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慕南烟此时心里却是在为慕荷等人担忧。
宫宴突然散场,裕贵妃这般生气, 也不知宫宴上发生了什么, 她去御香院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以,裕贵妃问到第二遍上, 她才想到自己, 而此时, 跪在她身后的罗斛先一步替她开了口, “原本也是南大人当差,只是云美人娘娘喜爱南大人制的香,提了她的品阶罢了。”
慕南烟眸光一冷,便垂着眸子告饶,“求娘娘饶恕这不知死活的奴婢!”
罗斛心急意切,想要用最快的时间在宫里立足,爬到不是谁都能使唤的地步,眼见着攻击慕南烟的机会, 不愿意错过, 倒叫慕南烟抓到了她的错处。不过,她毕竟入宫的时间短,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慕南烟反倒在为她求情?
裕贵妃扭头呵笑了一声,似乎被这场不值一提的闹剧给愉悦了,“你且,这奴婢, 怎么个不知死活法了。”
慕南烟不急不缓地道:“首先,她作为一个奴婢,在娘娘没有问她的时候替奴婢回答,便是对娘娘的不敬,是大罪过。其次,她回答得去头去尾,歪曲事实,有故意引导娘娘误解的嫌疑。两罪并下,便是死罪也不为过。那她将这话了出来,岂不就是不知死活了?”
罗斛白了脸,直道自己所言属实,是冤枉。
慕南烟又道:“娘娘如今也不曾叫她回话,她却大呼叫地惊扰娘娘,又是一桩罪。”
罗斛顿时失了声。全然想不明白,一个比她还要晚进宫的人,怎么会懂这些。可不管怎么,裕贵妃已经点头认可了这一点,她不能再为自己辩驳,开口即错。
裕贵妃却对慕南烟来了兴致,“那你倒是,你为何迟迟不答,她去掉的头尾又是什么?”
慕南烟伏首,“请娘娘恕罪,奴婢先前听到过一些不好的传言,见娘娘这么早便回了寝宫,心里为慕大人担忧,才一时失了神。”
“嗯?”裕贵妃扬眉,“什么传言。”
慕南烟道:“奴婢听,娘娘不喜欢慕大人,连带着在她手下做事的人也不喜欢,想要趁着这次生辰宴,将所有人一网尽。”
裕贵妃变了脸色,怒道:“谁在胡言乱语?”
这些事情竟然早就传了开去,幸好今日她没对慕荷等人怎么样,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不由得就生出一种这是不是原本就是一个阴谋的想法……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有的人心大了,便不再安于居人之下。
她眯着眼睛量慕南烟,“抬起头来话。”
见后者面上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无波无澜的人,要么就是当真心中没鬼,要么就是城府太深,她自动将慕南烟归于前者。
慕南烟看了罗斛一眼,道:“自娘娘让慕大人负责生辰用香的那日起,这便是御香院上下无人不知的事了。只是慕大人虽知自己难逃一劫,却对此只字不提,只叫我们一个个地用心做好差使。奴婢原本只是一个从七品的香员,跟着沈蝉大人做这里的差使,一个月前,得到消息,云美人喜欢奴婢做的香,让奴婢升为了正七品的香师,将沈蝉大人调去了别处,叫奴婢一人负责这里。”
罗斛听着已经冷汗淋淋,便是想要什么,也只是动了动唇,一个字也不出来,哪里想到,这平日地里看起来什么也不关心的主子,不是不关心,只是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担心罢了。
在裕贵妃面前都能做到如此镇定自若,更勿旁的人了。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该心急地抢在她前面话。自己那招棋终是下错了。只是庆幸这个主子还未将旁的事想到她身上来。
裕贵妃冷冷一笑,“不过是旁人道听途的事,你便信了?你可知罪?”
罗斛闻言松了一口气,可看慕南烟还是没有半点表情变化,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慕南烟不急不缓地道:“光凭这样,奴婢自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奴婢精心为娘娘准备的一枝梅被人盗去大半,只得为娘娘临时准备另一种梅蕊香,奴婢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因为一枝梅费时一个多月才能出一坛,新出的梅蕊香必不如那一枝梅,若是盗香之人先为娘娘点了一枝梅,再来闻这梅蕊香,会觉得这香有些乏味,轻则不喜,重则发落,方才奴婢等人一进来便被娘娘问罪发落,不由得便想到了这一点。而且……云美人的侄女云嫣儿曾经几次就这事儿威胁奴婢,若是奴婢不肯归顺于她们,便要让奴婢与慕大人等人一同问罪,得到与慕等等一样的下场。奴婢在宫外的时候,便是慕家的香师,自然知道慕等等是何人。却是不明白,慕等等是怎样的下场。娘娘……”
她抬眼看向裕贵妃,却见后者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她忙收回视线,垂下眸子伏身行礼,“奴婢无状,请娘娘责罚,但请娘娘明示,慕大人和众姐妹们犯了什么错,要被这般对待……”
不知不觉间,她们之间的话题已经由“慕南烟的模样出众,有当宫妃的心思”转变成了“慕南烟为慕荷等人向裕贵妃告饶”。
裕贵妃是主,她们是仆,却也不能随意地发落,得要寻着合适的由头才成。
裕贵妃面色森冷黑沉,盯着慕南烟半晌没有话。
恰在这时,有宫人进来会话,是寒香正来了。
裕贵妃刚点头许他进来,便见他已经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场景,脚步一顿,“她们做了何事惹得娘娘生气?”
