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约半个时后,车子停在了工作室楼下。
胖惦记了自家心肝宝贝一整晚, 还有……
胖回头看了眼, 叹气, “哎!”
还有这尊从天而降的活菩萨。
叹完气, 胖继续靠着门框伤春悲秋, 乍一看到心肝宝贝脸上熟悉的车牌号时火急火燎地冲下了楼。
车上,何似还在呼呼大睡, 荆雅没忍心叫醒她,悄悄摸下车, 准备上去和胖知会一声。
谁知道, 一个上楼,一个下楼, 拐角处再次无情相遇。
这一遇,擦出来的何止是火花,简直火星直接扑向了地球, 荆雅的五脏差点被撞出裂纹。
楼梯上,两人同时扶着护栏喘息。
勉强能出来话了, 荆雅颤颤巍巍地指着胖控诉, “你果然是何似亲生的!回回见我都要行这么重的礼!”
胖面如猪肝,一句难看无法准确形容, “荆主编,我真不是亲生的,亲生的在楼上等一早上了,老大再不回来, 我就该被人举报拐卖儿童了。”
“嗯?”荆雅一秒恢复,正经问道,“什么亲生的?”
“就一个的姑娘,四五岁的样子,拖着一个有她两三倍大的行李箱找上了门。”
“四五岁?”荆雅搓着下巴若有所思,“是不是白白净净,比何似好看,比何似会装腔作势,还比她会使唤人,对了,她是不是还管何似叫妈?”
“你怎么知道?!不会真是我们老大的私生女吧?!”胖震惊。
荆雅抿唇微笑,“私生女多难听的,人家明明有名有姓还有名分。”
“?”
“江湖人称何七七,何似的......亲闺女。”
胖身形一晃,跌坐在了楼梯上,“命运啊,太会捉弄人了,老大的女儿一出现,以后是不是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荆雅弯下腰,拍拍胖的肩膀,“放心,你会比以前更忙。”
“怎么?”
“以前是当牛做马,活得不如狗,以后,可能连流浪狗都不如。”
胖的人生陷入无边黑暗。
“都杵这儿干嘛呢?”睡醒的何似揉着头发走过来问。
没等两人回答,何似着哈欠越过胖的‘尸体’上了楼。
被无视的胖和荆雅对视一眼,快速跟上去看戏。
工作室里的气氛因为何七七的到来陷入前所未有的奇妙,大家想和这个嘟着嘴满脸不开心地姑娘招呼,又怕惊动人家黯然凄苦的背影,破坏了人家的情绪。
毕竟,这可是管他们老大叫妈的角色,是他们未来的金主。
惹不起,惹不起。
“何似.....”
忽然,牛奶味的童音响起。
工作室里所有人的视线刷一下全部集中到何七七身上,然后顺着她眼泪汪汪的目光看向门口。
门口,何似抓着头发,哈欠了一半,呆滞的神情宛如智障。
得不到何似的回应,何七七从行李箱上爬下来,跑到何似跟前,心翼翼地抓着她裤子仰起头看何似。
那明明已经快伤心欲绝,偏还要忍着不让眼泪流下的模样惹得一众人在心里唾弃何似。
“何似,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牛奶味的声音里混入了苦涩、酸楚和害怕,还的那么如履薄冰,一下子就把何似抛夫弃女的渣女形象衬托得无比高大。
议论声慢慢响起,太,何似听不完全,只觉得脑袋边全是蚊子,一只比一只能嗡嗡。
何七七揉揉眼睛,睫毛湿成一片,“何似,你要是不想要我可以直接跟我讲,我现在就走,不会给你当拖油瓶。”
何似脑子里的粥刚开始黏稠,闻言低下头,手指插进何七七的刘海里往上一拨......
