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油和荔枝柴，好像没用上。不过不要紧。

    方原双环抱着太极气团走下了三层楼。

    风水上有铁器不透阴阳一。对于徐老师该怎么处理，方原还没有做好决定，从某种角度上来，方原可以把她当成零食给吞了，慢慢把那些负面情绪都炼化了，也就是了。

    可是吧，方原总觉得人家好歹是个鬼修，生前还是个苦命人，就这么吞了不太合适，还是先把它关起来，去找个什么寺庙之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化解一下她的戾气。

    这世上有仙，至于神佛之类具体有没有，方原也不准。只能试试看了。

    不过就在方原保持着怀抱阴阳的姿势快要走到村校那破烂的铁栅栏门前时，一个衣着破烂满头白色长发的人影从门边走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了门口。

    月光不甚明朗，不过院子里还有槐树和之前没有完全熄灭的篝火，方原看的分明，这是一个老男人，左边脸上有一条从眉骨到颧骨的疤痕，左眼的眼珠一片惨白，显然已经瞎了好久。

    不出所料的话，这就是之前宋壮壮和宋大宝都提到过的那个老乞丐。

    “你你是道士吗？”

    方原中的太极球阴阳二气极其浓郁，就算是普通人也能隐约看到它的存在。而这个老乞丐似乎也不是普通人。

    “不是。你今年多大了？”

    方原用眼神在这老人身上扫量了好几遍，对于老人的年龄，他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

    “不记得了那个，是是徐老师吗？”

    老乞丐淡淡的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了方原中的太极气团。

    “你认识她？”

    其实之前方原就有点奇怪，老鸦庄这种地方，已经荒废了很久，按理不应该有乞丐存在的，乞丐都得找有人的地方才对。再加上之前扔黑狗的事情，以及破教室里的那个香炉，方原觉得这老乞丐十有八九是跟徐老师有点关系的。

    “我不认识他！让他滚！滚！滚的越远越好！我不认识他！”

    看起来鬼修的情绪是比较极端而且缺乏理智的。方原这话刚刚问出口，消停了没有几分钟的徐老师就在气团里尖叫了起来。

    这种做法，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她她是我的老师”

    老乞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这句话了出来。

    “这么你还真是有一百多岁了？”

    方原有些唏嘘。也不知道眼前这乞丐为啥能这么长寿。

    “你，你都知道了？”

    老乞丐的眼中满是诧异。能开口出他一百多岁了，明方原知道他和他的老师都是民国年间的人。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是那个答应了她只要你家人丁不断，就会一直供奉下去的学生是吗？”

    方原也不知道那故事有多少的真实性，大抵应该就是那么回事吧。

    “他不是！滚！让他给我滚！你快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听到没有！”

    气团里的徐老师再次尖叫了起来。那腔调简直有些刺耳朵。不过方原直接把她的尖叫声给无视了，只是盯着用诧异眼神看着那太极气团的老乞丐。

    “徐老师，你终于肯跟我话了。”

    明明只是对他发出了半句喝骂，老乞丐却像是听到了天籁一般，浑浊的老眼中，两行泪珠悄然滑落。

    “我不想跟你话，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徐老师的声音里充满了气急败坏的味道，方原吧嗒着嘴，品味着其中的意思。

    那不是愤怒，而是徐老师似乎是想和这个老乞丐撇清关系。这算是想要保护老乞丐吗？毕竟，和一个杀人的厉鬼拉上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以为你彻底疯了，没想到你还有点人性。是吗？你杀了人，怕我找你学生的麻烦？”

    “你胡！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混蛋，你让我出去，我要杀了你，把你们都杀了！”

    “老师！”

    徐老师的疯言疯语刚到一半，就被老乞丐口中的一声轻唤给打断了。下一秒钟，老乞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个头狠狠的磕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

    方原不明白了，难道这是为了感谢自己把徐老师给收了？可是方原并不觉得刚刚老乞丐和他话的时候有多少尊敬之意。

    “老师，一百年了，我知道您怨气难消，魂魄一直留在这里，我有很多话想要对您。请您听我这个罪人完，好吗？”

    老乞丐直起身子的时候，额头上的皮肉已经破了，粘稠的鲜血顺着他苍老的面颊缓缓向下流淌，可是老乞丐就像感觉不到一样，只是用虔诚的眼神盯着太极气团中的徐老师。

    “你，你想什么！”

    徐老师依旧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却没有再让老乞丐滚。

    “我，我想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是喜欢徐老师的。”

    “你喜欢我？”

    “对！我喜欢您。当初的事情，是我们不对，可是那也不是我们的本意，那将军不做就杀了我们，我们当时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老师您清白的身子被玷污了，我知道您很难受，但是我心里，当时还有点窃喜。”

    “你，你这混蛋，竟然还高兴！我，我要杀了你！”

    听到这话，徐老师再度癫狂了，在气团里疯狂的扭动着那张脸。

    老乞丐苦笑了一声，没有回嘴，只是继续道。

    “老师您就比我大一岁，可是您是京城来的文化人，是金凤凰。我只是个家里有点钱的富农的儿子。哪怕从第一眼看到您就喜欢上您了，我也不敢。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您。”

    “您出事儿以后，我也很惶恐，很内疚，但是我觉得这次我配得上您了。我在家考虑了整整三天，我决定上门提亲，哪怕所有人都您不干净，但是我不在乎，我是凶，也是真心喜欢徐老师您可是那天我推开您的宿舍门以后，却看到您吊在房梁上”

    老乞丐用破布一样的衣袖擦了擦被血水和泪水弄得很是模糊的眼睛，这些话，他怕是在心里憋了一百年了吧。

    “我当时感觉整个心都凉了。后来，您放过了我，我也按照承诺过的，一直在供奉着您，哪怕后来我家的地被分了，家破人亡了我也没敢忘记过。有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您已经不在了，可是那天，这楼塌了，死了人，我听是有当初那个司令的后人也在里面，我就知道您还在。”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着能再见您一面，把这些想的当着面给您。没想到，今天，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老乞丐着，伸出一只，竟然是想去触摸太极气团中困着的徐老师。

    “你了又怎么样难道你以为你了这些，我就会原谅你吗？当年，你也是凶之一凶！凶！”

    徐老师依旧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不过方原却能从她的声音中捕捉到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戚。

    到底，她当年没有杀死这老乞丐，只是在他枕边留了一条丝带，就明她从一定程度上已经原谅他了。至于其他的，方原也不想去探究了。这毕竟是别人的恩怨。

    “大师，您，您能把徐老师交给我吗？”

    老乞丐犹豫了许久，终于把这句话了出来。

    “交给你？你觉得你能感化她吗？她脱离了我的控制后，还是会出来杀人的。”

    “不，不会，我，我保证。请你相信我，我答应徐老师的事情，坚持了一百年，我，我为了等这一天，甚至坚持着不让自己死去，请你，请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徐老师的后事的。”

    老乞丐仰望着方原，眼神之中满是乞求。他那两只比骷髅丰满不了多少的，颤颤巍巍的伸着，期盼着方原能把徐老师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