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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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你还在南剑州的时候,表面上是经营瓷器生意,但实际上却是在做贩卖儿童的牙口勾当!稍大一些卖不出去的孩子,都被你用碳烧毁了嗓子,让他们不出话来,然后被你关在窑中为你干活,有时候还让他们上街乞讨,传闻可是这样?”宋慈厉声问道。

    “宋大人,两年前南剑州确实有这样的传闻,但这是那耿氏夫妇所为,当年衙门已经将他们判了死罪,砍了脑袋,怎么现在成了我许某人所为了?”许胜万跪下辩解道。

    此时迟儿正睁大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许胜万,他的眼神里有惊恐,也有好奇,也许在他的印象中许胜万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

    “据你与那耿梦明是同一个烧窑师傅的徒弟,那耿梦明勤勤恳恳,一心学习烧窑的技巧,而你却不肯下苦功夫,只想讨得老师傅女儿沈月秋的欢心,可老师傅临死前将女儿嫁给了耿梦明,你因此便怀恨在心。你没有学好烧窑的本领,于是便干起了生口牙人的勾当,后来恰恰是由于你让几个孩子上街乞讨,引起了人们的怀疑,这才东窗事发。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段将事情嫁祸到了那耿氏夫妇的头上,不过你当时肯定威胁了那些孩子们,并且收买了一些证人,甚至于你还贿赂了官府,才最终铸成了这桩冤案!”

    此时许胜万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宋慈,他似乎又回到了两年之前,当年事发的时候,自己也是像现在这样害怕,不过幸好他将钱都拿了出来,才把事情摆平了,而且还报了一直以来想要报的仇,从那以后,他便明白钱果真是个好东西,它的威力难以想象。

    “宋大人,您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那些人只会闲话,根本就不能信!”此时许胜万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他觉得这次的事情也能通过钱来摆平。

    “你不用再狡辩了!我已经派人到南剑州调查过了,而且刚才也已经有人招供。那个叫伍魁彪的侏儒应该是一直跟随你的心腹之人吧,怪不得那些孩子们的描述中会有这样一个人,此人因惧怕刑罚,之前便已经招供了。我看你店中的瓷器只有前面那些从别处进货而来的才比较像样,而店后面放着的你自己烧窑制作的却都差了许多,我猜想你一定是把人藏在了瓷窑的附近,所以已经让人去那里寻找了,我想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找到那些孩子了。”

    宋慈完最后一句话之后,许胜万已经惊得面如死灰了,宋慈看他不再言语,于是便让差役们将他带走,他的那些仆人们也都被羁押,然后挨个儿接受审问。经过查问,那个侏儒伍魁彪和另外两个年龄比较大的仆人都是和许胜万一起从南剑州来到邵武军的,其他年轻的仆人则都被证明是许胜万来到本地后才雇佣的,并没有参与残害孩童的事情,因而之后都被释放了。

    当宋慈准备带着迟儿和剩下的两个差役回去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了禇瑛还在追捕许临风。

    “不好!赶快跟我来!”宋慈对那两个差役喊道。

    此时,许临风正从他和禇瑛常去的那条路上逃跑着。

    之前他听到陈恒要去南剑州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危感,当通判廓舍的人过来抓人时,他正在外面,因而躲藏了起来。之后他便赶快逃走了,他要逃到南剑州去,许家在那里的金银钞引交易铺中还存有不少的钱,他觉得只要逃到那里,就能想办法把他爹救出来。

    宋慈打听了许久,才得知了许临风的去向,但还是不知道他走了哪条路。这时,迟儿跑到了宋慈的跟前,拉了拉他的衣服,然后走到了前面去,又回头看了看他,之后又继续向前走去。宋慈立刻明白迟儿是要给自己带路,于是赶快跟了上去,他们路上遇到了几个土兵弓,宋慈叫上了他们,然后跟着迟儿向着那条路跑去了。

    许临风向前跑着,路的另一头离南城门不远,出了城之后买一匹马或者驴,便可以一路向南去往南剑州了。就在他快要跑到路尽头之时,却突然看到禇瑛出现在了他前面一个比较狭窄的地方。

    “临风,你要去哪里?”禇瑛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我去南边儿有点事情。”许临风强撑着笑容道。

    “你,不会是想要逃跑吧。”禇瑛继续面无表情地。

    许临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叹息了一声,然后道:“既然你知道,那就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放我一马吧!”

