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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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元蘅以为自己听错了。旁人听到冷宫,不都是避而远之的吗?这个丫头倒想进去……好奇心再重也不能用在这里。

    可她一再地恳求, 让他不出拒绝的话来, 抓耳挠腮,“为什么啊?你怎么会想去这样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去了十有八~九会被吓得不轻, 正常人都不会想去。

    “我有我一定要进去的理由……”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决定暂时不慕等等的事。有慕荷的提醒在前, 她感觉到这里面或许牵扯到以她的身份不能触及的东西, 她不想有更多无干的人被牵扯进来。

    楚元蘅断她,“禁卫军来了,我们快跑!”

    慕南烟正心杂意乱,听着这话,也没有去分辨,被他拉着本能地迈开了步子。

    不多时,冷宫的门被开一条缝,一只昏暗的宫灯伸了出来, 宫灯上破了个洞, 糊灯的浆纸随着摇晃的宫灯晃悠悠地摆动着,灯里的火苗无法自控地扭了扭。

    随后探出一个头来, 四下看了看,暗自嘀咕,“没人啊,怎么好似听到有人话了呢?”

    冷宫的门随后关上,又过了一会, 一切归于宁静,哭笑声,呢喃声,皆不见了踪影。

    ……*……

    慕南烟点了一支安魂香,入了梦境,梦里却是前世被步步紧逼,竭尽所能也不能挽救慕家的无奈。梦里的慕等等比她长三岁,那时慕家已经没有了送人入宫的资格,慕海带着她离开慕家去京城想法子,可那时兵荒马乱的,两人离开云慕城后,便再没了音讯。

    过了许多年,再无慕家,她跟在慕楚郎身边当飘飘的时候,却无意间见到了慕等等。只是那时,她已经不叫慕等等,也不再记得慕家和慕楚郎,因为一碰香便会头痛的缘故,连香也不碰了,倒是遇到了一个疼惜她的人。慕楚郎与她了几句话引得她头疼,那男子便与慕楚郎翻了脸,生生将人远远赶开了才作罢。

    自那以后,慕楚郎只远远地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那人与慕等等是真的感情深厚,才悄然离去。

    慕南烟想醒,却怎么也醒不来,便索性在梦里静下心思索了起来。

    她现在至少知道慕等等还在宫里,还有找到她的希望。将她送出宫,或许她还能遇到那个人,走上一世的人生轨迹。

    重生回来,这是唯一一个她希望能有与上辈子有相同结局的人。

    想清楚过后,耳边又传来冷宫的凄厉阴冷的声音,却已经无法让她的心里生出颤意和波澜。

    最后一点安魂香燃烬,她睁开眼睛转了转头,起身时见屋外站着一个人影,下意识地便要唤,“丁香?”

    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不论是丁香还是木香,都不会以这种姿势站在门外吓人,仿佛是有人细细偷听什么一般。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放轻脚步,到门边猛然将门拉开,见到罗斛有一瞬惊慌的脸,“大人,您醒了。”

    慕南烟狐疑地量着她,缓缓点头,“你怎么在这?”

    她还只穿着中衣披了一件外衣,完话便转身回屋更衣。罗斛跟了进来,“奴婢见大人昨夜出去,不知是几时回来,也不曾唤奴婢伺候,是以不敢扰。”

    她悄悄地去看慕南烟的神色,却见她只垂着眸子认真穿衣,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慕南烟没有多想,“唔”了一声,“昨日饿狠了,吃完后又去消了食,回来得有些晚。”

    罗斛担忧地道,“大人以后还是带着奴婢去吧。宫人独自在宫中行走本就不妥,又是晚归,带着奴婢要好些。若是大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奴婢远远地候着便是。”

    她想了一~夜,总算是将心里的那股子不平和妒意平复了下来。

    她跟了一个得了贵人欢喜的主子,她若贴了这个主子的心,于她总是有好处的。只是这个主子的性子实在古怪,与旁人不同,不喜欢使唤她,让她心里惴惴不安,只想快些抱得更紧些。

    慕南烟因着她的话顿住手里的动作,疑惑地量她一番,觉得自己昨夜已经得够清楚了,她还这般坚持,莫不是对香没有兴趣,虽进了御香院,却是志在走寻常宫人路子的?既是这样,她也不必强求,颔首道:“你既坚持,我也不勉强。那便去给我水净面吧。”

    罗斛不明白她的坚持与不勉强是什么,但听懂了她的那句让她去水的话,一半欢喜一半不耻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外暗自啐道:“还以为真的是个不爱使唤人的,使唤起人来,与别人也没有不同。”将刚才因她不使唤自己的那点惴惴不安忘到不知哪里去了。

    慕南烟没有将心思往她身上放,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就由着她去了。

    寻思着楚元蘅昨夜回得晚,不会这么早起来用早膳,便在御香院里用了,再往慕荷那里去。罗斛寸步不离地跟着,却又被留在屋外,被气得直拍胸。

    慕荷诧异这个侄女会主动来找她,半趣地道:“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什么话,直接,那些卖乖讨好的就免了。”

    慕南烟眨了眨眼,抱着慕荷的腰身往她怀里钻,“我不卖也乖也好也人见人爱。”

    慕荷噗嗤笑出声来,“若不看着你,任谁也想不到你是用这么副表情在这样的话,好似背书一般。”

    慕南烟发现自己又一次被嫌弃了……

    算了,这没表情的事,被嫌弃着嫌弃着,也就习惯了。

    她缠着慕荷,在她耳边低声道:“姑母,那裕贵妃生辰的事,我们要怎么办?”

