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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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长天无奈地笑,一转身就将刚才不知道蹦跶到哪儿去的蛐蛐又抓回来了,阿澜可不敢碰,甚至下意识一蹦三尺远,挥手道:“你赶紧帮我给关起来!”

    洛长天已经习惯了,找了个罐子出来,将蛐蛐给她放进去。

    阿澜还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见蛐蛐被他安置得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洛长天拿着罐子一转身,她又吓得往后退。

    看着她这怂样,洛长天眼中闪过宠溺的笑意,也不她什么,将罐子放下,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若是明天他要你和他斗蛐蛐,你要怎么办?”

    阿澜底气不太足地道:“那就陪他就是了……我又不怕!”

    洛长天忍笑,“嗯,阿澜不怕。”

    本来他若是反驳,阿澜还能怼回去,可他顺着,阿澜顿时不知道该什么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须臾之后,她眉目间又流露出些许忧愁。

    虽然洛长天刚才的话只是个猜想,但是照着这情况发展下去,还真有可能发生。

    斗蛐蛐的话或许还好,手里可以拿棍子呢,她离远一些就是了,但是要是崇和约她一起去抓蛐蛐,那可就要了她的老命了。

    想到这阿澜不由得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该在崇和面前吹嘘……

    不过她也没骗他嘛,她时候是不怕这些东西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是太久没有接触的关系,她看一眼还没什么,要亲自去碰,想到那东西在手心窸窣爬动,就忍不住了个颤,又伸手在洛长天衣袖上飞快蹭了蹭。

    洛长天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嘴角流泻出一丝笑意。

    都是当母亲的人了,尽管她努力想要成熟,但是在他眼里,还是和个孩子没什么区别。

    别的不,就最近这件事,她无意间和崇和起时候的事——那些顽皮过往,以前可没少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让爹娘兄姐操碎了心,但是现在经过阿澜的美化,出来又完全不一样了,崇和听着听着就满目的崇拜,觉得他娘亲真是个顶厉害的人。

    还:“街头那几个妹妹,个个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跑出来,还话都不敢跟我,胆子也特别,看见我带着银环出门,隔得老远就吓得哭了!我还以为姑娘都是这样无趣的,看来只是我遇见的少了,像娘亲就很与众不同,我以后要像爹爹一样,找一个和娘亲一样的姑娘!”

    银环是他养的一条蛇,某天趁阿澜不注意跑出去玩,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品种不是银环,却和银环很像,毒性比银环剧烈得多,因为辨别不出品种,被他取名银环——崇和和其他孩子的区别在这个年纪便体现出来了,换了别的孩,哪有这样的胆子和本事,竟然敢抓毒蛇,还带回家当宠来养。

    阿澜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崇和并没有受什么伤,而且这也不是第一回 了,瞒着她不知道已经搞了多少剧毒危险的东西回来。阿澜无意间翻崇和床底下藏着的那些罐子,对着一地五颜六色的剧毒物种,她被吓得浑身僵硬的同时,忍着哆嗦一脸镇定地夸奖:“我儿真厉害。”

    到现在她也没能消除对那些剧毒动物的惧怕,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随意去碰崇和屋子里的罐子,因为知道崇和这些动作都是被洛长天允许的,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一番惊吓之后,阿澜心里头就生出了浓浓的骄傲——她儿子真厉害。

    蛐蛐这类虫子和那些东西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于是在和崇和起她儿时的英勇事迹的时候,忍不住就……夸大了一些,听崇和一夸她,阿澜更是高兴,只是表面上仍旧云淡风轻没表露出来——她在崇和面前可一直都是稳重沉静还胆大的形象,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崇和在外这样跟人夸她,话的时候脸上满是自豪。

    于是为了维持在儿子面前的完美形象,阿澜是一点不敢大意,要稳重,要端庄,要沉静,还有胆子大这一点,一定要好好维持,不然被崇和发现他娘亲其实胆子很时常犯怂,和他之前以为的一点都不一样,连他都不如,这得多丢脸?

    所以儿子要送她蛐蛐当礼物,她能怎么办呢?自己吹的牛,哭着也要继续下去!

    洛长天看着她脸上神色不断变换,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在阿澜羞恼地瞪过来之前,他先一步摸摸她脑袋,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儿子都会很喜欢你,不需要想太多。”

    阿澜闷闷地:“那肯定也不如以前喜欢了。”

    洛长天:“怎么会?”

