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气都没倒出来一口，锦王死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而太子呢，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都做过一回了，便不在乎做的更绝一点。弄死了锦王之后，他就假传了明宗帝的圣旨，言其已醒，唤了谦王和怀王进宫，又把宋秀从白贵妃处抢过来，一同关进了慎刑司。

    至于宋蓠呢，大概是因为又乖又识务，且有玉昭昭从旁劝着，依然还被囚在大殿里，到是衣食不缺的。对比起死了锦王和让太子关在慎刑司的两个亲弟弟来，那条件绝对是天地之别。

    “太子……难道是想一锅烩了，直接斩草除根？”凤宁兮捂着唇，眉头皱的死紧。明宗帝的儿子讲真确实不多，除却太子和已死的锦王，余下不过聊聊几人。还基本全让太子给禁了，这会儿子他要是下了横心，直接把宫里几人全杀了……那明宗帝就算立刻‘复出’了，都来不及了！

    毕竟，人都圈儿手里了，抹脖子还不简单，几剑下去杀个干净，明宗帝就是没死又有什么用？几个儿子都随了老宋家的晚育根儿，连孙子都没有，单剩个太子……明宗帝难道还能舍了亲生子，把皇位传给侄子吗？

    据凤宁兮所观，明宗帝这人，绝对没有那个气度。

    哪怕亲生儿子是坨屎，侄子是天仙儿，他都不会舍亲骨肉就旁系……更何况，明宗帝还没有真真出色的侄子，就连宋室宗族里，出色的人才都有限，大多不过资质平平，混吃等死罢了。

    没办法，谁让宋家子嗣有些艰难，内斗又着实厉害了些，几代皇帝的兄弟基本都让‘灭’的差不多了呢！！

    有能耐有野心的全让死了，能活着剩下的，无非便是平庸老实，缩脖子乌龟而已。

    这样的人，又能养出如何出色的后代？

    “若是诸皇子具在洛阳，太子怕便会横下狠心，干脆做了。但如今嘛……”越南川微微一笑，“静王还在金族呆着并未回归，太子又哪敢把诸皇子全杀了？那不是净等着让静王捡漏儿，给人家辅路吗？”

    静王？骤然听见这个词，凤宁兮面上一怔，思绪都顿了顿，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静王宋洛——行四，乃明宗帝已逝美人所生，生母低微又早逝，静王透明般的长大，存在感低微到极限，都不如宋蓠来得显眼。最起码，宋蓠夹在生母养母中间，十二岁就被踢出洛阳，还混了个‘可怜’的评价，而静王呢，越南川不提的话，凤宁兮都没想起他来。

    “静王，我记得他应该是去给永安公主送嫁了吧？难不成……”到现在还没回来，这都有大半年的功夫了吧？凤宁兮瞪圆了眼睛。

    “金族路途遥远，又历过寒冬时节，回不来没甚奇怪的，当初走的那会儿便准备着一年半载都不奇怪，要不然，这等送嫡公主和亲的事儿又怎么轮到静王？”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好差事啊！要不早抢起来了！越南川耸了耸肩，低声着，“太子把洛阳诸皇子杀干净了，万岁爷还有个静王做备，他便是在浑都不会如此，皇后娘娘且能劝住他呢！”

    “那我也有些不放心，到底是开了杀戒的人，心里无所顾忌，但凡失了理智，恐怕……我可不敢拿王爷的性命去赌！”凤宁兮叹着气摇头，沉吟了好半晌，才又问越南川，“那越叔叔，万岁爷指了你去做甚？”

    越南川是个精细人，平生又最在乎亲眷，对安怡好的不能在好，对凤宁兮亦是爱如亲女。洛阳发生这等事儿，但凡他在，都不该白晾了她们母女这么长时间，把她们急的熬白了头般，就算真真有急事儿，亲自来不得，都该派遣信得过的下人才通报一声儿的。

    除非是他被明宗帝指派出去，并不在洛阳城里。

    果然，凤宁兮这一问，越南川便很爽快的回答了，“先前王尚书自来告知这事儿的时候，你怕是不晓得。万岁爷急得直接就撅过去了，幸好很快缓回来，又阻了我等去请御医，只接着喝了往常开的药，且，太子圈了诸皇子，万岁爷怕也有些慌了，到底是亲生儿子，在怎么不得心，亦不想让他们死！！”

    “只是，万岁爷如今手底下的人大多都是文职，武将亦有，奈何眼前情况，万岁爷多少有些不过的意思，便遣了我去通州，拿了虎符调兵。”越南川顿了顿，见安怡满面惊诧不解的瞧着他，不由摇头失笑，温声解释，“我虽个无根人，却还是武将，有个监军的名号，且，我这身份，一生荣辱富贵俱赖万岁爷，便是投靠旁人……谁又能许我如何？”