    “临风,你跟我回去主动交待清楚,我会为你求情的,毕竟你不是主谋,苏大人和宋大人一定会减轻对你的处罚了。”禇瑛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哀求。

    “不可能!我犯的罪既使能够免死,恐怕也免不了刺配。”许临风一想到这里,就浑身颤抖了起来。

    “没关系!就算你被刺配,不管你被流放到哪儿,我都会陪着你去。”禇瑛着流下了眼泪。

    “不!我不能受刑!我受不了被杖打,更受不了脸上被刺字!”许临风害怕地道。

    “你放心,就算要刺字,也只会刺字。”

    “你滚开!”许临风怒了,冲禇瑛吼道,“你一定是恨我,你想要让我被刑杖痛打,你想要让我被发配到穷山恶水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滚开!”

    他上前想要把禇瑛推开,但禇瑛却纹丝不动,依然挡住他的去路。

    “那臭子的喉咙就是我亲用碳烧坏的,所以他才会那样怕我,你难道不怕我吗?”许临风瞪着眼道。

    “什么?”禇瑛怔怔地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泪如雨下,颤抖着道,“临风,只要你改过了,以前的事情我都原谅你,我们以后好好的,行吗?”

    许临风没有回答,迅速从她身边绕了过去,但禇瑛立即上前从后面抱住了他。

    “临风,我求你了,跟我回去吧。”禇瑛流着眼泪哀求道。

    “你休想!原来你和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总是想着不让我好过!你给我让开!”许临风着挣脱开来,但禇瑛立刻又跑到前面挡住了他。

    “临风,我是不会放你走的!”禇瑛流着泪道。

    看着禇瑛坚定的眼神,许临风明白只要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活着,那他今天就不可能走的了。

    “那你就去死吧!”着许临风便伸掐住了禇瑛的脖子。

    禇瑛刚开始本能地挣扎着,用自己的双抓着许临风的臂。可当她看到许临风那对自己充满仇恨的双眼,和由于使足了力气而绷起了青筋的脸之后,就突然变得万念俱灰了,于是她放开了自己的双,过了一会儿之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的许临风已经近乎癫狂了,他怕禇瑛再起来阻止自己,便去旁边搬起了一块表面凹凸不平的石头,然后朝躺在地上的禇瑛走了过去。

    正好此时宋慈带人赶到了这里。之前禇瑛曾经带迟儿到这里玩过,因此他便带着宋慈他们来到了这里,没想到禇瑛和许临风果然在这儿。

    宋慈看到许临风已经将一块石头高高地举起了,而很明显他的目标就是下面躺着的禇瑛。于是时迟那时快,宋慈立刻伸夺过了旁边一名土兵弓里拿着的弓箭,然后迅速搭箭并且拉满了弓弦。

    “许临风!”宋慈大喝了一声。

    就在许临风稍微一愣神儿的工夫,宋慈一箭射了过去,正中许临风的胸口。

    许临风感觉疼痛,因此身体前倾,他中的石头掉了下来,砸在了禇瑛头部前面不远的地方。少顷,许临风口吐鲜血,栽倒在了地上,躺在了禇瑛的身边。他倒下时砸到了禇瑛的胳膊,禇瑛因此醒了过来,当她看到死去的许临风时,一直以来的悲痛和委屈一齐袭上了心头,这让她放声痛哭了起来,然后趴在许临风的身上晕了过去。

