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听到屋外康锦娘的惊呼声,两人匆忙分开, 顿时也没有腻歪的心情, 慕南烟整了整略微发皱的衣裳,匆匆转回自己屋里,连康锦娘叫自己也不曾停步。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胆大的事情。这样子的事情, 断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细细算着自己回宫的时间, 如今已经不到半年了, 心里那点欢喜, 又一点一点地归去了心间最隐密的地方。
听到康锦娘还在敲门问她便隔着门应了声。
康锦娘语气里略微有些不安,“王妃,你们回来的时候,院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慕南烟只道是什么事,听到是这个,松了一口气,刚凉了一点的脸又烫了起来,“关着的, 没有旁人过来。”
康锦娘这才放下心来, 又道:“王妃,那日捉奴婢的木管事一行人, 死了。奴婢今日去洗衣裳的时候,听常婶他们的,听前几日从这里出去之后不久就没了性命,像是被一群匪徒杀的。京城周围还有这样的匪徒吗?您和王爷不如早些回京吧。”
她更想回云慕城,因着京城给她的第一感观就是囚笼, 只是她不是主子,不能作主。
慕南烟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叫我王妃。”
康锦娘想到刚刚看到的情景,只当慕南烟与楚元蘅闹了别扭,又道:“王妃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骂奴婢便好,这样的话叫殿下听到了,该多伤心。”
慕南烟想到楚元蘅就在对面的屋子,若是听到了这话,止不准又要多想,便解释道:“我看是你多想了才是。我们住在这村子里是隐瞒了身份的,你把我们的身份嚷嚷了出来,那些村民们该要害怕避让了,那我们住着还有什么趣味?那些恶人平日里行多了恶事,自然是要遭报应的。只要不是你干的,便无需多想。京城周围,纵有匪徒也不敢乱来,骚扰寻常百姓的。”
她这般安抚着康锦娘,自己心里却安不下心来。寻着机会与木香单独话,将那日在河里捉蟹的事情以及木管事一行人身亡了的事情皆了一遍。
木香脸色一变,却只是因为他们捉蟹遇袭一事,“这样的事情你怎的不早些告诉我?我好去那河里寻一寻,或许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她站起身,复又坐下,“这会儿再去,必然也寻不到什么了。至于木管事那些人,你无需担心。”
慕南烟不解。
木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大楚的暗军吗?”
慕南烟摇了摇头,“这是什么?那些人是他们杀了吗?朝廷的人?”
见木香不答,她又问:“这么来,会不会我们从那河里出来之后便有暗军去河里查看了?”
木香猜到她大致明白了,没有再细,“我不知道。你也莫要再问了,总之你放心便是,陛下已经知道殿下在这里了,派了暗军在周围护着。按你的情况,我猜十有八~九就是暗军所为。南烟……”
她想了想,还是道:“往后,我怕是不能再如以往一般时常跟在你身边了,但我只要得闲,便会回来。”
“不要去哪里吗?”
慕南烟见她面露难色,也不问了,笑了笑,“你的性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安于一方天地的。你莫要担心我,如今周围有暗军护着,再过些时候,我便回宫了。你且放宽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木香抱住她,在她耳边声地道:“我收回那天陛下出军北歧不寻人的话。其实他也一直在寻。那个时刻惦记着我们的北歧更该。南烟,我虽然不能时常回来,却还是会常在你身边的。”
慕南烟没有追问。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或许繁忙,或许惬意,或许辛苦,或许轻松,或许危险,或许静好……她的理解,便是对她的选择的支持与肯定。
接下来,木香便三天两头地见不着人,慕南烟不问,楚元蘅不在意,康锦娘倒是问了几句,因着要做饭,也不知是留饭食好,还是不留好……后来见左右问不出什么,便只得作罢。
楚元蘅较往日出去的时间少了些,时常在院中与慕南烟一起调制香品,不时地抬眼来看她一眼,如同他们以前在御香院时一般,倒也没有再如那日那般的举动了。
慕南烟最初还觉得有些不自在,习惯了以后,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时而抬起眼来,与他视线相撞,不自觉地扬唇回以一笑,楚元蘅便会笑得更欢了。
慕南烟时而会想,若是岁月就停在这一刻,倒也是不错的。
她新制出来的香,会拿到南香坊里去售卖,在那里,她发现了沈蝉,这才知道,沈蝉早在她去椒园楚元蘅去守陵的时候便出了宫,而后,三天两头地待在南香坊里,意味不言而喻。
慕南烟诧异不已,想到她曾经为了楚元蘅而进宫多年,还是决定问问她的心思。
沈蝉笑着道:“我原本就是因为你和殿下才入的宫,你们都不在宫里了,我待着也没意思,便出来了。出来以后,我越发地发现,我对殿下只是那种最单纯的喜欢,还有心疼。总是记得他当初为了一个御香院里的宫女被罚得只有半条命的样子,总是想着,如果我是那个宫女,一定不会叫他受那样的辛苦。却没想到,会是你。”
她得很平静,仿佛是在一个什么旁的故事一般,“也幸好是这样,让我看清楚他在我心里并不是那种独一无二的重要。”
慕南烟没想到喜欢还分单纯与不单纯,心思飘了飘,她对楚元蘅的喜欢,是单纯还是不单纯的,是独一无二的吗?