“嘶!”吸气声此起彼伏,全为何七七的那张脸。
眉毛以上是白嫩的面团,眉毛以下是烤焦的面团,黑得界限真是别具一格。
何似离得近,观感更加刺激,惊讶得大半天合不上嘴巴。
何七七两手抓住何似的手腕,拉下她的手放在脸侧蹭了蹭,乖巧得让人发指,“何似,我走了,你哪天要是想我了就去孤儿院找我。我来的时候已经和开公交车的叔叔听过了,他这里有孤儿院,条件很差,还出过虐待孩儿的新闻,我很害怕去,但是我知道你不想要我,我不想让你为难还是去吧。”
何七七叹了口气,放开何似,低下头,咬着嘴唇忍住不哭,“何似,以后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完,何七七和黄在地里的白菜一样走回去,步子恋恋不舍,好像在等身后的人挽留。
可惜,已经冷血到丧心病狂的何似除了笑,一个字都没。
何七七走到行李箱后面,两手推着上下要靠爬的巨物往出走。
走到门口,阻力限制了一人一物的移动。
何七七从行李箱后面探出头,眼睛通红,“何似,你让让,我要走了。”
“走?”何似皮笑肉不笑。
“把你辛苦带过来的屎盆子往我身上一扣就准备走?何七七,你这儿长的是狗胆子吧?都能吃天了。”何似戳着何七七的心窝。
何七七被戳疼,绕过行李箱走出来,紧抱住何似的胳膊朝她眨眼。
再开口时阳光灿烂,哪儿还有一点凄凉的味道,“何似!我来投奔你啦!”
何似蹲下,嘴角被春风吹动,声音里藏着淡淡清香,“何美,以后我养你啊。”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何七七一直忍着的眼泪掉了下来。
何七七呜一声扑到何似怀里大哭,“何似,我等了你那么久,你怎么都不去接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
何七七伤心的哭声让何似眼睛酸涩难忍。
何七七的童年经历和何似的经过不同,但本质不谋而合,她们都在最需要人关心,娇惯,宠爱的年纪变得一无所有。
不同的是,何七七一开始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把对父母的感情藏起来,用全部的精力来爱何似——这个陪她一起长大,未来可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何七七是长大后的何似,会察言观色,会审时度势,年纪便心怀算计,为的只是将来不会孤单一人。
何似懂那种感觉,感同身受,亲身经历。
这样来,她该在第一时间把何七七接到身边,陪她一起渡过这段不愉快的日子,可她呢,以为何七七好的名义,放任她一个人过了那么久。
“何美。”何似放开何七七,面露愧疚,然而出来的话没一点认错的意思,“刚那出戏演得不错啊,我差点就信了。”
何七七哭声停住,拉着何似的袖子擤了擤鼻涕,连脸上的伤心也一并擤掉。
“你别夸我啊,我会不好意思的。”何七七假装害羞地。
何似微笑,“我看你挺好意思的,不过几句话,几个表情就把我的‘渣’演绎得淋漓尽致,奥斯卡不给你金人绝对眼瞎。”
何似悄悄咪咪地后退,“何似,你别夸我了,真的,我......”
“何美!!!”何似怒吼,“一出现就找茬,我看你是真皮痒了!”
何似边吼边撸袖子,吓得何七七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何似随手捞了根拍摄外景时用的马鞭,在后面穷追不舍,好好一个‘幼女千里寻渣母’的苦情戏被两人搞成了鸡飞狗跳的‘恶毒渣母当众鞭幼女’都市新闻现场。
荆雅和胖怕殃及到池鱼,双双退到门外,躲在门板后面心有余悸。
“现在这什么情况啊?”荆雅捂着胸口难以承受现场的血腥。
胖同样懵逼,“我也想知道啊,一开始不是我老大的人性被钉在十字架上鞭吗?怎么现在成了她手握皮鞭鞭申诉者了?”
荆雅和僵尸一样转头,脸上写满同情,“胖,你老大的良心泯灭至此,我也是很为你的未来担忧了。”
“????”他怎么突然就走到这一步了?
荆雅站直身体,恢复精明能干的模样,在胖心上划下最后一刀,“节哀。”
胖,“!!!!”
荆雅离开,胖越想越不对,真真有种被虐的错觉。
一个激灵,胖抖着一身重量走进来,站在中央咆哮,“都给我住手!”
何七七刚被何似按倒在地,两人扭成一团,听到胖中气爆棚的怒吼后同时抬头。
一接收到何七七的视线,胖立刻变得和蔼可亲,冲她笑眯眯地:“你别怕啊,哥哥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被这个人渣欺负。”
何七七看了眼何似,几秒后重新看回去,“叔叔,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胖嘴边硬挤出来的肉窝抖了抖,“叔,叔叔高中毕业,脑子没问题。”
何七七推开何似爬起来整整短裤、短袖,郑重其事地:“没关系的叔叔,虽然你这种智商已经不值得挽救了,但我何似妈妈心地善良,一定会为你的后半生负责。”
何七七扭头,征求何似的意见,“是吧,何似妈妈?”