    陈恒他们果然在许胜万烧窑的地方找到了一间破旧的屋子,把里面的三个孩子都救了出来,不过他们都和迟儿一样被烧坏了嗓子,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还瘸了一条腿,另外两个一点的则双都被切掉了拇指。

    那些孩子被解救并且送到衙门之后,苏清章便让人将许胜万押了上来,然后开堂审案,没想到许胜万居然想要贿赂苏清章,被苏清章痛骂了一顿,然后先杖一百,再审问案情。许胜万被打了二十臀杖,便什么都招了,在武魁彪等人的指证下,他还招认两年前南剑州所发生的耿梦明和沈月秋夫妻残害孩童的案子也是他做下的。

    这让苏清章吃惊不已,他考虑了许久,觉得一则两年之前别州的案子不好调查,二则就算查出那确实是个冤案,人都已经被斩首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查清楚也只会有损官府的威严,而且不管怎样,许胜万残害孩童都是死罪,因此就没有去管两年之前的那件案子。

    苏清章将案子审完之后,宋慈便带着人从衙门回到了通判廓舍。此时他在自己办公的房舍中思考了起来,他觉得虽然许胜万的罪行已经证据确凿,但想要纠正两年之前南剑州衙门所错判的那桩案子,则还是十分困难,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把陈恒叫了进来。

    “文昌,我已上报了提刑司,对两年之前南剑州耿氏夫妇的案子提出了质疑。有许胜万三个帮凶的证词,以及从窑里面解救出来的那几个孩子,证明他在邵武军所犯下的罪行没有问题,但如果南剑州那些之前做伪证的证人不愿意改口,那么想要推翻南剑州之前所判定的案子恐怕十分困难,一定要让那些之前的证人承认被人收买,甚至于受到了官府的压力,这样我们才能为那枉死的耿梦明、沈月秋夫妇洗除冤屈!”宋慈。

    “我明白,我这就再去南剑州一趟!”陈恒完便去准备了。

    当禇瑛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快要放衙的时候了,这时连丝怡正好来看她,之前便是她和季迎梅来将禇瑛扶到床上睡下的。

    禇瑛一想到许临风已经死去,便又泪如泉涌,立刻起身向门外跑去,连丝怡赶快拦住了她。

    “瑛子,事已至此,你就忘了那个人吧。”连丝怡着也流下了眼泪。

    “我想我想再看他一眼。”禇瑛哭着道。

    “瑛子,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

    “就算为了让自己死心,我也要去。”

    “你现在身体虚弱,我们也是不想让你难受,你就不要再勉强了。”

    “夫人,您就让我再看他一眼吧。”

    连丝怡明白劝不动她,于是就给她拿了外衣,让她穿好了再出去。

    禇瑛来到了衙门的停尸房,当她通过衙役的指向,看到那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时,悲伤便又瞬间笼罩了她的心,她踉跄着走过去,犹豫了许久之后,才伸出了,然后闭上眼睛掀开了盖在尸体头上的白布。

    当她看清那张已经变得灰暗的脸时,泪水顷刻间又流了下来,她似乎不愿意相信许临风已经死了,于是把伸到了白布里面。她似乎还在幻想着能够摸到之前那只充满了温度的,但当她碰触到那冰凉的皮肤时,一切幻想全都破灭了。

    她为尸体重新盖上了白布,擦干了眼泪,然后转身缓缓地走出了停尸房。当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时,她终于又忍不住泪如雨下,再次晕倒了过去。幸好连丝怡回到通判廓舍后告诉了宋慈,宋慈知道后立刻和连丝怡一起赶往了衙门,恰好看到了晕倒在角落里的禇瑛。宋慈让连丝怡用他们乘坐的驴车把禇瑛带回去,让她继续回去休息,他自己则又去了衙门。