    “背主的太监从来没有好结果，没个亲朋子嗣，得了许多都存不在。更何况我在万岁爷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恩情是有的。万岁爷也隔外信我，才让我领兵，我得了令就直接出洛阳往通州去了，通忙了好几日才办妥，后日通州总兵会领五千人马分批进洛阳，有兵部王尚书带路，又有诸大臣分辩……到不怕让人发现拦下……”他看着凤宁兮和安怡，低声和她们解释，“我这些日子便是去忙这些事儿了，今儿刚回城便赶到府里来，先去给万岁爷报信儿了……”

    这是在回答方才凤宁兮提出的问题，又安慰道：“宁儿，你且别担心，王爷如今的情况还是好的，有昭郎君护着，就算太子发了疯，还有谦王、怀王、九皇子他们在前头顶着，轮都轮不着他，更别万岁爷已经有所行动，眼见就事成了！！”

    “越叔叔，不是我急，不过，万岁爷在想阻止，调兵遣将……你都了，通州兵力要后天才到呢。看眼前这情况，太子是被逼急了，既已灭兄，就不在意多杀几个弟弟，万岁爷的兵就算进来，擒住太子也且得要时间吧？万一就那一会儿的功夫，让太子抓着机会拉几个垫背的呢？”

    “不错，我们王爷确实不是太子‘首恨’，他想杀怕也更多想杀宋秀或是谦王，怀王。不过，人家三个在宫里都有亲娘在。她们在后宫经营已久，大事成不了，抵挡太子一时片刻想来还是办不到了。我们王爷呢？他有什么啊？他那亲娘护两个儿子还来不及呢，哪会记得他这个‘长子’？至于白贵妃，人家有儿子，我们王爷不是亲生的，指责都指责不到人家身上。”

    凤宁兮撇了撇嘴，很明显的看不上宋蓠的生母——李婕妤。

    这不怪她口气不好，对婆婆不敬，实在是李婕妤这人就不识敬，自宋蓠和凤宁兮成亲后，两人拜见过李婕妤多少次？让人家毫不留情的卷回去多少回？人家白贵妃对宋蓠在是面子情儿，利字当头，好歹还会做门面功夫，装出个慈母样了呢！！李婕妤可好，真真是生怕人家不是知道她看不上大儿子，心心念念想让宋蓠给谦王和怀王‘抗包’。

    甚至，她还出过这样的话，‘你少时不在我身边，又早早去了封地，我这些年多赖你两个弟弟孝顺，你此次既回来了，便多对你弟弟们补偿补偿，听你父皇近日时常招你，记得多提你弟弟们……且，你去封地的时候年幼，这些年怕是对功课规矩多有荒废，便跟你弟弟们多学学，跟在他们身边，免得丢人……”

    这话，是在明宗帝对宋蓠另眼相看的时候，李婕妤在宋蓠和凤宁兮某次前去请安那会儿，亲口跟宋蓠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宋蓠抬举两个弟弟，让他们在明宗帝面前露脸，并且还贬低了宋蓠一通儿，他没规矩不懂礼，千般万般比不上谦王和怀王，让他老老实实当‘走狗’，‘辅助’两个弟弟就得了……

    讲真，当时听李婕妤这么的时候，凤宁兮都差点没忍住，想直接啐她一脸了！！话，宋蓠刚出生那会儿，明明是李婕妤把他送给白贵妃，换取晋位的机会。拿儿子换登天梯，如今又哪里来得脸指责儿子不孝顺？而且，宋蓠十二岁被‘流放’北地，这事儿少不得李婕妤的功劳啊！！亲生儿子贬低起来，就那么爽吗？

    好悬当场怼了李婕妤，落个真不孝的名声。从那之后，凤宁兮就带着宋蓠避开了李婕妤，不逢大事基本都不去见她。所以，在宋蓠此回冒险进宫侍疾，好几个月的时间里，亲娘连见都没见过他这件事，凤宁兮是半点都不觉得吃惊的。

    “越叔叔，你李婕妤那样子，我怎么敢指望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她能分出心思人手去护着我们王爷？危急关头，她不踢我们王爷一脚，让他出去挡枪就不错了！”凤宁兮翻了个白眼儿，很是郑重的，“反正我不放心！”

    “越叔叔，你给个痛快话，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他接出来？？待起事时……有些太晚了，那时候兵慌马乱的，真出什么事儿，哭都找不准调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