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护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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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那三皇子总算是走了,霍初柳紧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了地,可以大大的松一口气了。

    “娘,这次多亏了你让尚嬷嬷抢先一步处理了那春桃,否则只怕女儿就没命了”

    霍初柳心有余悸的挽住何氏的胳膊,想到方才的惊险,俏脸上犹带着未褪的后怕。

    何氏亦是惊魂未定,眼见着还有心思撒娇的女儿,不禁埋怨道:“你还有脸你命那贱婢在霍念卿的马车上动脚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去招惹三皇子?”

    霍初柳自也是后悔不迭,苦着一张脸道:“女儿也没有想到那三皇子竟然会查出是女儿下的毒”

    到底,她后悔的从来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这一切被人拆穿之后可能面临的后果罢了。

    “都怪那个霍念卿”

    霍初柳恶狠狠道,将一腔愤恨尽数迁怒到霍念卿身上:“比武场上,若不是她非得拿头上那支红玉髓发钗押三皇子胜,女儿又怎么会为了那支钗子,动了想让三皇子输的心思?”

    “你呀。”

    何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头,“就为了一支破簪子,也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工夫?还好娘这次帮你遮掩了过去,否则真落得个谋害三皇子的罪名,到时只怕就算是你爹这个丞相也保不住你!”

    “女儿才不怕呢,”霍初柳不以为然的道,“三皇子又怎么样?有爹爹和阿娘护着我,难不成他还真能把我怎么样吗?不过是看爹爹不在家,故意吓唬咱们罢了。”

    “倒是那个霍念卿,狐假虎威,仗着有三皇子撑腰,居然敢追究她马车失控的事儿”

    想到那霍念卿非但没因着此事受伤,反而还在之后的英才会上出尽了风头,霍初柳便恨得牙根痒痒。

    念及此事,霍初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了,娘,起来那个霍念卿,好像真的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霍初柳细细的回想着英才会上的种种,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不仅在比试当中赢了薛公子,而且似乎还懂得医术,那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叶凝霜叶姐,被疯马所伤,原本都快死了,结果最后却硬是被她救活了”

    “她会医术?”

    何氏亦是大吃一惊,实在难以将女儿口中那个在英才会上惊才绝艳的女子跟她印象中一无是处的霍念卿联系在一起。

    “会不会只是她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除了这一点,何氏想不到别的可能。

    “女儿也不知道,只觉得她怪怪的。”

    霍初柳忍不住有些懊恼,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不出来的烦躁:“早知如此,就换别人来当这个替死鬼了,如今春桃已死,娘,咱们放在霍念卿身边的眼线就没了,否则也可以好好的监视她一番,看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无妨”

    面对女儿的担忧,何氏却显然不怎么放在心上,道:“死了一个春桃,咱们再找别的丫鬟安插进去就是了,娘倒不信,那个霍念卿难不成一觉睡醒了,就能变得聪明了?”

    霍初柳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了,她那二妹这么多年都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变聪明呢?

    这样一想,霍初柳也不以为然起来。

    “没错。”霍初柳兴冲冲的出着主意,“不过这次,娘,咱们一定要选个灵点儿的,千万别再像那春桃似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到那春桃,她眼中不耐的闪过一丝厌恶。

    “放心吧,娘心中有数。”

    做就做,何氏也不耽搁,立即唤了人来,选起安插在霍念卿身边的新的眼线来。

    ——

    霍念卿将萧云琅送至府门口,两人一路无话。

    “本王原本以为能够借着这个会,定令姐一个谋害皇子和亲妹的罪名,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棋差一招,被她糊弄了过去。”

    萧云琅先开了口,薄唇间漾着丝自嘲般的笑。

    “许是下毒一事,真的不是姐姐所为。”

    霍念卿淡淡道,语气间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萧云琅笑了笑,不置可否,只道:“经此一事,只怕令姐不会善罢甘休,霍姑娘务必心为上。”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里蕴着丝丝恰到好处的关切,教人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

    “多谢殿下提醒。”

    霍念卿道,语声一顿:“不过,念卿也从来不是什么任人宰割、只能依附于他人而活的菟丝花,殿下不必为念卿担心。”

    萧云琅望向她。

    溶溶月色下,女子清丽的脸容,宛如上等的汝窑佳器,白的几乎透明,衬着鬓边一朵鲜艳的茶花,端的是人比花娇,妍丽无双。

    “眼明绝**凋年,傲雪凌霜分外妍”

    萧云琅语声低低,似夜色里的一场绮梦:“霍姐自然从来不是什么娇弱的菟丝花,在本王眼里,唯茶花可与姐相配。”

    听他以茶花比她,霍念卿心头不由一跳,下意识的抬摸向鬓间的红色山茶——那是眼前的男子,为解她的窘境,聊赠给她的一枝春。

    “念卿还没有多谢殿下赠花。”

    敛了心绪,霍念卿向着面前的福身拜谢。

    “霍姐不必客气,鲜花赠美人,本王不过是痴心妄想做一护花人罢了。”

    月色下,男人眼睫微垂,长而卷翘的睫羽如飞蛾羽翼,像是能直扑入人心底。

    方抑下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再度撩起,霍念卿忍住抬眸望向面前男子的冲动,不去分辨他这句话究竟真心还是假意,又暗藏着怎样的暧昧或是心。

    霍念卿忽然想起那系在茶花上的碧色玉佩。

    “殿下赠花的时候,许是不心将身上的玉佩也带了下来,念卿不敢私藏,现在还给殿下”

    萧云琅望着被女子打算还回来的玉佩,却没有收:“本王送出去的东西,万没有收回的道理,这块玉佩,就当是本王多谢姐在比试中押了本王胜的谢礼”

    语声一顿,男人望向女子头上发钗:“若是姐觉得过意不去,想要还礼的话,不如将头上发簪赠予本王”

    霍念卿微微抬眸看向他,猝不及防的撞进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

    “这支发钗乃是亡母留下的唯一遗物,恕念卿不能把它送给殿下。”

    萧云琅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拒绝,神情丝毫未变,反而更多了几分温柔:“既是霍姐生母所留,本王亦无谓强求”男人望了望天色,“天色不早了,姐早些回去休息吧。”

    “殿下路上心,念卿先行告退。”

    霍念卿福了福身,不再多什么,转身回了相府。

    萧云琅目送着她迤逦身影,忽见一片花瓣自她鬓间飘落,那一抹残红飘飘荡荡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曲线,像是要飘入他的眼底一般。

    许久,萧云琅缓缓自地上将那一片花瓣拾起,指间残红,犹有余香,一丝一缕绕进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