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自食恶果
“难道卓儿和惠娘他们是被你们害死的?”柳月娥害怕地问道。
“哼!我管你怎么想,反正官府的人又查不出来。”罗彩凤完笑着和薛综对视了一眼,“今天方知县在这里,看看他会相信我,还是会相信你这狠毒的妇人。”完她便大笑了起来。
此时陈恒已经带着两个差役来到了吴家后院,看到有四个衙役站在院墙根下,两个衙役蹲在院墙上面,正在用绳子把一袋子粮食吊在墙头上,似乎是准备通过围墙外面的人把粮食弄到外面去。
“方知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陈恒突然走到方知县面前问道。
“啊?”方知县似乎被吓了一跳,“原来是陈典吏呀!这些粮食是县衙寄存在这里的,我正准备把粮食运出去发给那些已经断粮的百姓们。”
“原来是这样,我想着方知县总不至于会偷窃这吴家的粮食呀!原来方知县是为了宜兴的百姓着想,可是既然要运到外面去,何不从大门口运出去,却要用这种费力的方式呢?”陈恒问。
“这不是不想麻烦你们嘛,你们路途劳累,就不让你们帮忙了吧。”方知县强撑着笑脸道。
陈恒笑了笑,又道:“我们本来就是来帮忙的,宋大人奉诏入境督促赈灾之事,我看还是等宋大人回来之后,再决定这些粮食的用途吧!”
“这”
方知县还没有话,陈恒便走到了院墙边,把墙根下的四个衙役都推到了一边,然后伸抓住了那袋粮食,虽然院墙上面有两个人,外面还有两个衙役,四个人在往上拉,但陈恒还是借着粮食本身的重量把那袋粮食抢了下来,放在了地上。陈恒带来的那两个差役此时也站到了仓库的门口,挡住了衙役们继续往外搬粮食。
几个男仆把禇瑛和徐二娘拉到门外之后,他们似乎看出禇瑛不好对付,所以到了院子里也依然没有放的意思。
禇瑛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几个人,然后冷笑着道:“你们倒是很听那罗彩凤的话呀,不过等会儿常州通判宋大人回来了,我就告你们非礼之罪,到时候那罗彩凤可就保不了你们了!”
几个男仆被禇瑛的话吓了一跳,这才赶快放开了禇瑛。禇瑛趁又向屋里跑去,两个男仆看到后赶快挡在了门前。禇瑛看到两人的腰间还带着短刀,而且看到这两个人凶恶的眼神,便明白他们是罗彩凤的心腹之人,自己现在肯定没办法进去了。她担心屋里那薛综已经伤害了真儿,而自己又束无策,急得快要哭出来。
正在这时,旁边的院子里响起了马蹄声,而且很快便从圆门那里传来了熟悉而响亮的吼声。
“住!”
禇瑛扭头一看,果然是宋慈骑马直接闯了进来,心里立刻放心了下来。宋慈刚才的这一声不但把院子里的几个男仆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抓着徐二娘的,而且屋子里面的人更是被吓得心惊胆战。
那薛综之前听了罗彩凤与柳月娥的对话,明白自己已经被怀疑了,心里本来就十分忐忑,捏针的抖个不停,一听到门外的吼声,便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惊恐地看向门外。他上的针又掉了下来,这回这根毫针穿透了他的鞋,刺在了他左脚的脚背上。
薛综立刻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然后满头大汗地坐在了地上,原来他的腰间衣服里面还别着一把锋利的短刀,此时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刀拔了出来,然后沿着自己左腿膝盖下方的位置猛地砍了下去,一刀便把自己的左腿剁了下来。
随着又一声惨叫,血顿时喷了出来,薛综忍着疼赶快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止血散撒在了自己左腿断掉的地方,然后坐在地喘起了粗气。他旁边的人都吓得要死,柳月娥和燕子互相抱在了一起,而罗彩凤则吓得跌坐到了地上,惊恐地看着薛综的惨状。
宋慈看到禇瑛在这里,心里便放心了不少,但他下马后仍然没有停留,而是立刻冲到了柳月娥的屋子门口,伸将挡在门口的两个男仆推到了两边,然后闯进了屋子。他先看到了坐在地上呻吟的薛综和他断掉的腿,当看到那只断脚上的毫针时,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先迅速走到床边看向孩子,发现孩子似乎晕迷不醒,于是便去拨开孩子的左眼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睛。这样一拨弄,那孩子便苏醒了过来,开始了哭闹。
这时,宋慈看到了旁边药箱里面的针灸用具,赶忙问道:“可曾给孩子针灸过了?”
“没有,这薛郎中之前刚刚要下针,您就到了。”柳月娥。
宋慈这才放心了下来,此时禇瑛已经走了进来,她看到地上那把锋利的短刀后,便赶快走过去把刀从薛综身边拿走。
“瑛子,你去叫门口的那两个差役过来,让他们先送这断腿的郎中去医馆医治,然后让他们把此人带到县衙等候。”宋慈。
“是!”禇瑛完又走了出去。
这时宋慈又转向了柳月娥,还没有开始话,柳月娥便朝他跪了下来。
“大人,奴家有眼无珠,还以为大人和县衙的那些当官儿的一样,请大人恕罪!”