是以,她并未听清楚后来沈蝉又了些什么,直到后者拿肩头抵了抵她,声地问道:“南三,你愿意我成为你的大嫂吗?”
慕南烟这才反应过来,扬唇笑了起来,摇头道:“只要你与大哥两相欢喜,我便欢喜。”
不由得又问自己,她与楚元蘅是不是两相欢喜的。
回去的路上,她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听得康锦娘楚元蘅在前边接她来了,才将这个问题压回心底去。
不论希望亦或是不希望,时间都在照常流逝着。
很快,又到了年节。
康锦娘听京城里的人有过年包饺子的习俗,听了来,在这一盘挑了一个包了洗净的铜钱。
木香恰巧在吃饺子这日回来了,见着康锦娘的动作,勾了一下唇,悄眯眯地就把那饺子弄进了慕南烟的碗里,并催促着她快些吃掉。
慕南烟只当让她试个味道,不疑有他,夹起来要吃的时候,却被刚走进来的楚元蘅拦住,“刚从锅里出来的最烫口,尝味道的事情,俺来帮你。”
着,一口便将饺子咬去了大半,随着咯嘣声,眼睛一眯,怒道:“怎么包的饺子?这般粗心?一边和面一面数钱了吗?”
他是自长在宫里的皇子,哪里晓得民间的习俗?康锦娘又是个自在家当受气包当惯了的,听得斥责,只喏喏地在一旁垂头受骂,满腔的好心情半点也无了。
木香的面色一冷,“抢了南烟的福气,倒还要来发脾气,哪里来的道理?”
她拖起康锦娘的脸,“又不是你做错了,做什么要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叫人见了,当真就以为是你错了一般。”
慕南烟哭笑不得,“这还没开始吃年饭呢,你们就热闹起来了。他失了记忆,不晓得京城里有这样的习俗,让你受了委屈,不如……”
她想了想,眸子微转,“不如我们便让他把许下的心愿出来,让我们也沾沾福气。”
事实上,便是楚元蘅没有失掉记忆,也不会晓得京城百姓间的这样的习俗,宫里生活的贵人们,不图这样的彩头,倒是觉得铜钱上经各人手摸过之后再包进饺子里膈应得很,少数一些想图这样的彩头的,见大家都不在意,也不好表露出来,只在关上自己的宫门之后,让下人给自己弄上一回,沾些福气。
楚元蘅这才知道,京城里的人会在年夜饭的时候包一个铜钱饺,吃到的人及时许下心愿,必定心想事成。怀揣着吃了媳妇儿福气的愧疚,立马正儿八经地许下心愿,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心愿了出来,“俺要俺媳妇儿永远是俺媳妇儿。”
康锦娘觉得这话有问题,但自己才遭了骂,又怕扰了两个主子恩爱,自然不敢主子觉得没问题的话有问题,更不敢就两个主子一直分房睡提出异议。
木香听着这话,神色一变。
慕南烟的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微微僵了僵,便拉着他坐下用饭。
楚元蘅许下了心愿,心满意足,又觉得自己抢起了慕南烟的福气,又多补些给她,便将自己觉得好吃的药都给她也夹了两筷子。
饭后,木香提着食盒往宫里去看丁香,回来的时候见着楚元蘅趴在窗口上看着慕南烟的窗,直到她的屋里熄了灯,才直起身子准备关窗,见着木香,温和的神色变得淡漠起来。
木香走到窗下,“殿下真的不算回宫吗?”
楚元蘅低声答道:“如今这般,有何不好?”
木香扯了一下唇角,“名不正,言不顺,只能远远观望,成日里叫着媳妇儿却总不是真正的媳妇儿……殿下要是觉得这般好,属下也不多言了。”
楚元蘅瞟了她一眼,“你胆肥了,敢以下犯上了!本王掌管你们暗军时日不长,平日里好话,便当本王没脾气了?”
木香垂首,“殿下息怒,属下不过是想起一件事要禀报殿下,南烟与皇后约定,用一年的时间出宫来寻殿下,不论寻到与否,期限一到便要回宫。算到眼下,不过还余两月。殿下若当真不想回宫,便好好珍惜这最后的两个月吧。她最恨欺骗,若是叫她知晓殿下欺骗了她……”
作者有话要: 上午去看了流浪地球,感触颇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国产科幻能有这样的质量,很激动。也赚了我不少眼泪啊!
还很硬核,不晓得作者和编剧到底查了多少资料才能写出这样的故事……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