    此时苏清章正在二堂,虽然已经判了许胜万死罪,但许胜万来到邵武军已经两年,衙门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他在做这种勾当,因此苏清章心里有些自责。这时,宋慈来二堂找他,并且告诉他自己已经将两年前那个案子的疑点上报到了提刑司,请求知军苏清章先不要把对许胜万的判决上报,等自己为耿氏夫妇洗清冤屈之后,再将他的罪行一并上报。

    “宋通判,可之前的案子推翻了又能挽回什么呢?人都已经被处斩了,只会让官府的脸上无光呀!”苏清章。

    “苏大人,我们为官岂能只在乎官府的脸上有光无光?错了就是错了,人已经蒙冤而死,如果再不能洗清冤屈,他们岂能安息,你我的心中又如何能安?”宋慈。

    苏清章听后点了点头,终于同意了宋慈的请求。

    之前回来的时候,宋慈便把迟儿也带回了通判廓舍,连丝怡给他洗了澡,然后又给他买来了干净的新衣服,迟儿穿上之后便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了。除了喉部被烧伤,不会话之外,他看起来和其他的聪明孩子一模一样。

    宋慈微笑着看着这个孩子,看着他俊俏的丹凤眼,看着他可爱的鹰钩鼻,突然他联想到了那被斩首的夫妻二人。

    只见宋慈睁大了双眼,赶快蹲了下来,盯着那孩子问道:“迟儿,你父母是不是叫耿梦明和沈月秋?”

    迟儿听到宋慈的问话,也睁大了眼睛,但并没有回应。宋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问题,迟儿可能听不明白,于是便又问了一句。

    “迟儿,你娘是不是叫月秋?沈月秋?”

    这次迟儿笑了起来,使劲地点了点头。看到孩子笑了,宋慈也立刻露出了笑容,但此时他的内心其实涌出了一股悲伤,而且似乎已经无法掩盖,于是他赶快站起来转过身去,然后低头独自消化着这阵阵的悲痛。

    此时站在旁边的连丝怡已经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宋慈之前已经告诉过她两年之前的那个案子,以及因为官府失察而被错斩的那对夫妻的名字。她蹲下来把迟儿抱在怀里,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丝怡,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宋慈突然道。

    “什么想法?”连丝怡问。

    “我想把迟儿收为义子,让他留在我们家里。”宋慈看着她道。

    连丝怡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当然!当然可以!这样他就不用被送到救济院去了。”

    于是宋慈又蹲了下来,把放在了连丝怡和迟儿的背上。

    “宝”宋慈看着迟儿,想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但肯定不叫迟儿,我给你取一个新名字,叫做宋国宝,我们以后就叫你宝儿好不好?”

    迟儿听到后笑着点了点头,于是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天色将暗之时,陈恒从南剑州回来了,他十分焦急地跑到了官舍的外面,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告诉他。

    “大人,我没有办好你交待的事情,请您责罚我吧!”陈恒低着头道。

    “怎么了?”宋慈走出来问道,他显然已经明白事情并不顺利。

    “大人,我这次去,非但没能让那些证人承认两年前是被人收买和受到了官府的压力,反而之前看起来想要改口的证人都变得不想配合了,那两个会话的孩子也都不再话,他们的养父母也和之前大不一样,好像很不欢迎我去找他们!”陈恒喘着气道。

    宋慈大吃一惊,他想了一会儿之后道:“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南剑州衙门知道了这件事情,不想让此案被重新调查,所以才又收买了那些人。”

    “这些人真可恶!竟为了一点蝇头利就话不算话!”陈恒气得直跳脚。

    “当年不也是他们的证词把耿梦明夫妇往刑场上推了一把吗?他们出尔反尔一点都不奇怪。”宋慈皱着眉头道,“我听两年前的那个案子就是现在南剑州的知州佟廉正刚到的时候所判定的,他一定是不想自己在三年期满调任之前出岔子。为了政绩居然不顾是非曲直,这样的官员岂能容他为所欲为!”

