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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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棠最近总爱黏着人,既是做了决定要好好如胶似漆爱一场, 她便真的全身心投入了进去。化身贴心女人的苏棠, 跟变了个人一样, 常常爱自己钻厨房里去, 尽捣鼓着做一些汤汤水水补身子的东西。

    从前是怕, 到底不敢继续迈出那一步。现在不怕了, 天天都沉浸在爱情里, 倒是甜蜜得像个幸福的女人。

    “娘。”南瓜扒在厨房门口, 探进半个脑袋喊了一声,见娘亲朝他望去了, 家伙才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刚刚长齐全的白牙来。

    已经入冬了, 人家穿着厚厚的袄子, 甩开奶娘的手不肯要她牵,左摇右晃朝母亲跑了来。

    “香!”南瓜鼻子可灵了,仰着脑袋抱着母亲腿,胖手指着冒着热气的锅, “饿,吃。”

    苏棠搁下手中的活,洗了手后, 让候在一旁的丫鬟照着自己好的步骤继续做, 她则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

    “走, 进屋去, 娘陪你玩。”罢, 在儿子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有娘陪着玩,南瓜就忘记要吃了。

    从厨房进了正屋后,苏棠替儿子换了件薄点的外衫。屋里烧着火盆,炕上又烧着地龙,暖得很。

    “娘。”被抱坐上炕后,南瓜举着拨浪鼓来,“娘,玩。”

    “娘不玩,你自己玩吧。”

    南瓜乖起来最乖了,听了娘的话,他便果然低着玩自己的了。

    见儿子一点点大了后,越来越乖了,苏棠欣慰的摸摸他脑袋。然后顺手从炕旁的书架上顺手抽了册书来,正算看。

    外头紫芳帘子进来:“夫人,方才前头捎了话来,爷今儿值夜,不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苏棠倒是不意外,反正这种营里临时调班,也是常有的事儿。

    她靠坐在窗前看了会儿书,突然将书合上,从炕上跳了下来:“秋娘,好好照看着笙哥儿,我出去一趟。”

    “已经晚了,夫人去哪里?”秋娘一边问,一边已经将笙哥儿抱起来了,跟着苏棠一道走去了外间。

    苏棠已经吩咐丫鬟们拿食盒装她刚刚做好的菜去了,吩咐完后,又对青雀道:“你去前头跟常安一声,让他给我备辆马车。”

    “是,夫人。”青雀应一声后,又问,“天要晚了,而且听,就这几日就要降雪了。夫人,您现在出去,奴婢怕不安全。”

    苏棠已经让丫头拿了披风来披上了,闻声抬眸看了眼外面:“这雪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来,我给爷送点吃的去。”

    青雀到底担心:“这事儿您差奴婢去就可以了,何必夫人您亲自跑这一趟。”

    苏棠望着她笑:“这怎么能一样呢?我亲自去,想必爷会高兴。你去了,虽则是奉我的意思去的,可到底还是不一样。”

    青雀道:“爷要是看到这么大冷天的夫人您亲自跑这一趟,想必会更恼火。不定,还会怪罪奴婢们,奴婢们没有及时拦着夫人您,这才叫夫人您吹了冷风遭了罪。”

    “就你嘴巴伶俐。”苏棠这张嘴巴从来不饶人,不管善意恶意,逮谁怼谁,“这么听爷的话,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听我的话啊?”

    纵青雀这般稳重的性子,也是被苏棠几句话得跺脚着急了:“夫人!奴婢可是为了您好。”

    苏棠正经起来:“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若爷真的骂你们了,我替你们顶着。”

    青雀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夫人您得带着我跟紫芳两个一起去,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也有奴婢们在。”

    苏棠笑着:“你能不能盼着点儿好。”

    青雀一愣,忽而意识到自己错话了,忙“呸呸呸”了三声。

    那边,紫芳已经拎了食盒过来复命:“夫人,都装好了。”

    “这就走吧。”苏棠看向青雀,“这次紫芳随我去,你留在家里。”

    “夫人。”青雀不放心,跑着跟到门口,然后才折身回来。

    铭恩伯府离西门营不远,坐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马车停在城门下的时候,正是关城门的时间。有留守的兵瞧见是铭恩伯府的马车,立即“蹬蹬蹬”爬到了城楼上去。

    很快,霍令俨便从城楼上下来了。

    苏棠已经扶着紫芳手下了马车来,下了车后,手将罩在头上的斗篷帽退了下来。一抬眸,就恰好瞧见一身暗黑甲装的男人正迈着长腿英姿笔挺朝她走路。

    她立即冲他笑。

    霍令俨正在城楼上远眺,查探城门口附近的情况。忽然听府上的马车来了,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立即走了下来。可没想到,一下来,竟是看到妻子站在那里。

