取予求。

    痛,痛,痛,除了痛还是痛,一夜的狂风暴雨,许淮安没有给予沈眠任何的怜惜。

    沈眠以为没有什么比这更痛了,却没想到等待她的是更加惨痛的深渊。

    ***

    “不是我,不是我~”

    唇边发出轻轻的呓语,悠悠转醒,沈眠才发现她又梦到了八年前。

    枕边已经被眼泪浸湿,那段痛苦的回忆又开始在脑海中翻滚,沈眠手捂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境中平复下来。

    天还没亮,床头柜上的灯将室内照得一片通明。

    八年过去了,沈眠还是忘不了那个夜晚,她的整个人生从那天开始割裂。

    直到现在,沈眠每天晚上都必须要开着灯才能睡着。

    除了在拘留所的那些日子,的房间里没有灯,睁开眼是黑暗,闭上眼是绝望,旁边狱友如雷的呼声竟成了沈眠唯一的救赎,只有听着声音才能勉强入睡。现在想想,她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她还有宁宁,她沈眠必须好好活着。

    宁宁——她昨天只顾着热搜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给宁宁电话。

    看了看时间,这时候美国还是傍晚,沈眠下载好Skype,登上账号联系母亲。

    宁宁在睡觉,沈眠不舍得叫醒他,就和母亲问了问他这两天的情况。

    但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正聊着宁宁就醒了,嘴里还喊着妈妈。睁开眼看见屏幕里的沈眠,更是开心地就要下床扑向外婆手里的妈妈。

    沈母连忙拦住,坐到了他身边,宁宁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直接冲手机亲了过去。

    “Imissyousomuch! Mommy !Whenwillyoueback ? ”

    “I“llbebacksoon .”

    沈眠还没完就被宁宁激动地断。

    “Youalwayssaythat !Oneday,twodays, oneweek,twoweeks ,youh□□ebeenawayone monthandelevendaysnow!”

    一听到宁宁的声音,沈眠的鼻子就开始发酸,她不是个好母亲。

    “宁宁,乖,听姥姥和医生叔叔还有护士阿姨的话,知道吗?”

    宁宁嘟起了嘴,但听到沈眠的话还是别扭地点了点头。

    “那Mommy你早点回来,你不要找药了,我害怕,我害怕见不到你。”

    完宁宁钻进被子里盖住了头,沈眠见状忍不住捂嘴哽咽,眼睛模糊一片。

    沈母拿着手机出去了房间,面色严肃。

    “你不是找到了宁宁的亲生父亲吗?”

    “是找到了。”

    “那孩子的亲生父亲在哪?来美国坐飞机就一天的时间,你都回国一个多月了,沈眠!”

    面对沈母的声声质问,沈眠有些不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妈,我听亲生兄弟姐妹的脐带血也是可以的,脐带血干细胞移植比骨髓干细胞移植的排斥反应,手术风险也低。”

    “所以呢?你要在中国生个孩子再回来,让宁宁等你一年?”

    “不是,万一骨髓配型不成功,这是唯一的选择。”

    “那也要先配了再。”

    沈母的话掷地有声,见沈眠沉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复又语重心长。

    “眠眠啊,你要知道,你首先是一个母亲,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你要懂得取舍。”

    “我知道了,妈,这个月我肯定带他过去。”

    画面从手机屏幕上消失,沈眠无力地滑倒在床边,掩面而泣。

    母亲得对,她首先是一个母亲,是宁宁的母亲,没什么比救宁宁更重要。就算代价是她再也见不到宁宁,那也是她应该做的选择。

    昨天的忙碌和担忧成了一场笑话,她近一个月想出来的两全其美不过是她的自私自利和自欺欺人。

    沈眠深吸了一口气,擦干眼泪,将手机上的Skype应用删除。她害怕被许淮安发现,从不敢光明正大地跟国外联系。其实直接给母亲电话也可以,无奈做贼心虚。

    找到许淮安的号码拨了出去,沈眠的心却不慌了,有种尘埃落定的宁静。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那边却没有一点声响。

    “喂,许淮安?”

    “有事?”

    冷漠而平静的声音传来,沈眠抹了抹眼泪,眼朝上使劲眨了眨,笑了出来。

    “你拍戏还要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问这个干嘛?”

    “我想你了呗。”

    许淮安沉默,沈眠不由屏住了呼吸,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抓紧。

    “嘟——嘟——嘟——”

    沈眠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许淮安是挂断了,脸上还是笑着,但是眼睛眨着眨着又开始泛起了泪花,咸咸的,热热的。

    时隔多年,许淮安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就将沈眠辛辛苦苦建起的堡垒摧垮。

    晚上没睡几个时,躺在床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幸运地是,这次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