    “大人,您我们现在的证据要证明两年前南剑州的那个案子,还不够充分?”陈恒问。

    “是的,不过我们还有武魁彪那三个证人,提刑司还是会认真对待的。”

    宋慈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有人来报。

    “大人,有个人要见您,他他是从南剑州过来的。”那差役。

    “噢?他是个什么穿着的人?”宋慈问。

    “看样子应该是个吏人。”

    宋慈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后道:“让他进来吧。”

    那差役出去后,陈恒问道:“南剑州来的吏人?果然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他们一定是为了那案子而来,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他会些什么吧。”宋慈。

    这时,那从南剑州来的文吏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宋慈办公的房舍中,他看了看宋慈和陈恒,然后高声问道:“敢问哪位是宋通判呀?”

    “下官正是宋慈!”宋慈道。

    “哦,宋大人,”那文吏转向宋慈拱道,“南剑州知州佟大人特意派我来看望宋通判。”

    “噢?佟大人让你来看我,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宋慈问。

    那文吏笑了起来,道:“宋通判果然聪明,佟大人确实是有要事。”

    “那就赶快吧,我也好着协助你们。”宋慈。

    “哦,这个”那文吏欲言又止,扭头看了看宋慈旁边的陈恒。

    陈恒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准备走出去,却见宋慈摆了摆,并且道:“他不是外人,你但讲无妨。”

    那文吏便笑呵呵取出了一袋东西,放在了宋慈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把封袋口的绳子解开,露出了里面金光闪闪的东西。

    宋慈瞅了一眼袋子里面的东西,然后笑了笑道:“你们佟大人让你拿来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文吏笑着道:“宋通判不要见怪,这是我们佟知州的一点意思。”

    宋慈的脸上变得面无表情,然后严肃地道:“拿回去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协助,尽管便是。”

    那文吏也收起了笑容,谨慎地道:“听宋大人想要调查我们南剑州曾经发生过的一个案子。”

    “南剑州的案子轮不到宋某来查,我只是偶然发现两年前耿梦明和沈月秋的案子很有可能有误,而且还在邵武军发现了真正的罪犯!”

    “那宋大人打算怎么办呢?”

    “我已经将我的怀疑报到了福建路提刑司,相信宪司必会明察秋毫。”

    听到宋慈的话,那文吏似乎很不高兴,板起了脸来。

    “宋大人,既然您知道这不是您分内之事,那又何必要管呢?”那文吏。

    “知道无辜之人枉死,看到凶恶之徒逍遥法外,任何人都应当管,何况是吃皇粮的朝廷命官?”宋慈反问道。

    那文吏笑了笑道:“哎呀!宋大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做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

    “如果过去的错误就让它这么过去了,那么那些冤死的亡魂何时才能安息?徇私枉法的贪官恶吏如果才能受到惩处?”宋慈。

    那文吏听后终于变了脸色,道:“哼!你一个邵武军的通判来管我们南剑州的事情,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一点吗?”

    “大胆狂徒!在通判大人面前竟敢口出狂言?我”陈恒着就攥起了拳头,要冲那文吏脸上打去。

    宋慈急忙伸拦住了他。那文吏看到陈恒的样子后吓得赶快向门口躲去,他看陈恒被宋慈拦住没有过来,这才又慢慢地直起了腰。

    “哼!别以为你报到了提刑司,就奈何得了我们,咱们走着瞧!”那文吏完便扭头要走。

    “慢着!”宋慈吼道。

    那文吏吓了一跳,回头惊恐地看着宋慈和陈恒。

    “带上你的东西!”宋慈着把那装满宝石黄金之物的袋子扔向了他。

    注:

    刺字:宋代刑罚刺配中的刺面有刺大字和刺字之别,多数应该是刺字的,但许多时候官府为了省事,都刺了大字。还有一点需要顺便提及一下,都知道宋代部队里的军人脸上是要刺字的,而且还要刺臂,这是从唐末五代流传下来的,相传是为了防止军人临阵脱逃而采取的措施。但实际上宋代的部队里朝廷直管的禁军,和临时招募的乡兵、蕃兵等都是不刺字的,只有从流民或者招安的贼寇而来的厢军才会在脸上刺字。

