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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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剑怀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情来到了车马行门前,实在的,他对所谓的过命兄弟一,并不如何相信,否则又岂会十年间从未谋面。兄弟出远门了,家里留下个几岁的孩,居然也不上门探望一下,这兄弟也未免太廉价了一点。

    只是再怎么,想必高老爷子也不至于完全无中生有,至少总该是父亲的熟人,上门拜会一下也是应当的,若是能顺便打听到一点父亲的消息,那便更好了。

    刚一进门,就有伙计迎了上来,瞅了瞅少年的衣着,感觉不像是个雇得起大车的人,不过开门做生意,倒也不至于故意怠慢,陪着笑问道:“这位哥面生的很,不知打哪儿来,可是要雇车吗?”

    古剑四下打量了一眼,问道:“请问王掌柜的在家吗?我爹是他的好友,做晚辈的今日特来拜望。”

    伙计不禁有点目瞪口呆,就咱家那掌柜的,还能有好友?可是转念一想,以掌柜的那名声,恐怕也没有人敢随便上门打秋风,没准还真是沾亲带故呢。还是领去给掌柜的掌掌眼吧,可别万一错过了吃排头。于是点头道:“掌柜的就在后院,哥随我来。”

    车马行进深并不大,只跨过两道门就到了后院,一股子浓重的骚臭味扑面而来。

    院子两边分别是马厩和车亭,北边是一排大门紧锁的房子,连个窗户也没有,大概是库房之类。

    院子中央立着一个木架子,一匹枣红骟马被绑在架子上,嘴里戴着嚼子,颈下,腹部,两条前腿和一条后腿都专门有横杠架着,绑得严严实实,简直是一动也不能动。唯独右后腿向后抬起来,搁在一个木台子上。

    一个面相凶恶,脸上有一道长长的铮狞伤疤的大汉站在木台子后面,里拿着一把像是号镰刀但是格外锋利的刀子,一边朝着马蹄子比划来比划去,一边数落着身边的一个半大子:“跟你多少回了,这削马蹄子最重要的就是两个字,一是快,二是狠,一刀下去就要切到底,只有这样削出来的蹄子才平整。你他娘的倒好,每次拿了马掌刀就跟娘们捏个绣花针似的,扭扭捏捏,半天下不去,削出来的蹄子跟个狗啃的一样坑坑洼洼,你让老子还怎么钉马掌?在外头翻了车了把你拆零卖了都不抵!真他娘的是个榆木疙瘩,死活开不了窍,老子真是日了狗了才会捡了你回来”

    大汉骂得起劲,伙子耷拉着脑袋不敢回话。

    “掌柜的,这里有个哥,是您朋友的儿子,我给您领过来了。”

    王二麻子回头把古剑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子,打哪儿来的?”

    古剑欠身道:“秃尾巴村,子古剑,我爹是古风,听村里长老,您是我爹的朋友,所以冒昧前来拜会。”

    “狗屁的朋友,认识你们老古家的人,老子倒了八辈子霉了。当年你娘下葬的时候,古风这王八蛋借了老子三十两银子,到现在都没还。”王二麻子没好气地挥了挥,伙计知道没他的事了,转身去前边忙活去了。

    古剑看到王二麻子对父亲口出不逊,脸色一沉,正想点什么。不料王二麻子紧跟着又道:“古风出门前倒是真给你留过口信,不过老子可不是给他跑腿的,哪有空专门去找你。既然你今天过来了,我就给你道道,跟我来吧。”着从木架子上扯过一块黑不溜秋的破毛巾,胡乱擦了下,朝着库房走去,临走又顺狠狠抽了身边子的后脑勺一下,凶道:“给老子长点心。”

    一听父亲竟然给自己留过口信,古剑心里激动万分,与此同时也对王二麻子深感愤怒。父亲肯定是信任他才托他传口信,他竟然整整十年都没来找自己,简直是不当人子。只是眼下还得从他口中得到消息,一时倒也不便多什么,只能沉着脸跟了过去。

    刚一进门,王二麻子一脚就把房门踢闭了,房中立刻伸不见五指。

    古剑如狸猫一样朝着侧面一闪,反抽出长剑横在胸前,脚下站好弓步,可进可退,整套动作流畅之极,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呼”,王二麻子已经吹亮火折子,点燃了旁边台子上的一盏油灯,斜着眼睛扫了古剑一眼,嗤笑道:“毛都没长齐,花架子倒是不少。”着扯过一条木凳丢了过去,自己也先坐在另一张靠背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坐吧。”

    古剑伸接住凳子,只觉力道大得出奇,震得整个臂都酸麻了,不过他的身体以一种奇异的韵律颤动了两下,也就卸去了力道,并没有当场出丑。于是他将凳子稳稳放下,四平八稳地坐了上去,忍不住问道:“王掌柜的,不知我爹留下了什么口信给我,还请您转达一下,子感激不尽。”来之前想过应该称呼伯父或者王叔叔的,现在看来自然是免了。

    也许是诧异古剑竟然能把凳子接住,王二麻子的眼神似乎正经了几分,缓缓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两句话,一是叫你不要去找他,他办完事自然会回来。二是如果你在家里实在呆不住,就去铁剑门拜师学艺。”

    “铁剑门?”古剑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这松风郡里有名的武林门派,不过父亲怎么会在十年前就留下这么两句话,听起来倒像是知道自己回不来一样。于是狐疑道:“我爹真是这么的吗?当年他在家的时候,也没跟我提过什么铁剑门”言下颇有几分置疑的意思。

    王二麻子双眼一瞪,怒道:“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子好心好意给你捎口信,又没收你们父子俩一文钱好处,你他娘的倒怀疑起老子来了。我话已经撂这了,你爱信不信,再不行就打哪儿来给我滚回哪去。”

    被他这么一凶,古剑反倒是相信了几分,拱致歉道:“子怎敢怀疑掌柜的,只是我爹一走就是十年毫无音信,做儿子的怎能不出门寻找,即便真要拜师学艺,也该先找回我爹再。我还记得他临走前告诉我,是要去元武山办事,子不才,也打算先往元武山走一遭。”

    “你想上元武山找人?”

    “是!”

    王二麻子伸出二指指着古剑的鼻子,一字一点地道:“你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