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十月金秋，提心吊胆的一段时日终于开始有了苗头。

    静王的人在前后三五日里派出了不少人离京，这些王之蕴和陆渊看在眼里，料想宫中的皇帝也看在眼里。

    于是李家兄弟加进了对上京京郊大营的接管速度，也不管是不是会被人瞧出端倪。

    王之蕴和陆渊每日在朝堂上总是能或多或少的感觉出一些变化，众大臣从一开始的吵吵嚷嚷，到如今这两日多半都开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陆渊对文官的套路不是那么熟悉，但王之蕴十分清楚，若天下太平他们吵嚷的厉害，若天下太平遇上了事则个个噤若寒蝉。

    当然，也不能大周朝的文官忒没出息，当初开国乱世的时候他们也没少出力，只可惜太平盛世过久了，那点锋芒和为社稷鞠躬尽瘁的心就渐渐淡了。

    陆渊还过，开国初的文官个个有风骨血性，与当时的武将尚且能沆瀣一气为国出力，现在朝堂上的虽然也是出自那些人的家族，却一点祖宗的影子都找不到。

    对于他这个法，王之蕴深以为然，但历来国祚延绵下去，这种情况就不可避免，毕竟高门士族养尊处优惯了，总归会养出些娇气来。

    整个上京都笼罩在这种越来越古怪的气氛中，唯独夔国公府格外活跃，士族中的夫人们甚至议论纷纷。

    “随她们去，还能吃了我不成。”

    林和弯腰在前头引着两个东西走路，如今两个人已经走的像模像样，陆凝十分放心的任由他们在府中闲逛。

    倒是琼香跟在后头提心吊胆，生怕两个家伙磕着碰着，她又不是习武之人，这么折腾一天下来早就精疲力尽了。

    反观人家琼落，简直要清闲的打瞌睡了。

    陆凝撇撇嘴，心道林和这些年的心胸真是能跟宰相比，“阿娘的对，那些夫人整日里除了算计内宅，就是八卦诸家隐私，自家夫君多半不会同她们朝中事。”

    那些个夫人整日里这家酒宴那家赏花，虽不能一杆子打死都是那般不济的货色，但实在让人期待不起来她们能对上京这些日子的变化能有所察觉。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只是习惯了咱们这种生活，与她们一道总觉得难受的紧，这心里憋屈。”

    林和前阵子因为魏夫人去了一场赏花宴，结果她们二人没坐半个时辰就忍不住告辞了，如今这些夫人们传的那些话就是她们二人的。

    但这许多夫人的许多声音中有几个意外，其中一个意外便是梁国公夫人。

    那日梁国公夫人为自家族人的事开口询问过陆凝，事后陆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提醒一句为好，毕竟梁国公和这位夫人也算不错的人。

    前世陆凝没跟梁国公府有什么来往，但听闻陆渊早年跟他家长辈有些往来，老人家高寿，前些年才走，这才与梁国公府没了牵扯。

    但到底也不是一点没关系，况且梁国公夫人的族人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且还意图蒙骗，若是真让梁国公夫人丝毫警惕都没有，那将来事发，梁国公府怕是要被连累遭殃。

    上京的国公府统共没几个，彼此之间平日来往少，但当年也算是同气连枝过。

    陆凝时候将此事同陆渊过，陆渊点头她做的不错，梁国公夫妇虽然与他们来往不多，但好歹是老国公的子嗣，能帮就帮一把。

    “魏夫人带着目的接近咱们，不过这性子中却有一些跟阿娘一样，难怪你们俩去人家酒宴上赏花会早早退走，约莫是那位起头的夫人面子上挂不住，这才有了如今的流言蜚语吧。”

    什么夔国公夫人心大，怎么跟魏夫人走的那般近。

    还什么夔国公府这些年大不如前，林和无非是看着魏夫人乃是帝后的救命恩人，想着巴结魏夫人而讨帝后欢心。

    林和对此嗤之以鼻，“且不宫中那两位对咱们家的心思，就算没有，我和你阿爹也没那个心，若是能到江南去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

    只是陆渊心系家国，林和深知他的抱负，虽有心逍遥自在，却也不能完全不顾他的心愿。

    再者，他们虽然出身低微，却是正正经经的人家，巴结权贵这种事当年落魄的时候都不屑于做，更何况如今这种身份地位，更是没必要。

    “阿娘的对，我也有此心意，可惜呀，阿爹和他的好女婿一个心思，且等等吧。”

    王之蕴一脚踏进门听到的就是这句，当下便笑着道：“无妨，夫人且期待着，若是这件事能顺利，做个富家翁也不是不可以。”

    陆凝转头看着王之蕴，笑眯眯的问道：“你这是早就猜到我没什么志向，所以一早就计划好了，对吗？”

    王之蕴笑的无奈，转头朝着林和拱一礼，“母亲且管管她，如此给我下套，我这回家就跟进了朝堂似的。”

    这话虽然有些逾矩，王之蕴的声音，倒是不打紧。

    林和拍了一下陆凝的背，“听见没，告状来了，你可收敛点吧，若是再这么欺负之蕴，我可是不依。”

    “是是是，阿娘和夫君的都是，就我最坏，我太坏了，总欺负一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丞相大人，啧啧啧，太坏了。”

    陆凝着起身抱起王晁，一脸孩子啊，你就是阿娘唯一的依靠了，这家反正是谁也靠不住了。

    林和终于忍不住笑骂了一声，吩咐人将饭菜端上来给王之蕴，并嘱咐吃过后早早回去歇息，这几日可都没怎么睡得安稳。

    二人送走林和，又让琼香和琼落把孩子带回去安置，这才坐下边吃边聊。

    陆凝撑着下巴看王之蕴吃饭，他自幼被教导的很好，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即便是寻常吃个饭都令人赏心悦目。

    自然，这其中容貌不俗占一大半。

    “今日梁国公突然与我搭话，是家中夫人想请你和母亲过府一聚，还从前两家有来往，这些年他们二人都疏忽了。”

    今日朝堂上陆渊也在，梁国公却只同他，可见也是个心思玲珑的，想必察觉到了上京的异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