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高平寨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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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高平寨有三条路径,一条在北侧偏西北的方向,远处正对面就是魏大用的军营,第二条路在正西侧,远处正对面就是乡兵的营寨,还有一条路在南侧偏西南的方向,正对面有一个地方建立着一个比较的营寨,有许多高平寨的人在那里把守着。

    这天一大早,宋慈、陈恒和于勇便又来到了那个高高的土丘上,遥望着远处东南边的那个地方。

    “大人,原来这就是高平寨的弱点!”陈恒兴奋地道。

    “高平寨建在如此高的地方,一定会缺少水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于勇也笑着道。

    “只要切断他们的水源,他们必定会自乱阵脚,不过也会疯狂反扑,我们的兵力有限,占据并不是上策!”宋慈。

    “那大人有什么打算?”陈恒问。

    “先要化解那些陷阱和关。”宋慈皱着眉头道,“你们看!他们已经开始运水了,我相信贺生一定能够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

    高平寨每天早早地就要派人下来,然后运水到山上去。这些运水的人都是被挑剩下的,山寨的头目们认为他们打不了仗,于是就让他们干这些粗活。这些人本来体格就比较差,还十分懒惰,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才来到了这里,结果却还要做这种出力的苦差事,自然心里十分地不情愿。

    贺生之前来过高平寨,就是一大早来到了下面的这个营寨,但下面的人只管看守。当时正好这些人下山来运水,于是他就帮着运水而被带到了山上,可最后却并没有被收留。这些人本来就认得贺生,于是贺生又过来要帮助推车时,他们自然就答应了。

    和上次一样,水车向斜坡上刚走了一段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有个人走到了路边,把一块看起来有些特别的石块转动了方向,然后他们才继续向前走。又走了一会儿,他们又停了下来,然后又有个人走到了路边,蹲下来把伸进了一个树洞里,把里面的一根木棍从一边扳到了另一边。之后他们还绕开了几个地方,贺生明白那里一定就是陷阱所在了。

    每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贺生都会瞪大眼睛,仔细地看着那个走过去的人所做的动作,然后还迅速观察了四周的景物,把关暗器的位置和关闭的方法都默默地牢记在了心中。

    这天上午宋慈等人又带领着义兵进行了简单的训练,中午吃过饭后,他便让所有人都回到营中休息,只留下少数一些站岗放哨的人。

    宋慈把陈恒和于勇叫到了跟前,交待了作战的全部事宜,然后便让他们也去休息。他们走后,宋慈看着面前那些义兵们的营帐,突然一股悲伤袭来,眼眶不由地变得湿润了。

    “明天你们中间将会有许多人死去,”宋慈在心中默念着,“但是你们死得有价值,因为你们是为家乡父老献出了生命,周围的百姓会因为你们的死而活下来,你们家乡的人们也会重新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这片大地将会因为你们而获得新生。”

    想到这里,宋慈的心里平静了许多。

    “你们毕竟过了几天吃饱饭的日子,不像之前和他们同行的那些人,只怕早已经饿死在了路边,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

    宋慈这样安慰着自己,他又一次看向了天空,似乎在祈祷着上天能够再次眷顾他们。

    深夜里,冉复似乎有些睡不着,于是便起来在营寨里走动,他先望了望主将魏大用的营帐,然后向营寨门口走去。这时岗哨里的士兵突然叫住了他。

    “冉将军,对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哨兵道。

    冉复听到后立即登上了岗哨,看向了高平寨的方向,只见通往高平寨的三条道路的山脚下都出现了许多的火把,场面十分壮观。他有些疑惑,低头思索了起来,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乡兵营寨这段时间的异常。

    他之前便探知了宋慈似乎是在招募义勇,当时他立即向魏大用报告了此事,但魏大用根本不把宋慈和乡兵放在眼里,于是便没有去管。此时冉复吃惊地看着对面那壮观的场景,似乎明白了什么,渐渐地,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冉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要通知魏将军?”哨兵看冉复久久没有话,便问道。

    “魏将军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你要是不怕被臭骂一顿,那就去告诉他吧。”冉复完便笑着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在高平寨里,大哥谢宝崇突然被叫喊声惊醒了。

    “不好了!山下的兄弟们出事了!”外面有人喊道。

    谢宝崇赶快起身,发现外面吵吵嚷嚷地,而且有许多人在走动,于是他向门外喊道:“怎么回事?”

    高平寨的将领曾大志走了进来,道:“大哥,官军进攻了!三条路上都有大批的官军!而且咱们山下打水的地方已经被他们给占了,现在那里燃起了大火。”

    “什么?水源被他们给占了?”谢宝崇问。

    “是啊!大哥,咱们得把水源夺回来呀!”曾大志。

    “对!立即组织人马,冲下山去,夺回水源!”

