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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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时候,你若想要一位淑女脱下她的鞋袜,简直就好像要她脱衣服差不多困难。

    沈壁君现在却连一点选择也没有。

    她只希望这人能像个君子,把头转过去。

    夜未央的眼睛却偏偏睁得很大,连一点转头的意思也没有。

    沈壁君咬着觜唇,道:“你——你能不能到外面去走走?”

    夜未央道:“不能。”

    沈壁君连耳根都红了,呆在那里,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夜未央道:“你不要以为我想看你的脚。你这双脚现在已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只不过想看看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而已。”

    他冷冷地接着道,“毒性若再蔓延上去,你不定连别的地方也要让人看了。”

    这句话真的比什么都有效。

    沈壁君慢慢的,终于将一双脚都泡入水里。

    一个人若能将自己的脚舒舒服胶地泡在热水里,他对许多事的想法和看法就多多少少会改变些的。

    脱鞋子的时候,沈壁君全身都在发斗,但现在她的心已渐渐平静了下来,觉得一切事并不如自己方才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夜未央已没有再盯着她的脚。

    他已看得很清楚了。

    这时他已经选出了几种药草,摘下了最嫩的一部份,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尝着它们的滋味。

    沈壁君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却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居然会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洗脚——她只希望这是场噩梦,能快些过去,快些忘掉。

    突听夜未央道:“把你受伤的脚抬起来。”

    这次沈壁君并没有反抗,她好像已认命了。

    这就是女人最大的长处——女人都有认命的时候。

    有许多又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嫁给一个又丑又笨的丈夫,还是照样能活下去,就因为她们能够“认命”。

    有很多人都有种很“奇妙”的观念,觉得男人若不认命,能反抗命运,那他就是英雄好汉。

    但女人若不认命,若也想反抗,就是大逆不道。

    沈壁君足踝上的伤口并不大,只有红红的一点,就好像刚被蚊子叮了一口时的那种样子。但红肿却已蔓延到膝盖以上。

    想起了那可怕的“孩子”,沈壁君到现在脚还难免要发冷,她足踝被那“孩子”踢中时,绝未想到后果竟是如此严重。

    夜未央已将嘴里咀嚼的药草吐了出来,敷在她的伤口上。她心里也不知是羞恼,还是感激。

    她只觉这药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夜未央又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放到水里煮了煮,再将水拧干,接着给她包扎上。

    直到这时沈壁君才松了口气,柔声道:“谢谢你,我现在已觉得好多了。”

    夜未央脸上这时也露出了笑容,他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这人还真不好对付,若不是我故意对你冷淡,想要给你处理伤口还真有些难度。”

    瞧见夜未央脸上那不羁的笑容,沈璧君一愣,旋即明了,这才是真正的夜未央嘛,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沈壁君四下打量一番,试探着问到:“这地方就是你的家?”

    夜未央淡淡道:“最近我常常住在这里。”

    沈壁君道:“以前呢?”

    夜未央轻出了一口气道:“以前的事我全都忘了,以后的事我也从不去想它。”

    沈壁君讶异道:“你你难道没有家?”

    夜未央反问道:“一个人为什么要有家?流浪天下,四海为家,岂非更愉快得多?”

    当一个人自己宁愿没有家时,往往就表示他想要个家了!只不过“家”并不只是间屋子,并不是很容易就可以建立的——要毁掉卸很容易。

    沈壁君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道:“每个人迟早都要有个家的。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也许可以帮助你”

    “不需要。”夜未央摇了摇头,耳朵一动,突然道:“有人来了。”

    沈壁君一愣,接着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两个人匆匆走了进来。

    这破庙里居然还会有人来,更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只见这两人都是相貌堂堂、衣衫华丽,气派都不。佩刀的人年纪较长,佩剑的人看来只有三十左右。

    这种人会到这种地方来,就令人奇怪了。

    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人见到沈壁君,面上都露出欣喜之色。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立刻抢步向前,躬身道:“这位可就是沈姐么?”

    沈壁君愣了愣,道:“不敢,阁下是”

    那人面带微笑,通:“在下彭鹏飞,与沈姐的未婚夫连公子本是故交。昨日沈姐和连公子订婚,在下还曾去叨扰过一杯喜酒。”

    沈壁君道:“可是人称‘万胜金刀’的彭大侠么?”

    彭鹏飞笑得更得意了,道:“贱名何足挂齿,这‘万胜金刀’四字,更是万万不敢当的。”

    另一人锦衣佩剑,长身玉立,看来像是风采翩翩的贵公子,武林中,这样的人材倒也不多。

    此时此地,沈壁君能见到自己未婚夫的朋友,自然是开心得很,面上已露出了微笑,道:“却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彭鹏飞抢着道:“这位就是‘芙蓉剑客’柳三爷的长公子柳永南,江湖人称‘玉面剑客’,与连公子也曾有过数面之欢。”

    沈壁君嫣然笑道:“原来是柳公子。两位恕我伤病在身,不能全礼。”

    柳永南道:“不敢。”

    彭鹏飞道:“此间非谈话之处,在下等已在外面准备好一顶软轿,就请沈姐移驾回庄吧!沈盟主和连公子都在等着姐你呢。”

    两人俱是言语斯文、彬彬有礼;沈壁君见到他们,好像忽然又回到自己的世界,再也用不着受别人欺负,受别人的气。

    她似乎已忘了夜未央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