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娘,您我一巴掌。”牡丹突然认真对母亲。
“什么?”袁氏不可置信, 以为自己听错了, “牡丹, 你刚刚什么?”
牡丹却皱着纤细的眉, 极为严肃地:“方才大表姐了我一巴掌,虽则疼了些,可她到底没多大力气,脸上这点红肿, 很快会消下去的。您用力, 女儿不怕疼, 受得住。”
袁氏似是有些明白女儿的意思了,气得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想去讨好她么?娘你一巴掌, 你跑去她那里装可怜, 你以为她真的就会疼惜你吗?女儿,你别傻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不如好好靠着你表姐。”
牡丹道:“可是娘没有听吗?大表姐落选了,她已经没有希望再成为皇子妃了。虽然陛下与诸位娘娘没有明着,但大表姐今儿殿前失了仪态, 她丢了大人,又有哪位娘娘、哪位皇子肯选她……皇家都不要面子的吗。”
袁氏耐心劝着:“你大表姐是没了指望,可不是还有你二表姐吗?诗伊性子温婉纯良, 比诗彤稳重。再, 容貌上, 也是你二表姐更讨喜些的。诗彤没了指望,还有诗伊呢。”
牡丹却不这样认为:“二表姐根本就不想竞选皇子妃,她性子绵软不争不抢,她没那么大的野心。再,就算舅舅执意让她去竞选,她选得上了,以她的性子,也根本不会为了得宠尽心尽力去讨好皇子,就更不要,让她帮衬女儿一把了。娘,明显姐姐如今过得好,她在霍家又当家又得宠,我看姐夫对她也十分不错。”
“到底她是我亲姐姐,就算再不想认我,可她也改变不了我们是亲姐妹的事实。连梅露都能住进霍家去,我为何不能?”牡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是她害了我,没道理如今她日子好过了,却要丢下我不管。”
“她把我害成这样,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左右已经这样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如今身居高位,顾虑的,肯定比我多。”
袁氏知道,女儿虽然瞧着软绵绵的性子似乎很好,但主意可大了。她若是拿定主意决定要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又想着,女儿的未必不对。如今指望娘家侄女怕是指望不上了,今儿中秋宫宴这么好的机会都能搞砸了,还能指望她们什么?
于是,袁氏倒是妥协了,点头:“是她害了你,如今要她补偿些,也是应当应分的。只是牡丹……你形单影只一个人去霍家,万事心些,千万别叫她给算计了去。”
到底不放心女儿,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袁氏一脸悲切:“都怪娘,是娘没有替你筹谋好一切,现儿害了你。”
牡丹目光冷冷的:“你是我娘,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都不会怪你的。这笔账,我自是要算在她头上的。她自己不检点,害得我一年多不敢出门。我原以为她会自作自受,可老天真是不公平,竟然让她日子越过越好。”
牡丹手越攥越紧,似是恨极了谁一般:“日后我若是嫁得好也就罢了,我若是嫁得不好,她也别想好过。”
苏棠了个喷嚏,霍令俨看了她一眼,而后顺手够了件披风来给她披上。
“谢谢。”苏棠道了声谢后,在窗边的炕上坐了下来。
霍令俨见状,也撩起袍子后摆,弯腰坐在炕桌对面。抬着眸子,继续沉默望着对面的妻子。
苏棠揉了揉鼻子,笑着:“一路回来了好几个喷嚏了,也不知道谁在背后骂我呢。”
霍令俨这才道:“天气转凉了,你该多穿些。”
“好吧。”苏棠认同。
见对面的男人从回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看自己的目光,也略是奇怪。她眨了眨眼睛,凑过去了些问:“爷这是怎么了?”
霍令俨垂着眼睑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你会跳舞?”
“我会一些,但比不得那些世家贵女们。今儿宫宴上之所以去跳了,也是因为有人激我。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咱们铭恩伯府难堪?”苏棠借口倒是挺多,“爷,咱们是怎么成的亲,想必妾身不,您也知道。虽则有陛下赐婚,但到底……不光彩了些。妾身户出身,而霍家就算如今较之从前落魄了,只是伯爵,那也是豪门世家。”
“是妾身高攀了。”
“今儿适时露一手,想来人家再议论起时,也不会批得妾身一无是处。至少今儿那一支舞,想来压不得孟四,却也不输旁人吧。”
霍令俨严肃道:“你如今是我的妻,也无需与旁人较劲。赢了她如何,输了她又如何?左右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何必再牵扯着不放?”
“那爷心里真正放下了吗?”苏棠忽然凑过去,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捂住他心口,“曾经那么爱一个人,想来不会忘记得很快吧。”
霍令俨捉住她的手,皱着眉问:“我越来越看不透你。苏氏,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明明就近在咫尺,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好了好了,我不逗您了。爷您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方才是与您笑呢。”苏棠拍了拍他手,笑得一脸灿烂。
原是想调节气氛的,可光她笑得脸都要僵了,而对面坐着的人还是那副冰块脸,苏棠也撑不下去了。她揉了揉脸,回避他的目光,只:“若是您在意,以后我不跳就是。”
霍令俨在意的不是这个,他皱着眉心:“既是结为了夫妻,你若是有什么话,大可以与我。苏氏,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棠:“爷若是怀疑我,大可派手下的人去查我。至于要什么,我并不知道。”
霍令俨薄唇稍稍抿紧了些:“苏氏,若是等到我去查你,我们之间就算是生分了。不管从前如何,既然如今我们做了夫妻,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把我当成自己人。”
“你从前对我,你后母袁氏对你万般苛责,可如今却懂这么多,倒不像是被苛责的样子。我想你谎,想必是有原因,所以,我在问你,希望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尽量告诉我。”
“告诉爷又如何?”苏棠也有些生气了,“我没谎,爷会如何?我若了谎,爷又当如何?所以不与您听,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是夫妻又如何,谁还不能有些私人秘密啊,凭什么这般刨根问底的,不就是跳了个舞嘛。
再,就他们这夫妻,也是塑料夫妻,同床异梦罢了,又能有几分真情?
