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有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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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家人声鼎沸,喧嚣热闹极了,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陈家人瞪着陈香母女,个个眼冒凶光,“赶紧付钱,快点,一百块,我们拿了钱就走,这事就算两清了。”

    陈香心里憋屈的不行,一百块?怎么不去抢?安家所有钱加起来也没有一百块。

    “大嫂,我们也是无辜的,要怪全怪大房,他们不讲亲戚情份”

    陈大嫂冷笑一声,“呵呵,的好像你们很讲亲戚情份似的,你们不照样背后捅刀子吗?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你们害我儿子名声臭了,还赔了钱,这一切损失必须由你们承担。”

    陈香大声耍赖,“你们去找大房吧,我们没钱,全是他们惹出来的祸事。”

    她恨死了大房的人,为什么不隐忍下来?为什么要弄的家丑外扬?为什么将事情做的那么绝?

    陈家人倒是想找上门,趁狠狠敲上一笔,但,被大队干部狠狠警告了。

    不许去招惹安学民一家人,人家的名声可好了,给军属和五保户送米,被上面领导夸了呢。

    他们本就理亏,事情闹的这么大,镇上领导都知道了,已经盯上此事,大队干部能不紧张吗?

    安家大房惹不得,二房可以啊,而且师出有名。

    陈家这次是倾巢出动,来了二十几号人,人多势众。

    打头的是陈强他妈,也是陈家的长媳,出了名的泼辣。

    她见陈香不停的推诿,妹夫躲起来了,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压都压不住,一把扯住陈香的头发,怒气冲冲,“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找你,要么给钱,要么我告你。”

    她儿子的名声都不好了,全是因为这个不省心的姑子。

    孩子不懂事,她大人也不懂事吗?

    拿她儿子当枪使,她能饶了姑子?

    陈香被扯的头皮疼,挣不脱,又不敢还回去,又气又恼,“大嫂,你还讲不讲道理?我没做什么,侄子也是个傻的,让他写认错担保书,他就写,让他赔钱就赔,太傻”

    不认不就完了吗?咬死不认,还能怎么着?

    她倒是没有恶意,对陈强这个侄子也很看重,但就是话不过脑。

    这话一出,陈家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陈大哥气的发疯,这是什么妹妹?好想揍她!

    陈强跟几个兄弟站在角落里,大受打击,他傻?

    陈老太爱孙心切,一巴掌挥过去,“啪啪。”

    在她心里,陈强这个孙子才是排第一位的,其他人都朝后站,至于这个泼出去的女儿,根本没什么地位。

    陈家极度重男轻女,陈香在家里吃了不少苦,什么活都是她干,但就算是这样,依旧是最孝顺的女儿。

    有什么好东西,先偷偷拿回家给父母。

    她当场就红了眼眶,难受极了,“妈。”

    陈老太愤怒万分,“陈强是我们陈家的宝贝,他为了这个姑姑惹下这样的麻烦,你居然他傻?陈香,你太让我失望了,以后,你不再是陈家的女儿,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要跟她断绝关系?陈香这才后悔了,没有娘家的女人是很惨的,夫家看不起,男人打了你,也没有人替你撑腰。

    “妈,我一时糊涂,请你原谅我,我错了,你也知道,我最疼爱强子的”

    陈老太不想听她解释,狠狠瞪着她,“你不肯给钱,是吧?那就拿东西抵。”

    陈家人如狼似虎的冲进二房的屋子,翻箱倒柜,一番搜检,搜出一把票证,一把零钞,统统拿走。

    安学军本来缩在角落不敢站出来,但一看到明抢,气的拼命阻止,乱成一团,最后都打起来了。

    安学民夫妻俩哪是陈家人的对,被打的嗷嗷叫,满屋子逃窜。

    安老太拉着孙子站在院子里,眉头紧皱,没有上前阻止,也不吭声,像个隐形人般。

    安老头看着这一幕痛心疾首,大声喝止,但没人听他的。

    他心底升起一丝浓浓的无力和挫败,被人欺到头,却无力反抗。

    以前,没人敢这么对他们安家的。

    因为,安家有五个孙子!

    “让老大来。”安老头迁怒大儿子,让人去将安学民叫来。

    这事是他闹大的,怎么能置身事外?让他想办法解决。

    村民很快就回来了,“他家没人,还没有回来呢。”

    安老头气的要死,这是躲了?真是白养了一场。

    他一转眼看到人群里冷眼旁观的村长,更生气了,“村长,你可要帮我做主啊,不能让外村的欺负我们大屿村的人。“

    村长袖旁观,不肯站出来阻止,他也是一肚子的火。

    都什么玩意,分家了,还整天不消停。

    “这是你们亲戚之间的恩怨,外人插不了。”

    安老头惊疑不定,什么意思?他没得罪村长啊。

    “村长,总不能让他们在我们村叫嚣吧,还当我们大屿村的村民怕了他们,传出去能听吗?”

