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

    直到上了车，方原的耳朵里还回想着之前告辞时星野诗织的那句话。

    这个妞儿，怕不是看出来什么吧。

    “冒昧的问一句，方先生您还是单身吗？”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千夜时不时的通过后视镜朝方原偷瞄几眼。

    “为什么这么？”

    “我在学华夏语的时候听到的一句俚语，形容某人的速特别快，最恰当的方式是他单身了三辈子。”

    “你才单身了三辈子。我那是技巧，技巧懂不懂！”

    方原毫无形象的对千夜伸出了一根中指。

    然而看到这动作，千夜不但不恼，粉脸上还挂上了一抹红晕。额，这女人，不会以为哥要把她给那啥了吧？

    其实刚才方原还真是在戏耍那个看起来很不爽的山口班太郎。文思豆腐是淮扬菜的招牌，可是方原擅长的就只是一些家常菜。

    刚刚在拿到豆腐的时候，他左托着豆腐，用阴劲儿把豆腐固住，右握刀劈出的时候，在空气中用阳劲儿形成了一条条看不见的真气丝线，实际上他就是劈了几百刀，只不过挥刀动作就真的只有两下。

    “之前也不是没有客人对山口居的饭菜提过意见，但是让山口班太郎当场下跪要拜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千夜不由得感慨着，那个山口从来都是目空一切的样子，她以前招待的客人也曾经因为口味问题被山口给怼过，今天看到山口那心服口服的样子，还是有点爽。

    “你们东瀛人要是都这么自高自大，类似的事情，恐怕你是能经常看到了。唉，这好像不木香庵啊。这是哪儿？”

    车子停下，方原发现他面前的并不是之前去过的民宿，而是一座和式院落，透过大门可以看到里面那种非常典型的和式道场。

    “方先生，这里当然不是木香庵了，这里是我们刚柔馆在西京的总道场，刚刚晚餐的间隙，馆主给我发消息，希望方先生作为客座师匠，能到道场里视察一番，对这里的师匠和弟子进行指点。”

    “你们馆主还真是不死心。”

    方原耸了耸肩，既然人家都花钱招待自己了，来看看就看看吧，就当是饭后的余兴节目了。

    三人下车之后，看着敞开的院门，千夜突然“咦”了一声，然后快步走进院子拉开了道场的大门。

    按照武田刚一郎的吩咐，方原到访刚柔馆道场，道场里的师匠和弟子是要夹道欢迎的。可是下车以后，她连原本应有的看门人都没看到。难道道场里出了什么事情？

    拉门刚刚打开，一股血腥味就从里面飘了出来，千夜不由得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而当她看到道场内的情况时，俏脸上顿时满是怒意。

    道场里一共有两拨人。

    其中一拨穿着白色道服的是刚柔馆的人。另外一拨穿着黑色道服的则是松涛会的人。

    此时刚柔馆的大部分弟子都双抱头跪在地上，一副战败被俘的模样，硬是跪出了一个半圆行，而在这半圆形中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穿着刚柔馆道服的。其中有六个的道服和弟子们明显不一样，应该是道场的师匠。

    这十几个人现在的样子都很凄惨，一个个头破血流的，其中一个挣扎着还要站起来的光头中年人更是一条胳膊都变形了，却还咬着牙，眼神中满是倔强的骂着“八嘎”。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千夜的眉毛都立起来了。跑到光头中年人面前，双臂张开，挡住了正要走向他的一个双缠着绷带一头半长发梳成刺猬样的年轻男人。

    “华夏人？”

    刺猬头很是纳闷的看着千夜，他能听懂一些华夏语，这个女人明明喊了“父亲”，可是为什么是用华夏语？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们是松涛会的人？为什么要来我们刚柔馆的道场里捣乱！”

    千夜的牙齿紧咬着，右拳紧握整条胳膊都在轻微的颤抖，看得出来，如果不是明知道打不过，她绝对会一拳捣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我们来你们道馆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切磋了。我今天刚刚从傣国被请回来，就是来和你们刚柔馆切磋的。只不过，今天切磋的不太尽兴。语言也不通，刚好你就来了，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在酒店里再深入切磋一下。”

    那个刺猬头话的方式，并不像是东瀛人，反而是好像是以阴阳人出名的傣国人。

    而且，看这人的装束，也不像是空道练习者，反而像是一个泰拳拳。有意思的是从他那很不标准的腔调里，方原居然听出了一点华夏东北的味道。

    “你不要太过分了！切磋，切磋至于把人打成这个样子吗？你们给我滚！滚出这个道场！”

    千夜的胸脯因为气愤而快速起伏着，眼睛里已经有泪花在闪动。那个胳膊变形的光头男子正是她的父亲，凌波燎。

    那条胳膊是肯定断了，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用了。

    “被打成这样，是因为他没用，你们刚柔馆的都是没有用的废物！如果我也像他一样没用的话，别人打我，我只会站好挨打，而不是叫嚣着什么为了荣耀之类的恶心口号自不量力的玩命。倒是你，姐，我对你很有兴趣啊。”

    刺猬头着，一把抓住了千夜的肩膀，另一只，朝她领口的扣子摸了过去。

    “混蛋！你放开我！放开！”

    “没用的，别挣扎了，废物就要有废物的生存方式，你们刚柔馆的，不管男人女人都是废物，参加竞技大赛的肯定也是废物！只要你伺候好我，在竞技大赛上，我可以少打断你们刚柔馆的废物几根骨头！哈哈哈”

    千夜出离的愤怒，疯狂的挥拳打着那刺猬头的爪子，可是她那点力气在刺猬头面前实在是不算什么，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方原这边。

    “方大哥，不上去帮忙吗？这样下去，千夜姐姐恐怕要吃亏了。”

    “吃亏就吃亏呗，又不是你吃亏。”

    方原耸了耸肩，对于刚柔馆这种恣意妄为的安排，方原是颇有些不满的。如果他们和其他人干起来，看看热闹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千夜姐姐她晚上是要伺候你的，要是被这个家伙占了便宜，那你不是亏大了。”

    凌千雪对着方原吐了吐舌头。

    “别瞎，我那个谁，听得懂华夏语是吧。你们是来砸场子的是吗？”

    眼看着千夜最上面的衣扣已经被扯开。方原一边念叨，一边开始脱鞋。这种和式道场里铺的都是木地板，就算是松涛会这些来找茬的，进去之前也都把鞋子脱在了门口。作为礼仪之邦来的客人，方原当然也要遵守规矩了。

    “砸场子？就当是吧。你是华夏人？怪不得那个东瀛女人会华夏语。你这么瘦弱的子，趁早离开这里，这里没你的事儿。你要做的，是去新宿的红灯区找几个漂亮姑娘体会一下东瀛特色，而不是在这里管闲事。反正你去不去腿都是软的我丢！”

    刺猬头对于方原这华夏人的身份到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不过那言语中很明显带着看不起这“瘦弱子”的味道。

    至于最后那句“我丢”则是他话快完的时候刚好看到方原把鞋子拿到嘴边闻了一下里面的味道。

    “你瞅啥？”

    方原立刻把脸往下一拉，瞪着那刺猬头。

    而刺猬头真的是很配合，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瞅你咋了？”

    余音还没落，一只旅游鞋就在他的视野中无限放大，“砰”的一声，狠狠的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鞋印。

    “瞅我？瞅我老子就弄你！”

    把另外一只鞋子往地上一丢，方原大踏步走进了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