    不想让她继续愁闷下去,他转移话题道:“今天的药是不是还没喝?昨天你不是苦吗?我让陈大夫在里面添了几位改善味道的药,应该没那么苦了。”

    天气有些热,他就没带阿澜进房,而是牵着她到离得最近的亭子中坐下,然后让人端来了刚煎好的药。

    等温度放得差不多,阿澜试探着抿了一口,的确比昨天要好上不少,皱起的眉头就微微松开了。

    她很不喜欢喝药,不管味道怎么样,但是她知道不能任性,虽然洛长天一直没有和她,但是她知道她的身体之前是出了问题的,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没想到洛长天竟然找到了医治她的办法。

    他们现在定居在凡界,洛长天一改以往的风格,十分低调,选了一个远离纷争的镇,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提起时都只洛府上的三个主人家都相貌非凡、气质出众,看起来不是普通人物。

    按理这样的地方,是没有人能医治她的,但是洛长天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陈大夫,她也看不出来是修士还是凡人,竟然真有办法治愈她。

    每天都要喝药很难受,但是感受到身体在一天天转好,阿澜还是很开心。

    “陈大夫真是厉害。”她忍不住对洛长天夸奖道。

    洛长天一笑,道:“是阿澜气运深厚。”

    这话阿澜有些不赞同,她有些出神地想,曾经她的出身、她的天赋,都让人羡慕嫉妒,的确是气运深厚,可是之后,被逐出师门、被正道敌视,几次三番遭遇性命之危,她身上哪里还有气运这东西?

    府中有不少下人都是在凡界找的,过来收拾药碗的大娘是个心肠柔软又爱笑的人,因为阿澜很喜欢她,所以就算有洛长天在,她也敢多几句话,听见了洛长天的话,笑着附和道:“尊上得没错,夫人人这么好,老天都在保佑呢。”

    或许只是随意的一句话,阿澜听了却是一怔。

    ……老天保佑吗?

    她看向蔚蓝的天,慢慢出起了神,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师尊消失前看她的模样。

    “爹爹!娘亲!”崇和忽然一阵旋风似的跑来,“府外来客人了!”

    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他们是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阿澜一愣,接着蓦地站起身来。

    洛长天同时站起身,和她一起朝着府外走去。

    阿澜脚步越来越快,却在离府门不远的地方蓦地停下了脚步。

    隔得老远,她便已经看清了站在外面并肩而立的两个人。

    他们看见她,露出柔软的神情来,一如昨夜,她在梦中看见的模样。

    ……

    大魏有个女战神,年方十七,已经战功赫赫。

    女战神是威远侯府的嫡长姐,名叫卫鸣玉,年仅十三就上了战场,据是在和人议亲的前一晚偷偷跑的,差点没把威远侯夫妇给气死。

    卫大姐十三岁之前就不是什么娴静的淑女,去战场混了四年后回来,那一身流氓气质连朝堂上最能胡搅蛮缠的老臣都要甘拜下风。

    十七岁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人一回来威远侯府就急吼吼的给张罗婚事,可是被圣上亲自封了将军的卫大姐,一般人没有胆子敢应这门亲。

    李御史家的公子倒是被卫大姐那张皮囊蒙骗,在她凯旋当天对她一见钟情,之后就害了相思病,任别人如何劝都铁了心要娶她,据为此还和他爹李御史闹绝食。

    到底舍不得儿子受苦,闹了几天,李御史夫妇都叹着气妥协,御史公子便拾掇一番羞羞怯怯带着聘礼上门去了。

    有人主动上门,威远侯府几乎要喜极而泣,然而御史公子上门的当天,卫大姐恰好在家,见了对方就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一只脚还踩在聘礼箱子上,冲着人家一扬下巴,“有什么长处?”

    没等人回答,就一巴掌拍上了旁边的石桌,须臾之后众目睽睽之下,石桌碎成粉末轰然崩塌!

    周围人都目瞪口呆,御史公子也不例外。

    卫大姐施施然站起来,微微一笑,“想娶我不是不可以,但是至少也得达到这程度。”

    御史公子呆呆问:“为什么?”

