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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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棠的确是渴了,喝完一杯后,又让枸杞去给她倒了一杯。

    今儿杂事处理完得早,苏棠想着,晚上的那点时间便留给自己吧。如今铺面有了,且也跟她舅母梅夫人好了,甥舅两人到时候就合伙开一家医馆。

    等过完年开了春,就要着手办这事儿了。

    其实开医馆倒不是苏棠的初衷,虽然她大学和硕士都有攻读中医学,但毕竟是靠开理疗管发家的。她想着,若论医术的话,她是个半吊子,在这藏龙卧虎的京城,未必有竞争市场。

    但是如果开一家理疗馆,那就不一样了。这些日子来,她借着出门告袁氏的机会,也满京城里四处逛了几圈,确实还没有同行。

    其实理疗的原理还是起源于中医,恰好舅母梅夫人又是大夫,所以将开医馆作为起步,也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条路,进可攻,退可守。

    万一她的理想难以实行,也不至于会一败涂地。

    苏棠从来不是那种激进的人,她敢于冒险敢于尝试,但却不敢完全断了自己退路。她是个性子比较稳的人,凡事都求稳中有升,从没想过一步登天。

    可能因为是从学习养成的习惯,她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首先必须列个计划,然后还得观察一段日子,才会付诸行动。

    像开一家理疗养生馆这种事儿,她是从知道自己暂且回不去后,就开始琢磨了。包括写信邀请梅家一家从润州上京城来,也包括她算计着问霍令俨借钱……等。

    而且养生堂的定位也想好了,赚的就是贵妇贵姐的钱。

    苏棠拿出裁剪缝合装订成A4纸大的册子来,握住软毛笔,又列了几条新的想法后,正准备去好好泡个澡再舒舒服服躺着看点野书好睡觉的时候,霍令俨负着手从外面过来了。

    “咦~”看到人,苏棠挺诧异的,“爷今儿不值夜?”

    一边着,一边人已经套了绣鞋跳下炕迎了过去。

    外头十分冷,屋里烧着炭盆,却十分暖和。苏棠才靠近人,就觉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了个哆嗦。

    霍令俨注意到了,于是人没走进来,只先站在炭盆边烤着手。一边动作优雅的烤着手,一边侧头:“方才宫里来人传话了,陛下宣你我即刻进宫去,营房里值夜的活,我让别人顶了。”

    苏棠懵了会儿,才似是反应过来似的,问:“也叫我去。”

    霍令俨点了点头。

    苏棠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进宫去?她还真是有些怕,怕自己错话会触怒圣颜。

    “别愣着了,赶紧去换衣裳吧。”

    “哦。”苏棠应一声。

    枸杞等几个丫鬟拥着苏棠进了内卧,霍令俨身上烤得暖和了些后,也跟了进去。

    霍令俨是伯爵,苏棠是外命妇,进宫面圣,自然是有符合身份的特制衣裳。夫妻两人穿戴好后,霍令俨主动朝苏棠伸出手来。

    望着伸到面前来的那种略长着薄茧的净白大手,苏棠目光晃了晃,继而抬眸看过去,似笑非笑问:“伯爷这是何意?”

    这是要主动牵她的手吗?可真是稀罕事儿了。

    霍令俨似是看出了对面女人眼里的戏谑,他抿了下嘴,才:“你我是陛下赐婚,理该夫妻情深。”

    “原来如此。”苏棠拖着长长的尾音,眼里溢满笑,乖乖将手送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滑绵软,还很。攥在掌心里,的一团,完全包住根本不费事儿。

    霍令俨望了她一眼,没别的,只:“外面马车已经套好了,走吧。”

    有丫鬟拿了防风的斗篷来给两人披上,苏棠由他攥着自己的手,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走。四周寂静,谁也没跟谁话,苏棠便认认真真量起前面的男人来。

    男人的手很大,常年习武的缘故,掌心有茧子。她的这双手肉嫩,被咯着,磨得人心痒。

    他的手很热很干燥,离得近了,他身上还有股若有似无的淡淡清苦香味儿。也不知道是他身上的味道冷,还是这天儿冷,苏棠总觉得,从走了出来后,整个人精神特别好,方才屋里头呆着的那点困劲儿全没了。

    马车停在南城门外,之后由勤政殿的一位公公领着徒步走进去。

    等夫妻两人站在陛下书房外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有人进去通禀了一声,很快两人便被喊进了陛下的书房。

    书房里,除了身穿明黄常服的天子跟几位御前侍奉的太监宫女外,还有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美妇人。

    霍令俨行大礼:“臣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万岁。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千岁。”