    慕荷笑容一敛,“那事,自有旁人去担心,与你有何关系。你且跟着沈蝉做好你的差使。早日成把‘从七品’的‘从’字去掉,才能开始独自领差。”

    慕南烟知道她的意思,领差之事,如今到不了她的头上,她只管跟着沈蝉去做便好了。于是便把昨日里寒瑾昱先后两次的话都给慕荷了一遍。

    慕荷的笑容缓缓消失,半晌没有话。

    就在慕南烟琢磨着要怎么把话继续下去的时候,慕荷却是喃了一声什么,慕南烟没听清楚,又听得她道:“他并未来与我这件事,想来他也知道我是不会答应的。你在沈蝉身边,也提醒她一二,莫要再随意应下这些事情,由着人使,到时叫人拿了把柄,谁也救不了她。”

    慕南烟心头一动,“可是曾经有人有过这样的遭遇?”

    慕荷却是只道莫要多想,催她离开。

    只是她才出门,便见着寒瑾昱与左院判一同过来了。

    大楚以右为尊。

    御香院里,众香正之上,便是左右两位院判,然后才是副院使,院使,院首。

    眼前这位,慕南烟定盯看了看,便认出穿着左院判香师服的是十年前便进了御香院的秦柚绯。此人男生女相,声音尖细,举止皆似女子。

    他停在慕荷面前,翘着兰花指朝慕荷指了过来,趾高气扬地道:“下个月末,便是裕贵妃娘娘的生辰,事关重大,陛下也命大办,瑾昱手中人手不足,便由你与他一同处理用香之事,可听明白了?”

    仿佛他不是只比慕荷高了半个品阶似的。

    慕荷蹙眉,“秦大人,这件差使,派谁去都比我合适。”

    秦柚绯拉着脸,“本院判不是来和你商量的,只是来通知你。若是交给你一人,本院判自也是不放心的,这才让瑾昱与你一同。不得推脱。”

    全然没留半分余地。

    寒瑾昱对着慕荷拱手,那面上的笑容让人看了运气,“那便有劳慕大人了。”

    慕南烟站在慕荷身侧,还未来得及话,便见慕荷提着袍摆疾步前行。

    她连忙跟上,看到她进了右院判的屋舍,过了一会便出来了,面如死灰。

    她迎上去,觉得这不是话的地方,扶着慕荷回了屋,才问道:“这事,可是另有隐情?”

    慕荷却只是摇头,仿佛失了平日里支撑着她的一股子力气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对慕南烟道:“我无事。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这一次我们躲不掉了,只能尽量将差使做好。回头我会把差使分派下去,你好好地跟着沈蝉去做便好。不要多问,不要多管,不要烂好心,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

    慕南烟一肚子的话想问,但听了慕荷的话,却是不好再问了。乖顺地走出去,在屋外停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里面的异样的响声,这才抬步离开。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逍遥宫里走,走到半途,看到自己前面有两个人影,脚步一顿,微微偏头,这才想起罗斛还跟在自己身边。想到她也不过比她早进宫一个月,当是不知的,便什么也不问了。

    倒没想到罗斛见她顿步,反倒白着脸开口,“大人,快想想办法救自己吧!”

    慕南烟看了看四周,离她们最近的两个宫人远在听不到她们对话的地方,便问道:“清楚,怎么回事?”

    罗斛道:“奴婢听,两年前裕贵妃生辰,慕大人的侄女做错了差使,受了重罚,后来御香院里的人私下皆,慕大人早就得罪了裕贵妃,那一次本就是故意针对慕大人的,只是被慕大人误误撞。这一次再撞到裕贵妃手里,慕大人怕是要完了。您快些想出路吧。”

    她想过了。慕荷这棵树迟早要倒,树下乘凉的人也会受到连累,她运气不好,在这个时候在这棵树下待着。贵人要砍这棵树,她没法子,但好在自己跟着的主子一早儿就抱上了贵人的金大~腿,只要自己的主子能脱身,她也就安全了。

    她期期艾艾地看着慕南烟,这个时候,不论慕南烟怎么使唤她,她都乐意,只要能将这个关卡过去,让脖子上的这颗脑袋能每日呼吸用食。

    见慕南烟神色不变,一语不发,好似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她越发地着急了起来:快些给句话让我安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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