    心中松了口气,继而缓缓踱步走了过来。

    “见过爷。”苏棠笑容满面,眉眼间皆是笑意。

    霍令俨抿了下唇,似是又不忍心斥责她了,只伸出手去。稍稍提了力道将人扶起来后,顺势握住那双娇软的手。

    “冷不冷?”他问。

    苏棠站在风里,宽大的斗篷被风吹得贴着一个方向去,更显得她身形纤瘦了。只是,冷倒是不冷的。

    “一直坐在马车里,怎么会冷。倒是你们,站在风里,想必冷坏了。”苏棠倒是会笼络人心,夸了人家兵哥哥几句后,又吩咐紫芳,“把我炖好的汤端出来。”

    本来只是算过来瞧瞧自己丈夫,但想着这城门营四个时辰换一岗,一个岗位总共就不到十个人。既是带着晚饭来的,不如多带些,兄弟们一起吃,也能念她一个好。

    “我熬的汤,还亲手做了饭菜。爷,若是合适的话,不若喊了将士们一起吃点吧?”

    霍令俨望着妻子,好一会儿后,才侧身对一旁的兵:“抬去营房里,记得两个人一拨轮流吃,去吧。”

    “是!”那站军姿朝霍令俨应一声后,又冲苏棠鞠躬致谢,“多谢嫂夫人。”

    “你随我来。”霍令俨拉着人去了城门口底下的轮休的营房。

    这是他一个人住的单人间,值班的营房不大,但却十分暖和。进去后,苏棠摘了斗篷,亲自开带过来的食盒。

    “我没招呼就擅自做主跑了过来,爷是不是生气了?”苏棠一边忙着给他盛汤,一边问。

    霍令俨倒是没生气,就是担心罢了。

    “这几天天气不好,钦天监推算出来又要下大雪了。这又是晚上,你跑过来,怎么也不顾自己的安危。”罢,霍令俨冷厉的目光朝一旁的紫芳扫去,紫芳立即缩了下脖子。

    霍令俨心中也知道,必然丫鬟们是劝了的。只是这妻子的脾性,他多半了解,她连自己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丫鬟婆子们的劝。

    所以,自然也就没有责罚丫鬟。

    “我亲自做了几个时辰的饭菜,爷尝尝吧。吃饭前,先喝碗汤。”苏棠先将汤递了过去。

    霍令俨端着碗垂头尝了一口。

    汤汁很鲜很滑,虽没有大厨房里的厨娘们做得好,但做汤的人身份不一样,自然意义就不同。喝进嘴里,流进胃里,感觉整个身上都热腾起来。

    苏棠挨着他坐下,四下量这间营房一番后,回头问:“你平时值夜就是睡在这里的?”

    “既是值夜,还怎么睡?”霍令俨侧头望着人,嘴角噙着笑,眼底尽是暖意,“只偶尔换了下来坐着休息几息功夫。”

    “那爷当真是辛苦了。”苏棠的确觉得他们挺辛苦的。

    其实京城内的兵营很多,兵制也颇为错综复杂。但是像这种看守城门的兵,绝对是属于下等兵了。

    所谓的最上等兵,自然是近身侍奉天子的兵,也就是保护宫城安全的禁卫军。再有就是护城营,护城营又分为三大块儿,其中皇城离内核宫城最近,能巡逻皇城保护皇城安全的兵,相当一部分人是一些勋贵人家塞进去历练的世家子。再次些的是内城,最后是外城。

    不过,看守京城四大城门的兵,归九门提督管。

    四大城门位于外城,自当最次。不过,霍令俨却是不一样。

    他的身份,除了是看守西城门的一个兵头外,手中还握了宫城内一千禁卫军。但陛下除了给他调遣一千禁军的权势外,似乎又没有再升调的意思,所以他的身份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外头人常常议论,霍令俨倒是不管这些。

    他很明白,就目前来讲,绝对是踏踏实实做事好。

    霍令俨吃完了后,想着外面天肯定已经黑了,此刻再回去想必不安全,于是就道:“今天晚上你便就歇在这里,明儿一早,随我一起回去。”

    “是。”苏棠应着。

    又想了想,霍令俨交代:“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苏棠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表示自己听进去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霍令俨见她听话,习惯性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后,丢了句“早点睡”后,正起身要出去,外头有兵站在门口:“报——将军,外面下雪了。”

    钦天监夜观天象算出这几日有大雪,所以,陛下发了旨意下来,要各个营部加强防卫工作。这几日,霍令俨也亲自留下值夜,就是怕万一风雪太大会出事。

    “知道了。”应了一声,霍令俨又朝苏棠看来。

    苏棠:“爷不必管我,只管忙去就是。”

    霍令俨走后,紫芳才拍着胸脯跑了来:“夫人,真是吓死奴婢了,好在爷没有怪罪。”

    苏棠一边收拾一边:“他知道的,怪罪你没用。就算他怪罪了,要责罚,我也是为替你情的。所以,既是知道怪罪了也罚不了,他又何必再废那个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