    “得令!”

    “慢!”谢宝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三条路上都有大批的官军?”

    “是啊!”曾大志。

    “哎呀!差点就中了他们的计谋!他们是故意点起大火的,目的就是要引诱咱们派大军出去,然后再三路攻寨!”

    “那咱们怎么办呀?”

    “明天暂时先去后山打一些水来,将就着用,今天晚上告诉大家都精神一点儿,守住官军的这次进攻,再下山夺回水源!”

    “是!”

    “告诉大家不用怕!路上的那些陷阱暗器就够他们受的了,就像上次一样,等他们到达山寨之前便肯定已经溃不成军了。让大家今天晚上准备迎战便是,不必太过紧张!”谢宝崇提醒道。

    “弟明白!”曾大志。

    一夜无事,天还没亮的时候,山下的那些火把便都逐渐熄灭了。原来是宋慈让人提前准备了许多火把,然后到了夜里放在那里点燃,通往高平寨的三条路下面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守在那里。

    宋慈事先已经探查清楚了,知道山下守卫水源的这座营寨里只有大概不到一千人,于是昨夜他便和陈恒、于勇一起率领部队突袭了那里。他先让于勇的弓箭队向目标发射点燃的箭枝,然后趁着火起敌人大乱之时,和陈恒带领义兵冲杀了进去,一举歼灭了营寨里的敌人,然后点火焚烧了营寨。义兵首战胜利士气大振,十分愉快地回到营寨里休息了。

    天亮之后,谢宝崇派人悄悄地到山下探查了一番,他们看到了那些火把烧完之后的灰烬,回去之后便把了解到的情况报告给了谢宝崇和诸位将领。

    谢宝崇听了之后道:“原来他们只是使了障眼法,分散我们的注意,以进攻我们在山下的营寨!”

    “我已经观察过了,昨夜北边的官军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这一定是西边的那支官军搞得鬼!我听他们的兵力十分有限,看来他们是怕了咱们所布下的陷阱和暗器了!”曾大志。

    “大哥,咱们得把山下的水源重新夺回来呀!光靠后山的那点儿水,长此以往可不行呀!”高平寨的另一个将领苏平山道。

    “嗯!苏贤弟的对,那就由你率领三千人马下山夺回水源!”谢宝崇。

    “得令!”苏平山起身道。

    苏平山率领三千青壮年士兵顺着南边的斜坡下山而来,山寨里还派了一些人和他们一起下山,这些人的任务是在部队通过之前关闭关,等部队通过后,他们再返回将关打开。

    苏平山的部队到达了山下的营寨,发现这里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只有几堵石头垒成的墙壁还在那里竖立着。

    “不应该呀!他们攻下了这里,却并不派人驻守,难道他们的目的不是夺取水源,而是”苏平山自言自语道。

    这时他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喊着什么。

    “不好了!有人跑到咱们后面去了!”一个士兵喊道。

    苏平山赶快向身后看去,发现有一支部队移动到了他们的后面,并且已经上了斜坡。

    “中计了!快撤回去!”苏平山着便赶快带着部队往回撤。

    截了苏平山后路的这支部队是于勇率领的,有一千多人,所有的乡兵除了少数留守营寨之外,基本上都在他的这支部队里,并且处在部队的中央位置。他们上到了高平寨南侧斜坡三分之一的位置,当然这过程中他们关闭了三个关,之前贺生已经告诉他们前面三分之一这部分地方还没有陷阱。

    此时于勇部队中的乡兵都从背后取下了弓箭,并且搭箭弯弓,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于勇的弓箭队处在所有乡兵的中间,所有弓箭都以他们为准向两边延伸。义兵围在乡兵的四周,持长枪,守卫来犯之敌。

    苏平山命令部队向于勇所率领的部队发起进攻,敢有后退者斩,于是众人奋力向前。

    此时于勇觉得距离已经足够近了,便下令放箭。苏平山的部队很快便人仰马翻,阵形开始混乱,正焦急之时他又听到了一个口哨声。

    顺着口哨声,他向左边看去,发现居然有一支部队正向自己冲过来,他赶快又向右侧看去,发现右侧也有一支部队朝自己冲过来。

    这两支部队差不多都有一千多人,之前都隐藏在两侧的低矮处或树林之后。他们全部都是新招募的义兵,分别由宋慈和陈恒率领,向苏平山的部队冲杀而来。于勇所率领的部队此时也收起了弓箭,向前冲杀了过去。苏平山的部队瞬间就被包了饺子,只剩下了招架之力。

    此时在高平寨中,谢宝崇早已发现了事情不对,他赶快叫来了曾大志,让他领兵去协助苏平山。于是曾大志立刻率领着五千人马下山,向义兵部队杀去。这次仍然是山寨中派专人来关闭关,等他们过去以后再打开。