何似盘腿坐在地上,玩着手里的皮鞭,笑得阳光灿烂,“是的,一会儿把你的狗粮盆盆和狗咬胶送给这个叔叔,我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残疾人被欺负。”
何七七拧着脸点头,“好的!”
“哈......!”何似一晚上没睡,闭着眼睛了个哈欠,再睁开时,泪眼模糊。
何七七看到,立刻用爪子替她抹眼泪。
何似闭上眼睛,舒服地享受特殊待遇。
周围的人捂着嘴,憋着声音,沉默地笑出了一部惊悚片。
他们老大到底用了几辈子的运气才能养出这么一个会坑妈的女儿?
瞧瞧那双被抹黑的眼睛,比国宝还黑得有态度。
始作俑者的何七七呢,依然在不遗余力地把脸上的黑油往何似眼睛上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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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何七七窝在何似的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眼角的眼泪从来没有断过。
何似坐在一边看着,压不下心疼。
一出生,父亲死了,没完全懂事母亲死了,何七七来到这个世上不过五年就已经经历了人生最大的苦难。
白天,她演戏陷害何似,和她闹闹,对欣姐的死表现得没有一点异常,到了晚上,她变回了一个五岁的孩子,知道难过和想念。
何似摸着何七七的脑袋,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何美,你会的第一句话是何似妈妈,会写的第一个字是似,3岁自己跑去把名字从卓七七改成何七七,4岁在幼儿园学做的第一个蛋糕为我过了生日,这些我都记得,以后我不会再走,不会和欣姐一样离开你,你乖乖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事没事搞点恶作剧,呵,老实,你还是做熊孩子的时候比较称我的心意。”
不知道何七七是听见了,还是现在的睡姿不舒服,在何似完话以后她抱着枕头转了个身背对何似。
何似坐在一旁看着,没有扰。
轻微的鼾声停了一会儿才又响起。
何似没再话,替何七七盖好露在外面的肚皮后去一边收拾行李。
开行李箱,何似吓了一跳,里面被塞得没有一点空隙。
看样子,何七七是把能搬上飞机的东西全塞了进来。
“难怪胖吐槽他的脚指头被压充血了,里面塞这么多东西,分量怎么可能会轻。”何似声嘀咕。
话落,本该睡过去的何七七忽然转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何似,“何似,我的裤子口袋有一把钥匙,可以开那个木头盒子。”
声音出现的太突然,何似愣了下,随后从一堆玩意下面翻出来盒子,再从何七七口袋拿来钥匙开。
盒子里面是一张老旧照片和......一枚玉坠!
何似慌忙将玉坠拿出来,同被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玉坠对比。
除了细微的色泽诧异,两枚玉坠几乎一模一样。
叶以疏送何似玉坠时的话冲出脑海,“阿似,这是我出生时爸妈为我定做的,其他地方找不到和它一模一样的,它能带给我好运,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回到叔叔家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摸摸它,我能感觉到。”
定做的?
找不到一模一样的?
那现在她手里这枚是什么?
何似不敢深思,欣姐对她的那些好一幕幕快速浮现,太快,刺激得何似头晕,后脑一阵阵钝痛。
“何似,你怎么了?”何七七爬下床,害怕地蹲在何似面前。
何似勉强笑了下,摸摸她已经洗掉黑油的白净脸,“没怎么,瞌睡的。”
这么一,何七七立刻拉起何似往床边走。
“睡觉!”何七七将何似按在床边,凶巴巴地。
何似身体后倾,两手撑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踢了踢何七七,“不嫌我没洗澡了?”
下午补觉那会儿,何七七可是把不洗澡的何似得一无是处。
何七七龇牙装凶,“嫌!臭死了!”
何似一把搂住何七七抱在怀里□□,“嫌我?也不想想时候是谁给你换尿布,伺候你吃喝拉撒的?良心都放在狗盆盆里送给胖了?”