裕贵妃便将一群跪着的宫人晾在一边,与寒瑾昱将事情简要了一遍,到最后,恍然想起,故作责备地道:“本宫起初便,这件事要让你来做,你怎就把这事交给了慕荷?让本宫惹了这一身的臊。那云嫣儿又是怎么回事?”
裕贵妃每一句,寒瑾昱的脸色便沉了一分,“姐姐有所不知,云嫣儿办砸了差使,如今被降为香女,不能单独领差。原本只想向慕香正借两个人,却无功而返。不得已,才向院判大人求助,院判大人拨了手下能人最多的慕香正助我。那云嫣儿……”
他看了一眼慕南烟,见她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镇定地好似置身事外一般,心下暗恼,但话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只能一咬牙下去,先保了云嫣儿那个对他忠心耿耿的人要紧。然后再好言相劝,把慕南烟也保住,按秦柚绯的法,这般应当能得这个人的好感了,日后再向秦柚绯讨个好法子,好生经营些时日,当能让她为己所用。
“她与南三斗香,输给了南三,但我觉得,她当不会那那样不知轻重的话才是。”
裕贵妃呵了一声,“这么来,是这个该死的奴婢在胡八道,来人啊,将她拉下去,杀了吧。”
罗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慕南烟死,她便放心了,只是……裕贵妃都要她的性命了,这个人竟然还是脸不变色……
“娘娘生辰之日,不宜见血光。”
“奴婢有证人,可为奴婢作证。”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同时落音。
裕贵妃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转了转,反倒笑了,“你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了。”
寒瑾昱微笑,刚才自己开口话,是以没听清慕南烟了些什么。
慕南烟的神色依旧不动,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奴婢有证人,可为奴婢作证。”
寒瑾昱偏脸看向慕南烟,心中诧异,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这般镇定自若,她身边的罗斛都被云嫣儿收买了,还能有谁为她作证?若是将她在御香院里与旁的男子往来过甚的事情出来,她在宫庭里,怕也是会有麻烦的……
他觉得慕南烟心里应当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是是以裕贵妃在让她将人名出来的时候,她抿着唇,犹豫不决。
可就在他觉得慕南烟不会把人出来的时候,又听得她开口了,“是南疆王殿下。”
寒瑾昱呆住。
这怎么可能?!
裕贵妃也变了脸,狠狠地剜了寒瑾昱一眼。
当楚元蘅轻衣缓带漫不经心地走进殿中不耐地问他们为什么要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的时候,裕贵妃面上堆满了笑,“辛苦十这么晚了还要受累。只是这个奴婢你能为她作证,本宫为了不误杀,才叫你来一趟。你看看,你可认得这个奴婢?”
寒瑾昱也看着楚元蘅,心中疑惑。
眼前的人,与天天往御香院里跑的那个穿着不同,而他在御香院里的时候,也没有去仔细瞧那个人的模样,是以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是南疆王。
楚元蘅蹲在慕南烟面前,揉着她的脸,将她仔细量了一般,又好似在撒气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道:“不认识。”
慕南烟一个时辰里被两个人揉脸,觉得自己脸上的皮都要被揉松散了,乍一听到这话,马上又被惊得紧绷了起来。从楚元蘅的脸上莫名看到了“没意思”三个字……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她眼里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眼里却是嬉闹的玩笑。
只看他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寒瑾昱提醒道:“殿下可认清了?”
楚元蘅点头,盯着又只看他一眼就把视线别开的慕南烟肯定地道:“认清了。清清楚楚!”就是个没良心的!让他来帮忙了,都不肯多看他一眼,想要知道她心里的想法都不行,都不想帮这忙了……
寒瑾昱叹了一口气,惋惜地对慕南烟道:“没想到你会撒这样的谎,即便你不这样,我也是不忍心看到你受罚的,会向娘娘为你求情,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嗯?!”楚元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虎着脸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东西?要让谁受皮肉之苦?”
他原本还没注意到屋里有个寒瑾昱,听他问话也只是顺着话答下去,听他要让慕南烟受皮肉之苦了,才注意到这个人,认真地量着他,猛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裕贵妃娘娘,你宫里怎么会有个野男人!”
作者有话要: 我又手欠地往专栏里放了个预收坑《长姊》,大纲已经写好了,是个无血缘关系的姐弟恋文,文案还没写。先来叨叨一句,空手套收【声嘶力竭:不是空手!有大纲!!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