    此时苏平山已经无心再去指挥部队,只顾得了自己了,他奋力拼杀着企图自保,就在他已经濒临绝望之时,却发现斜坡上出现了大批从山寨里下来的军队,而且还看到了好兄弟曾大志。

    就在他脸上露出笑容,放松警惕的一瞬间,陈恒横刀策马疾驰而来,刀光闪处,苏平山身首分离,落于了马下。

    宋慈看到苏平山被斩杀之后,便发现了斜坡上又出现了大量高平寨的部队,于是他立刻又吹响了口哨。随着这声口哨,三支部队分别开始撤退。宋慈和陈恒的部队所有人转向,前军变作后军,后军变作前军,分别向东西两侧撤离。于勇的部队则继续向前,也就是向着南边撤退。

    曾大志率领人马从斜坡上冲下来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追击哪支敌军,他想了一会儿之后决定继续向前,于是便率领着这五千人马连同苏平山部队所残余的人,开始追赶于勇所率领的部队。

    宋慈带领义兵撤退了一会儿之后,扭回头看,发现高平寨的贼军正在向南行进,于是他再次吹响了口哨,命令所有人停止撤退,并且再次转向,然后向曾大志的部队冲去。陈恒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口哨声,于是便扭头向身后看,也发现了曾大志部队的动向,而且看到宋慈的部队已经开始转向,于是他也立刻命令所有人返回作战。

    于勇的部队此时也开始变阵,站在最后面的义后直接向后转,站在两边和最前面的义兵则迅速从旁边转移到北边来,最终所有的义兵排成了几排,然后所有人蹲下,持长枪面向着敌人。与此同时乡兵部队则继续向南跑了一段距离,随着于勇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向后转,并且同时取下了背后的弓箭,开始向追过来的敌人发射。

    这些战法宋慈之前便已经给陈恒和于勇交待过几次了,于勇部队的变阵,宋慈也让他们演练过了三次,所以他们的配合基本上还算是默契。

    曾大志突然发现自己的部队也陷入了之前苏平山所遇到的局面,虽然三支义兵都已经不足一千人,自己的数量是对方的两倍,但由于高平寨的士兵们昨夜几乎没怎么睡觉,所以战斗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如今又处于被夹击的被动局势,因而很快便呈现出了颓势。

    战斗异常惨烈,战场上的人一片片地倒下去。宋慈身先士卒,持长枪,策马向前,冲在义兵部队的最前面,将敌军中最骁勇善战的人都刺倒在地。陈恒骑在马上,挥舞着大刀,纵横在敌军之中,将一排排的敌人砍翻在地。

    曾大志明白这样下去必然会被全歼,于是立即下令全军撤退,但撤退很快就变成了逃跑,很多人没命地向山上跑去,却忘记了上面所布下的关。很多人触发了关之后浑身被射满暗器而亡,还有许多人直接落入了陷阱之中,被坑中所埋藏的利刃刺穿而死。

    曾大志对这些关和陷阱比较熟悉,这个时候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顾着自己逃跑,最后只带着几十个士兵逃回了营寨。

    宋慈集合部队向高平寨攻去,虽然大多数的关和陷阱都已经被触发,但他们追击的时候还是十分心,将所有关都关闭后才继续追击。

    此时高平寨中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而且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几乎没有了什么战斗的意志,因此谢宝崇下令死守营寨。

    宋慈率军上山来到平坦之地后,立即发现了敌人的意图,并且他还注意到高平寨南门旁边的围墙主要是由木材制成,于是他立刻下令强攻,并且所有人冲锋的时候都要带上火把,冲到跟前的时候把火把扔在高平寨的围墙边上。

    大火很快便熊熊燃起,高平寨内的人顾着与攀上寨门的义兵作战,便顾不上去灭火,顾着去灭火就顾不上去阻拦翻进来的义兵,结果攀进高平寨的义兵越来越多,而大火也是越烧越大。

    渐渐地,围墙被烧出了大洞,义兵们不再翻越寨门,而是直接从围墙上的破洞冲进去。高平寨里面的义兵越来越多了,这时宋慈和陈恒也分别拿着长枪和朴刀冲进了高平寨中。

    谢宝崇和曾大志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便明白大势已去,此时他们看到了一个戴着头盔、身前绑着椭圆形护心镜、持长枪的人朝他们冲了过来,于是便不由自主地跪下了。

    注:

    宋经略墓志铭:公欲用前赈六堡之策,白臬使,数移文仓司。魏仓司大有置不问,闻公主议,衔之。公率义丁力战,破高平寨,擒谢宝崇,降大胜峒曾志,皆渠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