何七七的头发被揉成了鸡窝,怨念地护着脑袋控诉何似,“你又欺负我,我要不爱你了。”
何似像模像样地点头,“正合我意。”
完扔下何七七进了浴室。
何七七反应半天才明白何似的话,当即跑过去拍着浴室的门板反悔,“何似!何似!你出来,我反悔了,你要继续爱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鬼。”
何似敷衍了一句后不再出声,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手里的照片。
三人照,两女一男。
站在中间的男人何似没见过,两边的女人......一个是卓欣,一个是叶以疏。
这张照片,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叶家二楼。
阳光照不到那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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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一早,何似站在床边,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拿着包子,嘴里还叼了一袋牛奶,心里压着再多心事也挡不住她胡吃海喝的诚心。
何似用脚指头揭开被何七七拉到头顶的被子,轻轻踢了下她的后脑勺,“何美,太阳都已经照射大地了,你怎么还在陪周公盹?”
何七七一动不动。
何似的心忽然被拉高,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去看何七七。
何七七身上直冒冷汗,痛苦地按着肚子缩成一团。
“七七,你怎么了?!”何似抱起何七七,心拧成一团。
看何七七的脸色,这种状况持续的时间显然不短,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何七七缩在何似怀里疼得直哭,“何似,肚子疼。”
“乖,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很快就会好的。”
何似匆忙抱着何七七往出走。
工作区,早起的胖正在四处晃悠,看到何似抱着何七七出来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再一看到何似光着脚准备出门急忙喊道,“老大,鞋,穿鞋啊!”
何似充耳不闻。
没办法,胖火速冲进卧室提了双鞋子跟上。
紧赶慢赶,胖还是只赶到了车尾气。
胖拎着鞋子站在路边叹气,“哎,这就是亲的和养的的区别。”
叹完气,胖继续回去看门,赚钱。
以后多了个主子要伺候,他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啊。
何似一路飙车到医院。
军医大附属医院新楼。
离工作室最近的医院。
何似的工作室是叶以疏作为成年礼物送给她的,在叶以疏买完1301的房子之后。
叶以疏不是有钱人,买房子花的钱已经让她负债,在这种情况下送何似一个工作室谈何容易。
不得已,叶以疏出卖了自己作为医生的底线......
时候的何似对父母的死亡没有印象,没有印象不代表它不存在。
那段记忆就像□□,谁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爆炸,可他们都清楚,一旦记忆回归,何似幼的心灵一定会受到重创,以此导致的结果,她们不敢想象。
叶以疏是心疼何似的,为了她,叶以疏把早已经定主意要学的第二专业——肿瘤学改成了应用心理,师从应用心理专家石康。
把何似的情况也记在心上的那个石医生。
后来,何似被迫回了叔叔家,叶以疏为她改的专业突然没了用武之地。
好在叶以疏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尤其是在接触到真实案例之后,她体会到了应用心理的魅力和重要性。
一看透,应用心理就同她的本职一起被坚持了下来。
石医生退休以后,叶以疏顶上。
作为石医生的关门弟子,叶以疏不仅把他教的东西融会贯通,还有了自己的创新和理解,名气来得轻易。
离开支边的部队以后,叶以疏回了军医大附属医院。
附属医院对外开放,来看病的人形形色色,权贵,名人,叶以疏见得不少,有钱人......也有。
为了给一边工一边养相机的何似一个谋生的出路,叶以疏第一次私自接诊。
对象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帮助那家女儿走出噩梦的那天,他们给了叶以疏一大笔钱,比她最初提出的那个价格高出很多。
叶以疏只拿走了一部分,刚够帮何似开那个工作室。
即使叶以疏的初衷是为了帮在叔叔家吃尽苦头,却还能笑对生活的何似完成梦想,但她始终觉得自己愧对医生这个身份。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叶以疏没有再接过那方面的病例,当时为自己做过的事道歉。
这件事何似知情,一直都知情。
准确来,就是叶以疏的这个举动让何似对她的喜欢明朗起来,从收到礼物的那天起一发不可收拾。
过去六年,何似放不下叶以疏,却也一直心怀怨恨。
多少次,何似都想把工作室搬走,离叶以疏远远的,可每次要下定决心之前总能想起叶以疏为了这个工作室出卖过什么。
对叶以疏那样心思干净的人来,这一件无伤大雅的事足够她记一辈子。
何似也会心疼一辈子。
几经纠结,工作室依然留在那里,何似也在长久的辗转之后回到了原地。
附属医院,工作室,只隔了三条街......