男人真是可笑,明明心里想着白月光初恋,心都不在这儿,却非得要求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她都没要求他怎么样,他还得寸进尺了。
她已经妥协了陪了笑脸想翻过这篇儿了,他倒是好,还没完没了了。
霍令俨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甩脸子,默了一瞬,才沉声:“你知道你在跟谁话吗?”
苏棠怂了一瞬,最后还是决定不妥协。
“爷不必拿伯爷的身份压我,若是觉得我有错,直接罚我就好了。”
见她开始无理取闹,霍令俨眉心越拧越深:“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对你太好了?”
苏棠也随时在脾气爆发的边缘,她极力忍着性子,冷着脸,:“那我平时对爷何尝又不好?爷现在要开始跟我算账吗?”
“苏氏!”霍令俨手掌狠狠劈在炕桌上,面色沉若玄铁,“你太失礼了。”
苏棠也很不高兴,于是低着头,不再话。
想起宫宴上的情景来,霍令俨难免又要多想一些:“我只问你一句,在算计我之前,可有用同样的手段尝试算计过旁人?”
苏棠心猛地拎了下:“爷何故这样问?”
“你只需回答,有,还是没有。”
苏棠:“爷既然这样问了,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吧?既是已经给我扣了罪名,又何故还要装模作样来问我。”
霍令俨此刻眼里似是能喷出火苗来,目光灼烈得吓人。
霍令俨:“心虚了,是吗?”
苏棠:“我为什么要心虚。”
霍令俨:“你若是不心虚,为何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苏棠:“我高兴看哪儿就看哪儿,不关你的事。”
霍令俨:“不关我的事?你知道何为夫纲,何为妻德?”
苏棠抿了下唇,沉默一瞬,:“若爷觉得妾身做得不好,尽管休了妾身便是。爷做任何决定,妾身不敢有半句怨言。妾身想,爷休了妾身,孟四姐怕是也愿意给爷做填房。”
他是耐着性子想好好与她话的,奈何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如今,竟然又提孟四妹。
“苏氏,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不明白,“你你当初算计我,图的是名利,如今又提休弃之事,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苏棠觉得有些累,轻轻叹了口气,颇为疲惫的看向对面的人:“爷,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些。今儿晚上,您还是去前院睡吧。”又想着,这般撵他走,怕是他又要觉得自己不守规矩了,于是起身,“那爷留在这儿,我去厢房陪儿子睡。”
“站住。”
霍令俨冷厉喊了一声,继而缓缓负手站了起来。
苏棠恰好停在他身边,霍令俨负手垂眸看着人:“我今天的话,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
“没什么好想的,左右妾身什么,爷都是不会信的。”苏棠态度懒懒,“我累了,爷请回吧。”
霍令俨自认为是已经给足了她面子跟机会,奈何她根本没想好好话。既然如此,霍令俨便也不算再给她脸。动作幅度较大的甩了下宽阔的袖袍,转身就走。
“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夫人不许踏出院门半步。连去荣安堂福寿堂的安都免了,若是来人问,就夫人被罚面壁思过。”
男人低沉却十分具有穿透力的声音渐行渐远,但却字字传入了苏棠耳朵里。苏棠浑当没听到,只慢吞吞又坐了回去,双腿拱起搁在炕上,双手环绕膝盖,下巴搁在手上。
一个人呆愣愣的,也不知想着什么。
爷忽然发了火就离开了,外间伺候的丫鬟们都吓傻了。等爷走了后,青雀立即走了进来。
焦急问:“夫人,您怎么了?”
苏棠依旧淡定:“没什么。”
青雀:“爷罚了您,您可知道?”
苏棠:“他声音故意喊的那么高,聋子都听见了。”
青雀更着急了:“那您怎么也不留一留爷,本来好好的,有有笑的。这怎么……了会儿子话,就能吵起来。”
“不是吵架。”苏棠纠正,“是他单方面凶我。”
青雀噎了一下,才:“夫人,就算您受了委屈,可他是伯爷啊,您服个软也就是了。您若是真受了罚,可怎么是好?”
苏棠:“如今可不是已经真的受罚了嘛,该好就好,该不好我还能怎样。罚我不许出门,还正好呢,我懒得继续帮他理阖府上下这些破事儿。这会子好了,正好寻得了借口。”
青雀:“可是……”
“好了好了。”苏棠侧头笑着,“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凡事不是着急就能够急得来的。行了,你去外面候着吧,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呆会儿。”
青雀却不肯:“奴婢陪着您吧,您一个人呆着,奴婢反倒是担心。”
“怕我想不开?”苏棠觉得她可真逗,“别傻了,他不在,我一个人睡一张大床,别提多舒服。你以为我会伤心难过啊?我才不会呢。他有本事甩袖子离开,有本事罚我,那有本事休了我啊。”
“那奴婢就候在外面,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喊奴婢。”
青雀才退去外面,却见已经走掉的男人又大步流星走了回来。瞧着样子,一如方才般气势汹汹。
“爷……”才半弯了身子准备拜见,却见人已经进了内室去。
青雀与一旁的紫芳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此刻内卧里,苏棠看到已经走掉的人突然气势汹汹又闯了进来,她愣住了。总觉得他不对劲,于是苏棠手摸着炕桌,慢慢站了起来。
霍令俨一边堵住门口,一边已经开始脱自己的衣裳,苏棠见状,彻底傻眼了。
这是什么无耻狂徒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