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听了这个好消息，陆凝就知道宣平侯府这次怕是要完，她原本计划着半年之内将那个腌臜地给平了，却没想到被江彤递了绳子，愣是拽了一窝蚂蚱。

    只是可惜了她的兰姨，因这些人这些事而死。

    陆凝眼神微微黯淡，但很快就重新恢复明亮，“刘相去了吗？”

    “没有，听刘相去了宫中，好像宫里出了什么事。”王瑟摇头，他和王之蕴到的时候只有刑部侍郎一人在，连尚书大人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陆凝抓着炉的动了动，“年初一宫中能有什么事？”

    昨日皇族到太庙祭祀，一整日都没什么波澜，听连往年一到上京就闹腾的诸王都安安分分的早上来晚上走，弄的几个礼部大臣都心里纳闷。

    今日诸多官员头一天开始休沐，宫中照理该是有自己的酒宴准备，这时候若真有事，怕也是宫中那些妃嫔出了事。

    而刘相在宫中最关心莫过于刘德妃，难道是她出了什么事？

    陆凝这般猜着，就见纪武匆匆走了进来，“夫人，查到线索了，把桂花胰子送到铺子里的确实是一个江南来的女子，但身份尚且不能确定，我已经派人去寻了。”

    纪武喘口气继续道：“其中一个伙计正巧在后门瞧见了那女子的容貌，可以出来作证。”

    “这事不急，你把那铺子的人看住了，回头等寻到了人就带过去给他们认。”

    陆凝又转头看向王瑟，“你再去打听，看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可又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宣平侯府即便被王绣和江彤拖累，但以宣平侯的能耐，保住整个宣平侯府肯定是做得到的，怎么会让一个江南抓回来的人给咬住了七寸。

    陆凝记得前世也曾有过类似的事，那些人可都是死的无声无息，一点痕迹都没有。

    王瑟点头，“好，我这就去。”

    走了两步又转头道：“对了夫人，相爷他中午回来吃饭，让陈嬷嬷千万记得给他也做碗汤。”

    琼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陆凝抿着唇努力没笑，瞥了一眼琼香，“笑什么笑，他那样的大忙人，我没给他留饭是为了不浪费。”

    “是是是，夫人什么都是对的，可相爷那两次都自己到厨房做吃的，我们看着都觉得心酸。”

    琼香一想到堂堂大周丞相，大半夜自己蹲在院子里吃一碗汤面，连个鸡蛋都没有，琼香就想摇头。

    “他自己不，我哪知道。”陆凝嘀咕了一句，觉得确实那几次听陈嬷嬷起过，不由也觉得有些好笑。

    午间王之蕴回到府中，陆凝刚刚拿着炉坐到了桌前，一桌子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的饭菜还冒着热气，让辛劳一上午的王之蕴顿觉饥肠辘辘。

    “今日怎么都是我爱吃的菜？”走近了他才发现，平时陈嬷嬷做的并不是这些，大部分都是陆凝爱吃的，今日却相反。

    陆凝给他递了碗筷，撇撇嘴道：“大约觉得你最近瘦了，所以想给你好好补补。”

    王之蕴淡淡一笑，夹了块肉放进陆凝碗里，那肉色泽鲜艳，汤汁密密裹在上头，夹起来便闻到一股让人咽口水的香味。

    “那我不客气了。”陆凝一看到自己喜欢的红烧肉，当下把心里那点怨念抛到了九霄云外，怎么也有一两道她喜欢的，别的也无所谓了，她不挑。

    琼香一边给两人盛汤，一边看着陆凝大快朵颐，别人家怀了身孕的妇人大多对荤腥看都不能看，她家夫人厉害，吃的比以往还凶。

    这一顿饭陆凝吃了五块肉，青菜只吃了两三筷子，王之蕴觉得看不下去，硬把其他红烧肉给撤了，她才肯多少吃些别的菜蔬。

    一顿饭吃完，王之蕴便带着陆凝到旁边坐着，“刑部的事王瑟已经告诉过你，刑部上下审了很久没有任何进展，昨天突然认罪。”

    陆凝靠在椅子上，伸了伸腿，一点仪态都没有，就那么懒懒散散的靠着。

    “突然认罪？他见了什么人？”

    事出反常，必然有反常的理由，且那是刑部大牢，一定有迹可循。

    王之蕴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是腿困了，便挪了凳子过去，将她的腿放到自己腿上轻轻揉捏。

    “我晚回来这会儿就是查这件事，从入门到大牢里头，没有任何痕迹，连接触他的狱卒都身份清白，没有任何问题。”

    整个刑部大牢连一个蹊跷的地方都找不出来。

    “总归不是那人自己想通的吧。”陆凝觉得王之蕴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想着他那些年辛苦习武，到头来打架的次数少之又少，反倒是跟她成亲后都用到了按摩上。

    王之蕴换了个方向，又开始按压另一条腿，“自然不会，刑部自接了那人开始，什么大刑都上过，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刑部侍郎本已经要放弃了，这样的人哪怕是死也不会多一句，谁想到今早狱卒突然那人招了，一大早的早饭都没吃，就直接大喊大叫要招供。”

    陆凝摧眉，认真想了想，那人自己想通的可能性从王之蕴之前的话中就足以看出，绝无可能。

    可却突然之间开口，且把所有事情的一清二楚，连宣平侯都给牵扯出来，显然是不管不顾。

    整个大周与宣平侯府可以抗衡的势力不少，刘相放了流言，国公府如果做了什么不会不告诉她，王之蕴更是如此，那还有谁？

    帝后？

    陆凝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帝后亲自出，大周至高无上的存在，一个区区刑部大牢里的囚犯，真想让他吐出点什么，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把想法低声告诉王之蕴，自打在江南看过那封信之后，夫妻二人即便没再提起背后的阴谋，却对皇帝和谢皇后多了一重了解。

    “我也是这么猜测，所以便没让刑部的人继续查下去。”

    王之蕴将陆凝的腿放下，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如果真是帝后出，这应该还不是最坏的消息。”

    他这个所谓最坏的消息，是指对宣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