    2宋代贩卖儿童:“略人之法,最为严重!”宋代不但对于贩卖妇女儿童的行为处以重刑,而且由于追求平民化,有了一种“去奴婢化”的趋势。

    贩卖妇女儿童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营生,按周礼所,先秦时已有合法的奴婢交易市场,政府设了“质人”一职,“掌成市之货贿、人民、牛马、兵器、车辇、珍异”,这里的“人民”,便指奴婢,跟“牛马、兵器、车辇、珍异”一样都是供交易的货物。东晋时,政府还从奴婢交易中征税。食货志载,“晋自过江,凡货卖奴婢马牛田宅,有文券,率钱一万,输估四百入官,卖者三百,买者一百。”即税率为4%,其中3%由卖家承担,%由买家承担。

    在宋代之前,中国虽然已经进入了“封建社会”,但一直存在着“奴婢贱口”制度,奴婢在法律上被划入贱民,不具备“国民”身份,而是视同主家的私有财产,可以牵到市场上买卖。如唐律便明文规定:“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奴婢既同资财,即合由主处分”。

    入宋之后,奴婢贱口制度开始瓦解,宋代虽然民间仍会叫“奴婢”,实质已经与之前大为不同,“奴婢”不再是主家的私产,而是具有独立法律人格的自由民。虽然和之前一样仍有卖身契,但更像是一种合同,奴婢与主家的关系不再是人身依附关系,而是经济意义上的雇佣关系,法律上一般将这些奴婢称为“女使”(女)、“人力”(男)。雇佣奴婢必须订立契约,并且必须写明雇佣的期限、工钱,到期之后,主仆关系即解除。为了防止出现终身为奴的情况,宋朝法律还规定了雇佣奴婢的最长年限:“在法,雇人为婢,限止十年。”

    当然“去奴婢化”有一定的过程,北宋时还有良贱制度的残余,因此仍有一些合法的奴婢贱口交易存在,到了北宋末、南宋时期,良贱制度就基本上消亡了,奴婢贱口交易不再被允许。

    宋人在语言习惯上仍保留着“奴婢”的法,也经常将“雇佣”与“买卖”混用(这其实有些类似于现在的足球俱乐部交易球星运动员)。宋刑统由于照搬唐律,因此存留了大量的“奴婢”字眼,容易让不明就里的读者误以为宋代还有奴婢贱口制度。其实,南宋史料已经过:“刑统皆汉唐旧文,法家之五经也。国初,尝修之,颇存南北朝之法及五代一时指挥,如‘奴婢不得与齐民伍’,有‘奴婢贱人,类同畜产’之语,不可为训,皆当删去。”

    宋刑统规定:“略卖人(不和为略,十岁以下虽和,亦同略法)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因而杀伤人者,同强盗法;和诱者,各减一等。”并且规定买方如果明知这孩子是被拐卖的,却掏钱买下来,那么也要受到惩处。“诸知略、和诱、和同相卖,及略、和诱部曲、奴婢而买之,各减卖者罪一等;展转知情而买,各与初买者同;虽买时不知,买后知而不言者,亦以知情论。”买家的罪责比人贩子减一等。对藏匿被拐人口的交易中介,法律也会给予严惩。“其知情引领牙保,若藏匿被略诱者,依藏匿犯人法。”

    不过这种“去奴婢化”的平民制度在宋朝灭亡之后便消亡了,元代由于蒙古人仍有奴隶制度,所以过去的那种奴婢贱民的划分便又出现了,之后的明代和清代也同样如此,直到近代才告终结。

    3三年期满调任:宋代的地方官一般任期都是三年,三年期满便会调任或者升迁。严格来,宋代没有真正的地方官,地方官均属于临时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