“你起来吧。”宋慈又仔细看了看孩子的的脸,然后道,“孩子应该是断奶之后有些不适应,可以让他慢慢断奶,我看你的样子十分憔悴,这段时间肯定太过操劳了,一定要好好吃饭,有会就多休息,如果奶水不足,可以请一个奶妈来。”
“多谢大人指点。”
“这丫鬟燕子是真心为你好,你可以信任她。”宋慈又。
柳月娥扭头看了看已经泪流满面的燕子,抓住她的道:“燕子,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责怪你了。”
“娘您别这么,我刚才也差点儿上了他们的当。”燕子。
“我给你开一个药方,你们去医馆抓药,也好补一补身子。”宋慈对柳月娥道,然后便开始坐在桌子旁边开药。
这时,禇瑛带着门口的两个差役过来了,他们把薛综弄到一张门板上抬走,虽然肯定接不上了,但还是带上了他的断腿,之后两个差役又将薛综弄到了一辆驴车上,然后把他弄到医馆去治腿。把薛综弄出去之后,禇瑛便又走了回来。这时罗彩凤也从地上颤抖着站了起来,似乎想要跑出去,却被禇瑛挡在了门口。
宋慈写好了药方后,交给了丫鬟燕子。她们谢过宋慈后,燕子对柳月娥道:“我去开药,顺便找一找看有没有做奶妈的。”
燕子走了之后,陈恒和方知县便先后走了进来,陈恒是刚才听到了宋慈的声音,便赶快跑了过来,而方知县则是听到薛综的惨叫声之后才过来的。陈恒一进来便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心里吃了一惊,但看到宋慈和屋里的其他人都没事,才放下了心。他看了看禇瑛里拿着的带血的短刀,明白吴家的案子应该已经查出来了,而且事态已经得到了控制,于是他便和禇瑛互相点了点头。他本来想要粮食的事情,但此时他明白必须晚一点再了。
方知县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此时他看了看站在一旁不停颤抖的罗彩凤,又看了看对面的柳月娥,想起了罗彩凤之前跟自己过的话,便走到宋慈身边问道:“宋通判,莫不是这柳月娥又行凶伤人了不成?”
“方知县何出此言?”宋慈问。
“下官听这柳月娥为人刻薄,胡作非为,之前刚刚进门就打伤了许多丫鬟仆人,连吴员外也被她打伤过。”
宋慈笑了笑道:“这可是那吴善财和罗彩凤所?”
“哦宋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宋慈又笑了笑,道:“方大人只听这大户人家的一面之词,之前吴善财强娶民女之时,方大人又有何作为呢?”
方知县也笑了笑道:“宋大人笑了,吴员外娶这柳月娥和徐二娘等人乃是得到了她们父母的同意,这怎么能是强娶呢?”
“可她们自己不同意,难道就不是强娶了吗?徐二娘之前还信任官府,曾经跑到县衙却告状,却没想到方大人会助纣为虐,让吴善财把徐二娘抓走,打得她遍体鳞伤。方大人,你就从来没有过悔意吗?”禇瑛愤怒地道。
方知县扭头瞅了禇瑛一眼,眼神颇为不屑,显然是觉得自己这个知县在和通判官话,怎么一个女子在这里多嘴。但他看出禇瑛是宋慈的人,宋慈没有话,他也不便指责。
“宋通判,下官如今确实感到十分惭愧。之前下官觉得这种家务事,县衙实在是不便去管,所以吴员外和夫人向我起这柳月娥之恶行时,下官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她居然会将吴员外害死,这实在是让人痛心啊!下官如今真是悔之晚矣呀!”方知县着眼角流出了两滴眼泪。
宋慈再次笑了笑,道:“那吴善财乃是遭了天遣,与柳月娥无关!”
“什、什么?天遣?”方知县疑惑地问道。
“吴善财虽然死时脸色发黑,但并不是中毒而亡,因为尸体头发焦黄,眼皮剥脱,胸前、颈项、背脊、臂等处有类似篆文一般的伤痕,这是为雷震而死的症状。”宋慈。
“雷、雷震而死?”方知县着掰开自己的领口,十分担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吴善财并不是被人所谋害,而他那可怜的妾曹惠娘和徐二娘的儿子卓儿却真的是被人所谋害的!”宋慈又道。
“宋大人的没错,一定是这柳月娥想让自己的儿子独占吴家的家产,所以才害死了有孕在身的曹惠娘和吴员外的独子卓儿!”方知县。
“这方知县应该也是听罗彩凤的吧?”宋慈问。
“啊?哦”
“曹惠娘和卓儿都是被罗彩凤请来的那个郎中薛综用毒针害死的!”
“啊?毒针?”
宋慈走到薛综留在屋里的药箱边上道:“这些针灸所用的针上必定有许多根都抹上了毒药,那薛综将针刺在受害者的行间穴和三阴交,一到两日之后便会毒性身亡,但这样的死者却不容易检验出真正的死因来。但我去开棺验尸之时,曹惠娘和卓儿的尸体都已经化作了白骨,而尸骨那两处穴位相应的位置上都出现了黑点,那便是毒针刺入之后,毒液散开之时在上面所留下的痕迹,看来是天意让这恶人现了原形!”
“原来凶竟然是那郎中薛综?”方知县吃惊地问道。
“这薛综不去害吴善财,却谋害了怀孕的曹惠娘和孩子卓儿,明他与吴家人并无仇怨,而且他能够如此轻易得,这府中一定有一个重要的人在幕后帮助她。只怕薛综也是受人支使,而真正想要害人的正是这毒妇罗彩凤!如今吴善财身死,她急不可耐,这才暴露了自己!”宋慈着转向了罗彩凤,“你以为仵作看不出那薛综的伎俩,所以才有恃无恐,而且你认为官府之人都会偏袒豪门大户,所以才没有等县衙的人前来,便敢于让本官来调查此案。这真是作茧自缚,不过这也是天意呀!”
注:
被雷电劈中而死症状,根据洗冤集录卷五之四十雷震死篇。
2行间穴和三阴交:行间在足背部,当第一、二趾间,趾蹼缘的后方赤白肉际处。三阴交属足太阴脾经穴,人体下肢穴位,在腿内侧,当足内踝尖上3寸,胫骨内侧缘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