“医生!医生!”何似抱着何七七在门诊楼里横冲直撞。
太久没来这里,何似已经想不起来分诊区是怎么分布的了。
咨询台的护士见何似着急,赶忙带她绕去了急诊。
急诊里的人个个行色匆匆,悲痛、焦急的情绪把医院本就紧张地气氛推到了极致。
何似站在帘子外面手脚冰凉,不管怎么努力都控制不住身体发抖。
何七七是欣姐唯一的女儿。
欣姐不可以失去唯一的女儿,何似不可以失去任何人。
这是何似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就是这明明白白的一个想法足够何似为之活着或是死去。
“何似?”不确定地女声犹如天籁,让溺水的人看到了希望。
何似饱含期待地转身,表情和眼泪不听从她的指挥。
“叶子......”熟悉的三个字里夹杂着数不清的依赖。
叶以疏心口抽疼,快步朝何似走过去。
还没靠近,何似已经跑过来抱住了她腰。
活泼的何似喜欢抱叶以疏的脖子。
她,那样方便做坏事。
难过的何似喜欢抱叶以疏的腰。
她,那样能找到最安心的依靠。
现在,何似就抱着叶以疏的腰,浑身冰凉。
叶以疏的心疼得麻木。
她刚从昨天短信里提到的那个地方回来,人没见到,电话提示空号。
二十万没花出去,她心有不安,所以跑来医院找点事做,以此麻痹自己。
谁曾想,她刚帮急诊的同事缝合结束就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转身,是让她忍不住心疼的姑娘。
叶以疏回抱住何似,下巴蹭着她额角的头发,“跟我,怎么了?医院的事由我做主,你想让谁活,我就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救活他。”
叶以疏的坚定让何似的害怕找到了落脚点。
何似离开叶以疏的怀抱,抓着她的胸前的衣服语无伦次,“七七肚子疼,何七七,她在里面,你救救她,叶子,你救救何七七!”
叶以疏冷静地拉开何似的手贴在自己腰侧,“不要怕,她不会有事。”
何似抓紧叶以疏腰侧的衣服,看着她的眼睛通红一片。
没再话,叶以疏拉开帘子走了进去。
“何似,何似妈妈......何似......”
这个姑娘哭着喊何似......妈妈?
叶以疏已经走上前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下一秒又义无反顾地走过去,问道,“情况怎么样?”
急诊的医生轻松地笑了下,“没事,孩子肠胃弱,估计是吃了什么太刺激的东西,一会领出去挂个水,吃了两天清淡的马上活蹦乱跳。”
叶以疏放下心来,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一动不动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咬着嘴唇的何七七在心里:“这个孩子没有何似时候好看。”
想法一出,叶以疏吓了一跳。
她是成年人,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评价一个孩不够漂亮?
这太可怕了。
叶以疏几乎是从帘子后面逃出来的,脸色发白,目光闪烁。
何似看到叶以疏的表情,以为是何七七出了事,拉开帘子就往进冲。
几秒后,被医生骂着退出来。
“你这个家长怎么当的?凌五点给孩吃冰棍?!是嫌她太了还是嫌她太了?!”
“我......”
“我什么我?!犯了错不知道悔改,还敢威胁医生?!我看你就是太年轻欠收拾,吃几次亏才能长记性!”
“......”
医生太凶残,牙口厉害的何似被吼得频频后退。
几步之后,后背撞在了一个人怀里。
何似回头。
头顶,叶以疏正低着头,忍笑忍得辛苦。
何似满肚子害怕顿时全变成了委屈,瞪着眼睛,眼神幽幽怨怨。
叶以疏喜欢何似孩子一样对她生气。
也心疼。
只笑了一会儿就把何似拉到身后替她解围。
何似藏在叶以疏身后,手悄悄摸上她的腰,笑里抹了蜜一样甜。
“对不起,家里的姑娘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叶以疏这样解释。
医生半信半疑,“家里的?”
叶以疏回头看了眼何似,后者正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家里的,我家的。”
————————
何七七挂上水以后在何似怀里睡了过去,叶以疏忙前忙后替何七七缴费,取药,就连针都是她亲自扎的。
干净利落,没让何七七受什么苦。
一早的着急忙慌暂时告一段落,叶以疏坐在何似旁边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份早餐和一双鞋子。
没有任何前兆,叶以疏蹲在何似面前,仔细的用湿巾帮她擦干净脚,穿上鞋子。
何似由着叶以疏动作,笑意爬上眉眼。
穿完鞋子,叶以疏出去了一阵,再回来时手湿湿的,拿起早餐问何似,“要吃吗?”