    卫大姐:“我这人脾气爆,成亲后难免有摩擦,若是我夫君实力太弱,我怕我一不心把他死了,把自己搞成寡妇。”

    在一片死寂之中,卫大姐潇洒地离开。

    须臾之后,御史公子逃命一般飞奔而去。

    那天之后,卫大姐的凶悍之名飞快地在京城、以至大魏传开来,再也没人敢上门提亲。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卫大姐骑着高头大马巡逻,忽然一身着白色锦衣的公子拦在了她面前。

    他明明衣衫整洁,可是却莫名地给人一种狼狈之感,那张脸生得俊秀无双,京城第一美男子大概都不能和他比,可是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微微仰头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笑来,好像跋山涉水而来,终于找到了丢失已久的珍宝。

    “你是谁?”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她的心跳仿佛就不受控制了似的,好一会儿才回神,疑惑地问他。

    他:“我叫……陆紫焉。”

    他话的时候,语气是那样的温柔,目光也从始至终没有移开,专注得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紫焉?”卫大姐喃喃,心头仿佛有什么压抑着的情绪忽然叫嚣起来,她下意识抬手按在那个地方。

    她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猛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无表情:“你拦我,想要做什么?”

    紫焉:“我想要娶你。”

    “哈?”所有人都是一愣,接着哄笑出声。

    有人调侃:“你是我们将军的对手吗?”

    卫大姐却饶有兴致地俯下身去,更近一点地看他,甚至伸出手去,勾起了他的下巴。

    须臾之后,她一笑:“好啊,我带你回去,不过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想要娶我,还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他:“好。”

    威远侯府的人老早就得知了消息,卫大姐带着人刚进府门,一家子人就哗啦啦迎了出来,双眼冒光地盯着紫焉。

    “你要娶我女儿?”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威远侯夫人甚至激动得直接哭了出来。

    两年了,终于又来了人……

    卫大姐将人带了回来,好像就不在意了,扶着腰间的长剑,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别想太多,我过,想要娶我,除非……”

    话还没完,就听见了动静,她猛然回头,看见两年前那张换的石桌,顷刻间变成了粉末,就和它前任死得一模一样。

    看着她见鬼一样的表情,紫焉忽然笑了起来,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时常因为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还是她,一点没有变。

    他看着她,就像很多年前一样,轻轻在心里喊了一声:“阿姐……”

    卫大姐猛然抬眸,“你叫我什么?”

    他一怔,笑着:“玉儿。”

    ……

    距离当年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三百年。

    修仙界勉强恢复了生机,但是鬼域之主还是没有出现,魔界也依旧无主,妖皇仍在闭关。

    花月妆已经成为天衍宗十四峰峰主之一。

    她天赋不弱,又修炼勤奋,很快就成为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不过几年时间就让天衍宗宗主将她从记名弟子转成了亲传弟子。

    三百年时间,天衍宗不知道收了多少次徒,她也从当初战战兢兢的弟子,成为了很多人敬畏的存在。

    她其实想去破岳峰,但是她没有这样跟天衍宗宗主,因为知道他不会同意,自从三百年前那一战之后,破岳峰就成为了天衍宗的禁地,谁也不敢轻易提起,谁也不敢随意过去。

    花月妆想起当年,她因为年纪,并没有参战,被安排留守宗门。

    那个人从破岳峰上下来的时候,她恰好撞见,跌跌撞撞追了他几步,鼓起勇气想要叫住他,却又不敢。

    她当时还想,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再试一次,问他愿不愿意收她为徒。

    可是没想到,那个背影,成为她脑海中他最后的印象。

    他再也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人鼓起勇气问了天衍宗宗主,天衍宗宗主什么都没有,但是花月妆看见了他眼底的痛惜。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

    但是她不愿意相信,他就这样死了。

    之后持续三年的时间,她几乎每天都会往破岳峰脚下跑,想要再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但是一直没有如愿。

    后来她成为峰主,借着修为高深不易被人察觉,也会在夜半无人的时候,悄悄到破岳峰上去。

    主人已经不在了,但是破岳峰上阵法还完好如初,破岳殿一如既往的光辉明亮,不染尘埃。

    只是再也寻不见主人的身影。

    花月妆站在破岳殿殿门前,好长时间才动了动脚,慢慢走了进去。

    她是自卑的,即便这里的两个主人都已经不在了。

    她不止一次想起微生澜,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她到底哪里不如对方,不止一次难过,为什么那个人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呢?