    村长冷着一张脸,“这事家喻户晓,人尽皆知,你们安家已经出名了,拜你们安家所赐,我们大屿村也刷了一波存在感,名声都不好了,再差也就这样了。”

    安老头的脸色刷的白了,这是被村长记恨上了?

    “都怪学民那个混账东西,一点都不念亲情,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村长听不下去了,“安老头,与其怪儿子,不如反省一下,这是你纵容出来的后果。”

    安老头的身体晃了晃,大受打击,“村长,你这是怪我?”

    村长已经提醒过他,可他就是听不进去,“我早就过,一碗水要端平,不能太过偏心,你一味的偏袒二房,将他们的心都养大了,这才惹出这场祸事。”

    在安学民连夜搬家的那一个晚上,兄弟情份已经薄如纸,如今啊,更是消耗光了。

    安老头如吃了一大碗黄连,嘴里发苦,“那个逆子不懂事”

    村长狠狠瞪了他一眼,“是你老糊涂了,你作吧,作的儿女离心,看你以后靠谁养老。”

    安老头梗着脖子来了一句,“老二是个孝顺的。”

    村长会心一击,“嗯,天天给你吃红薯饭的孝子,想吃碗大米饭,还要靠不孝子。”

    安老头:

    “村长,你好像对我很不满?”

    “你才知道吗?”村长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打吧,闹吧,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等安学民一家人回来时已经闹完了,李家搜刮了不少东西才走,临走前还表示,下次会再来的。

    村长见隔壁的灯亮了,想了想上门,就见安家人在吃晚饭。

    吃的是海鲜面,面条雪白,汤面上堆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安学民起身让了让,“村长叔,晚饭吃了吗?也来了一碗?”

    闻着香喷喷的食物香气,吃过晚饭的村长感觉又饿了,“你们吃吧,我吃过了。”

    李咏兰快快脚的送上一个汤碗,面条半满,汤头浓郁,看着就很好吃。

    她也不多,直接放在村长面前,就走回去吃自己的那一份。

    村长忍不住诱惑拿起碗筷吃了起来,汤头好鲜,面条劲道。

    不得不,李咏兰有一好厨艺,食材在她里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特别美味。

    这一点,安南海像她。

    村长吃了人家的面条,就不好发脾气了,“学民啊,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两个村子的脸上都不好看。”

    安学民微微摇头,“只要不来惹我的孩子们,我很好话的,村长叔,家人是我的底线。”

    龙有逆鳞,人也有不能碰的地方,孩子们就是他的逆鳞。

    村长轻轻叹了一口气,还能什么?“算了,听你成了厂长助理,还没有恭喜你”

    乍闻此事,他都懵了,安学民有这么优秀吗?

    安学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村长叔,你别笑我了,我就是一个打杂的,名头好听而已。”

    村长不信这话,觉得他深藏不漏,是个厉害的角色,并不想得罪他。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出息的,我没看走眼,你果然混出头了,以后有什么好事,可不能忘了村里人啊。”

    安学民特别豪气,“那当然,村长叔,您放心。”

    村长很满意,转头看到安忆情口口的吃面,举止不出的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五,上学开心吗?”

    安忆情抬起头,笑眯眯的点头,“特别开心,我已经看完三年级的书啦,想买几本字典看看。”

    村长震惊了,“都会了?”

    “那么简单,一点都不难。”安忆情忽然看向李咏兰,“妈妈,我还能跳级吗?”

    这话一出,大家的动作都顿住了,还跳?

    安北海的压力好大,他也要跟着跳吗?

    不想比妹妹低一年级啊,多丢人。

    李咏兰神色木木的看着女儿,“不可以,你才上几天学?不要着急,你还呢,可以多玩玩。”

    她太了,看着就是五六岁的孩子,胳膊腿的,是班级里最的孩子。

    跳的太快,未必是好事。

    安忆情抿了抿嘴,有些失望。

    “那好吧,妈妈,我想要一本英语字典,我打算每天背十个,一年就有3650个,五年后,我就能流利的英语了,学好英语后,我还想学德语和法语,我二十岁的时候就能讲三国语言了。”

    其实,她本身就会英语和日语,英语日常沟通没有问题,日语只会不会写,看动漫学会的。

    不能跳级,她又不是爱玩的性子,那就学语言打发时间。

    室内静的出奇,都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安忆情。

    变态,太变态了,见多了不爱学习的孩子,村长是第一次看到用学习打发时间的孩子。

    这都多热爱学习啊。

    安北海也挺心动的,想跟妹妹一起学,“是四国语言,算上母语。”

    母语天生就会,不用学呀,不过,安忆情没有反驳,这种事没必要。

    安忆情慢吞吞的卷着面条,“妈妈,可以吗?”

    李咏兰满眼都是笑,孩子爱学习是好事,“好,我给你买英语字典,你要持之以恒,每天都要背,不能中断。“

    ”知道了。”

    村长都看呆了,别人叫他都没听到,“村长,村长。”

    村长深受震撼,七岁的孩子已经规划十年安排了,还是这么牛逼的计划。

    四国语言啊,想想就震惊。

    他七岁的孙子还满地打滚呢。

    “这孩子真能学会三国语言?”