    听得霍令俨这样,苏棠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淑妃娘娘,也就是齐王殿下的生母。

    苏棠没话,但是却也低着脑袋跪在了一边行礼。

    “你们俩起来吧。”坐在一边的皇上唤了两人起,又,“看座。”

    “谢陛下。”

    陛下与淑妃坐在炕上,有太监搬了两张凳子来,霍令俨夫妻坐在了下面。

    苏棠自始至终都不敢抬起头来,只微垂着眼眸,也不话。

    敬宗目光落在了苏棠身上,倒是觉得奇怪:“霍伯夫人这是怎么了?安安静静的,倒不像是平常的样子。”

    霍令俨起身回话:“她初次进宫,想来是有些怯,还请陛下恕罪。”

    敬宗却笑起来:“也有她怯场的时候?她若真是这种老实温顺的性子,又怎么敢去状告那袁家的人。朕听,那位苏夫人,可是被关押在京兆府大牢半个月了。”

    霍令俨略低了点头:“是臣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责罚臣吧。”

    敬宗却冲霍令俨摆摆手:“你坐下吧,无需这般拘束。”待得霍令俨坐下去后,敬宗望着人,又,“再有几个月,孝期便满了吧?这两年来,霍家的确是冷清了些。朕还听,你如今去了城门上当守城的兵头……实在是大材用了。”

    霍令俨谦卑道:“只要是替陛下与朝廷办事,臣不在乎职位高低。”

    “话虽是这么的……但,你一个将才,却去守城门,那这大荣朝谁来守?”

    霍令俨道:“陛下英明勤政,诸王爷又是个个文韬武略,大荣王朝自然是久盛不衰。”

    敬宗眸子却略暗了些,但面上依旧含着笑:“今天不论国事。叫你们俩来,也是为着那袁家。令俨,你也是知道的,那袁老如今虽则是辞官了,但曾经好歹是内阁首辅,袁家如今在朝为京官的,就有三个。朕不知道你们两家这是闹了什么嫌隙,但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也就罢了。”

    “马上要过年了,总不能叫那苏夫人呆在大牢里过吧?”

    “是。”霍令俨恭敬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那霍伯夫人呢?”敬宗转头看向苏棠,笑着,“朕听是你去京兆府击鼓鸣的冤,这事儿令俨了不算,朕还得听听看,你怎么。”

    苏棠站了起来,依旧低着脑袋。

    “回陛下的话。陛下的话,是圣旨,臣妇不敢不听。”

    敬宗点了点头道:“当然,朕也知道,想必是你受了什么委屈。如今既然朕出面当你们两家的和事老,那也不能厚此薄彼。朕劝你放下嫌隙,自然会补偿你。”

    “看,你想要什么?”

    苏棠可不敢真的要,不过,想着若是谢绝的话,不定能损失很多。咬咬牙,她索性:“陛下无论赏赐臣妇什么,于臣妇来,都是莫大的殊荣。出去的话,是非常有脸面的事儿。”

    “臣妇不敢要什么,陛下赏什么,臣妇都要。”

    霍令俨闭了闭眼睛,面色沉得有些吓人。敢跟天子这么话的,她怕是头一个。

    许是的确没人这样跟自己过话,所以,有那么一瞬的功夫,敬宗是愣住的。但很快,便大笑了起来。

    “你倒是个实诚的……”敬宗,“朕瞧你的样子,想必是爱财,若不就赏你黄金百两。另外,金银玉器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高重,这差事一会儿你亲自去办。”

    “是,奴才遵旨。”

    这高重,是敬宗跟前的掌事大太监。

    高重才转身准备出去,他徒弟便匆匆跑了进来,弯腰:“陛下,齐王殿下进宫给淑妃娘娘请安。在咸福宫没见到淑妃娘娘人,所以寻到这儿来了。”

    “哦,老三来了?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功夫,一身绛紫色常服的齐王殿下便举步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母妃。”

    霍令俨与苏棠早已起身,等齐王给陛下淑妃请完安后,两人才请安道:“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冲霍令俨略颔首,而后那清寒的目光在苏棠面上划过,坐了下来后,他看向上位。

    “没想到,父皇这里这么热闹。”

    淑妃本来是没话的,但瞧见儿子来了,她才:“你父皇啊,在做和事老呢。”

    齐王弯唇笑了下:“霍伯夫人与袁家的那场官司,儿子倒是有所耳闻。”

    “嗯!可不是。”敬宗心里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想不知道,也难。”又看向霍令俨,“也亏得你疼你媳妇,由着她这般。不过,你们两个的亲事是朕保的媒,如今见你们妇唱夫随,朕也着实欣慰。”

    “老三,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