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坐在舒适的马车里，后头那辆马车是林和为她准备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塞了一马车，那还是陆凝挑挑拣拣剩下来的东西。

    她拿指挑开帘子一角，看见夹道看热闹的百姓，又看了眼随着马车护卫的陆然，也不知道陆渊跟他了什么，这家伙就死乞白赖的求了王之蕴一道前往西凉。

    “阿姐，这还没出上京，你不会就在马车里坐不住了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陆然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尽管陆渊和林和都觉得此事可行。

    他隐约觉得出使西凉不止送嫁公主这么简单，就如同陆凝之前的，也许有别的目的。

    “我只是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你好好骑马，别总想着半途而废。”

    陆然张了张嘴，他哪里看着像是半途而废，他就是关心而已。

    正打算收回的陆凝余光突然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她转头仔细去看，发现竟然是宋娴。

    她此时站在茶楼的二层廊下，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有一种耐人寻味的笑意，似乎对她离京一点不觉得惊讶。

    陆凝心下猛然一紧，她只考虑到萧氏短时间内不会有时间和宋娴联，却忘了宋娴这样的女人，即便无人联，她也一定能掀起风浪。

    陆凝冷冷的看着宋娴，少顷将帘子放下，只是因为王之蕴，她会疯狂到对夔国公府府下吗？

    虽然不能确定，但陆凝不敢冒险，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不想出什么岔子。

    想了想，陆凝朝马车外的琼落叫了一声，后者快速进了马车，听陆凝吩咐了几句，转身又出了马车。

    琼香看着陆凝，颇为担心的道：“夫人，这样就没问题吗？”

    陆凝摇摇头，“事无绝对，只是提醒阿爹和阿娘有备无患。”

    两人话音才落，琼落又从外面进了来，不等陆凝疑惑开口，她便道：“相爷他已经安排好了，让夫人不用担心，宋家不会允许宋娴轻举妄动。”

    陆凝挑眉，王之蕴连这都想到了，可他做了什么安排，为什么肯定宋家不会让宋娴轻举妄动呢？

    不过陆凝没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显然宋娴的出现王之蕴也注意到了，他吩咐琼落来告知她不必担心，这中间时间短暂，细节约莫是没多。

    还是等出城后到了驿站休整再问为好。

    队伍被百姓一直送出了城，长长的队伍前后足有百余人，除了凉国本来的使臣，最多人数的就是大周即将要成为凉国皇后的常德公主。

    陆凝对这位公主印象不是很深，只前世在酒宴上隐约听人提起过，是个不怎么好相处的人，不仅骄纵跋扈，还时常打骂宫婢。

    经过一世重生，陆凝对流言这种东西就不那么相信了，但也不会完全忽略，毕竟有些事情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出了上京城后，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换成了西凉使臣，王之蕴以身子孱弱为由进了马车陪伴陆凝。

    但两人才没几句话，常德公主的侍婢前来请人，是公主心情不佳，突然不想走了。

    王之蕴眉眼微微一沉，似乎这样的话语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陆凝鲜少见到王之蕴如此，心里对这位常德公主颇有几分好奇，能把王之蕴都惹毛的人，值得被人好奇。

    “你先去处理，毕竟是去联姻的公主，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

    陆凝握了握王之蕴的，她同情常德公主远嫁的心情，但这不是她可以随意折腾人的理由，尤其那人还是她的夫君，是大周的左相。

    王之蕴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马车。

    琼香低声道：“我听人这位常德公主跋扈的很，平日连陛下都拿她没辙，怎么远嫁西凉这种事会落到她头上。”

    陆凝垂下眼皮，想了想道：“平时的疼爱也许是真的疼爱，也许是为了日后舍弃的补偿，何况以这样一个女子送到西凉为后，那西凉的皇室会安稳吗？陛下这是希望祸起萧墙。”

    “啊？这么复杂啊。”

    琼香只是觉得奇怪，却没想过里头竟然这么多弯弯绕绕，果然皇室不是一般百姓能想象的。

    “是啊，就是这么复杂，实在不如我们家来的简单。”

    陆凝一本正经的夸自己家的环境好，父亲和母亲无私疼爱他们姐弟俩，弟弟活泼率直，她自己这一世也还算圆满。

    “夫人的是，不管是国公府还是相府，确实是我从未见过的高门中的特例。”

    旁的高门士族多半都是规矩森严，上下尊卑更是不能逾越，奴婢就是要自称奴婢，哪能跟她们现在一样，可以我啊我的称呼自己。

    还有动辄打骂或者发卖也是寻常，竹儿是一个例子，还有那时帮忙萧妍杀人的丫鬟和宫婢也是。

    “那是因为我们家从微末而起，并没有高门士族的底蕴，那些礼仪与规矩自然会松懈很多，阿爹和阿娘更注重的也是家里的气氛。”

    陆凝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别的国公府规矩森严，颇有气势，而他们家永远松松散散，后来才明白，这样的家远比那样的家温暖的多。

    而且很幸运的是夔国公府里的所有人都很爱这个家，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家里更好而付出一切。

    她想起前世琼香和琼落为她而死，想起那些因为陆渊和林和身死而悲痛欲绝的人。

    陆凝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情绪已经恢复平静，她看着琼香问道：“纪武真他不来了？”

    原本她是问过纪武的，那时纪武他跟最她，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结果临走前却不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是啊，我听他那意思是相爷给了他任务，所以不跟着咱们去西凉了。”

    琼香问过，纪武没把话清楚，只是有任务在身，而且这件事跟陆凝有关，所以他才放弃跟随陆凝左右。

    陆凝抿唇，会不会跟宋家有关，她懊恼，刚才怎么没问一问王之蕴具体什么情况，也好过自己在这里瞎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