    安学民得意极了,“肯定能,她智商高,学什么都快,过目不忘,看过一遍的书就能记住。”

    村长羡慕嫉妒恨,为什么不是自家的孩子?

    二房过来闹过,但被李咏兰拿扫把轰走了,还放了狠话,敢算计她的儿女,就是她的敌人,她是不会客气的,后果自负。

    别看李咏兰斯斯文文的,其实挺狠的,骂人不带脏字,但字字都能让你羞愧难当。

    安家人终于知道安忆情的伶牙俐齿像谁了,不就是像她妈吗?

    李咏兰要么不吭声,但一开口就能让人吐血。

    就连安老头赶来拉偏架,也被李咏兰狠狠数落了一通,他为老不尊,不懂怎么为人父母。

    还了,要是再偏帮二房,那么,她是不会让她的五个儿女孝顺这个爷爷的。

    至于安学民孝顺父母,她管不着,但超出协议的,多一分钱都不行。

    这话一出,立马掐住安老头的七寸,再也不敢闹了。

    大房四个孙子呢,个个聪明伶俐,他还指着享儿孙福呢。

    二房只有一个孙子,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够用?

    他除了骂几句儿媳不孝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咏兰都分家了,还会看他脸色吗?以前是没办法,住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骂就骂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错的是安老头和二房,大房是占着理的。

    安老头只要闹一次,就扣掉十斤大米,闹呗,将协议上的赡养大米都闹光呗。

    她软硬兼施,安老头立马焉了。

    经此一闹,彻底将安老头和二房的气焰打下去了。

    安忆情佩服的看着她妈,这才是真正的王者啊。

    李咏兰捏捏女儿的脸蛋,“五,为什么这么看着妈妈?”

    安忆情一把抱住她,软软的撒娇,“妈妈,你好棒,以前怎么就没见你发威呢?”

    李咏兰自从在北京见过父亲和五相处的场景,就没把五当作不懂事的孩子。

    能让父亲都认可的五,早慧又灵。

    “我有仇家,要低调再低调,不能被人找到。”

    “啊,那”安忆情有些担心了。

    李咏兰的脸似喜似悲,“现在不怕了,人家已经拿我没办法了。”

    她终于不用隐姓瞒名,不用再忍气吞声见不得光。

    短短的几句话,却透露了太多的内容,安忆情心里酸酸的,“妈妈,你这些年过的太苦太难了。”

    如果没有这一场浩劫,京城安家的大姐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渔民为妻。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多少?

    不是渔民不好,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李咏兰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心高气傲的大院公主,她被生活磨光了棱角,“都过去了。”

    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咏兰,咏兰。”

    安学民匆匆奔过进来,跑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李咏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出什么事了?”

    “恢复高考了。”安学民一把按住妻子瘦弱的肩膀,疯狂的摇晃。

    李咏兰只觉得脑门一懵,上的水杯洒了一地,“什么?你再一遍。”

    安学民激动万分,“刚刚宣布,恢复高考,我终于明白岳父的那一番话了,怪不得他让我们将教材书都带上。”

    他打开收音,调整频率,很快就听到那一道庄严的声音,听到了这一项改变几十万人命运的政策。

    李咏兰怔怔的听着,百感交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十四年,整整十四年,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只是,她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就这么没有了。

    安忆情惦起脚尖,用帕替她擦脸,心疼的不得了,“妈妈,你哭了。”

    她从来不爱哭的!

    李咏兰一把拥住女儿,泪流满面,“我是高兴,五,妈妈太高兴了。”

    这种欣喜若狂,又怅然若失的心情,只有她自己能体会,别人都理解不了。

    安学民的心情也很复杂,“你去高考吧,我知道你一定行的,孩子们由我来照顾。”

    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她依旧将北京带回来的书翻来覆去的看,看的都能背了。

    考大学,一直是她的梦想。

    李咏兰的眼泪掉的更急了,“你真的让我去考?”

    安学民轻轻抱住她,舍不得,但必须舍得。

    “我答应过岳父的,而且,我知道你特别喜欢读书。”

    她已经耽误了十几年,如果,她考上了大学飞走了,再也不回头,那他也认了。

    安忆情却一点都不担心,她会督促爸爸多看书的,共同进步嘛。

    “妈妈,你考申城的大学吧,周未就能回来。”

    李咏兰心里软软的,当年选择了这个男人,是权宜之计,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但他给了她很多爱,很多支持。

    她当年没有选错人!

    “五,你舍得妈妈离开吗?”

    安忆情亲了亲她的脸颊,“妈妈,你不仅仅是我们的妈妈,安学民的妻子,首先,你是你,你是李咏兰,每个人有资格追寻自己的梦想,你也是。”

    李咏兰热泪盈眶,这么贴心可爱的孩子,怎么能不爱?

    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李咏兰,有人找你。”

    是村长老婆的声音,李咏兰走了出去,却见到几个男女走进院子,脸庞熟悉而又陌生。

    她的脸色剧变,眼瞳缩了缩,怎么是他们?他们怎么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