何似摇头。
刚摇头,又觉得不对,紧跟着点头。
何似用眼神指着被何七七抱在怀里的胳膊:“吃,但是我没手。”
叶以疏看了下,的确。
“我帮你抱她。”
“你喂我。”
两人同时开口。
何似再补一句,“我饿了。”
一句饿了足以让叶以疏什么都顺着何似。
叶以疏用吸管扎开牛奶盒子,递到何似嘴边。
何似张开嘴,认真喝着。
几秒后,盒子被吸扁。
何似放开咬着的吸管努努嘴,“鸡蛋。”
叶以疏还在看手背上的一个白点,心神有些恍惚。
那是何似松开吸管后,被吸扁的盒子自动恢复形状时渐上去的牛奶。
“叶子,牛奶很甜,是我嘴里的味道,你要不要尝一下?”
过去,何似调戏叶以疏的话不经意冒了出来,叶以疏下意识抬手,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等她明白过来时,手背上的牛奶已经没了,只有舌尖淡淡的香甜和何似不怀好意地取笑,“甜吗?要不要和我嘴里的味道对比一下?”
叶以疏手忙脚乱地放下牛奶盒子,把早就剥好的鸡蛋塞进了何似嘴里。
鸡蛋太大,塞在嘴里咬不动,吐不出来,憋得何似脸蛋通红。
叶以疏压根不理会何似,径直离开。
何似朝着她的背影直哼哼,换不回来一点同情。
折腾半天,鸡蛋终于安全被吃下去。
何似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一静,何似脑子里马上回忆起叶以疏刚才舔牛奶的样子。
心被勾起,火烧火燎得难受。
对叶以疏,何似早就妥协了,从吕廷昕出真相时模糊的开始,到她在荆雅面前喊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确定。
但重新开始还需要契机。
在她这里,也在叶以疏那里。
那么,促使这段关系往前走的契机到底会是什么?
何似想不出来,烦闷地用后脑撞着墙壁。
约莫一个时,何七七的水挂完。
何似拿着药,找去了叶以疏办公室,叶以疏还趴在桌面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懊恼不已。
对何似,她的防备和抗拒真的太薄弱了。
何似敲敲门,不等叶以疏请人,自顾拧开门锁走了进去。
一看到何似,叶以疏的紧张马上上头。
“你怎么来了?针完了?”叶以疏问。
何似低着头,表情凝重,“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叶以疏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答应,“好。”
“我没有家可以回,工作室的条件你清楚,七七现在生病不能跟我住在那里凑合。”
没家可以回?让胖听到这话怕是要把何似的良心挖出来踩在脚下。
她明明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方有一套精装房子!
同样的话,放在叶以疏这里就不同了,不止心疼,还心疼得要命。
“带她去我那里可以吗?”询问不经大脑。
叶以疏后悔自己嘴快,但担心何似拒绝,事实上,她真的拒绝了,“你那里什么都没有,你也不会做饭,还不如工作室。”
叶以疏沉默。
何似去过那里,嫌弃那里,嫌弃她是应该的。
“我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家属区的那个家,就一晚。”何似保证。
叶以疏不知道怎么拒绝,也没办法肯定。
她很久没回过父母身边了。
得不到回应,何似失落地笑了下,“不行就算了,我带七七住好点的酒店。”
酒店?!
又是叶以疏接受不了的词。
几乎是带着怒意,叶以疏强势地消了何似的念头,“住我父母家!”
何似还在为难,“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你带她在门口等着,我去拿车。”叶以疏不给何似反驳的余地,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里,何似吹着口哨折磨完针后止不住想上厕所的何七七。
工作室有个中华当年胖,她们用得着住酒店?又不傻!
嘚瑟完,何似抱着何七七去了门口等人。
叶以疏父母家......长大后的何似不喜欢去哪里。
因为他们嫌弃过叶以疏的过去。
可那里,二楼的那个房间有何似想知道的秘密。
何似希望,这个秘密就是她想要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