    她在破岳殿中慢慢游走,想要找他留下的痕迹,可是不管看见什么,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微生澜拉着他袖子撒娇的模样。

    他对她可真好啊……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或是阵法,一个藏在暗处的房间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走进去,四面八方忽然就响起了少女娇俏的声音:“师尊,我想要这个……”

    “师尊,你陪徒儿去嘛……”

    “师尊,我亲手做的,你喜不喜欢?”

    “师尊,你只要我一个徒弟好不好?”

    ……

    少女的身影浮现在她四周,身形窈窕,笑容明亮,一个接一个,穿着各种各样漂亮的服饰,拿着各种各样珍贵的法宝,那是玄灵子珍爱的徒弟。

    花月妆看明白了,这些是玄灵子藏起来的记忆,所有都是关于微生澜。

    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或许连微生澜都不知道吧。

    求而不得,三百年来已经成为一个执念,花月妆看着这些,觉得难过又痛苦,可是她不愿意离开,因为这里能看见的除了微生澜,还有玄灵子。

    他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宠溺,在这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他不是一直都是那样冷漠的,他之所以冷漠,只是因为她不是微生澜。

    自虐一般,花月妆当晚伏在房间中的桌案上,慢慢睡了过去。

    她想象中,曾经玄灵子或许也是坐在这个地方,看着他心珍藏的这一切。

    睡着之后,花月妆做了一个梦。

    “阿澜,为师走了。”她听见他。

    然后耀眼的光将他的身影淹没,他转身一步步,走入一片黑暗之中。

    ……

    推开微生吾之后,玄灵子一点也不后悔。

    他们一样有着救世的心,但是他却又和微生吾不一样,微生吾还有妻有子,有太多牵挂。

    不像他,已经什么都没有。

    在那一刻,他又想起很多年前,拜入师门的时候,师尊问他为何修仙,他是为维护正道,庇护世人。

    后来发生过很多事,让他险些动摇了自己的初衷,但是却一直没有忘记过。

    他见过很多美好,也看过太多丑恶,也愤怒过,不甘过,却从未恨过人。

    他身后是尸山血海,曾经他的正道同僚,如今都一脸狰狞,但是他脚下不曾有一刻的犹豫和迟疑,因为他想要守护的人,一直都在,并且值得他去付出。

    前方入目之处只有黑暗,但是玄灵子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阿澜的身影,她还的一个,抱着比她还要高的剑,朝着他跑过来,漂亮的眸子里泛着光,“师尊师尊!”

    玄灵子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好像真的触摸到了她,她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眼角泛着委屈的泪花,:“师尊,我刚刚突然找不到你了,我以为师尊不要我了……”

    玄灵子怔怔的,忽而就笑了一下,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会呢?为师怎么会不要你。”

    “可是师尊真的不见了,我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师尊。”她害怕得流下了眼泪,仰起脑袋看着他,“师尊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玄灵子:“好。”

    她立即就破涕为笑,抬起的胳膊,“那师尊抱我!”

    玄灵子将她抱了起来。

    她环着他的脖颈,依赖地蹭蹭,眼泪沾到了他的皮肤,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凉。

    “师尊啊,我们要去哪里啊?”她问道。

    玄灵子问她:“阿澜想去哪里?”

    她乖乖地:“师尊去哪里,阿澜就去哪里。”

    “那我们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好不好?”

    她的眉头纠结了下,然后点头:“好吧。”

    她:“阿澜不喜欢太安静的地方,但是有师尊在,去哪里都可以。”

    她的声音稚嫩,语气却是那样的坚定。

    “可是师尊梦见,阿澜长大了,和别人走了。”

    “才不会呢。”她将他脖颈环得又紧了一些,毫不犹豫地,“我才不会和别人走,我只想要待在师尊身边。”

    路很长很长,越过黑暗,忽然就遇见了明媚春光,她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他将她放下,她立即拖着长剑跑开去,站在不远的地方,在光辉的映衬之下,笑容格外的明亮,“师尊,之前那个剑招我学会了,我练给你看好不好?”

    玄灵子似乎是笑了,他看着宠爱的徒弟,轻声:“好……”

    ——全文完——

    樟木子 :

    这就没有了哦,也不会再有番外。

    古言我短期内不会再写了,谢谢一直陪伴到这里的姐妹们。

    大家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