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安心情不佳，喝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吞吞吐吐的，有屁就快放。”

    “老爷，是这么回事，今年正月里，老奴在集市上碰到孙华雨孙公子，跟他闲聊了几句。他告诉老奴一件事，是古剑曾经在门中堵过威少爷，似乎很不恭敬的样子。老奴后来问过少爷，少爷却没这回事，所以才没向您禀报。”

    孙华雨是郭长安的记名弟子，平日里很少有来往，郭长安回忆了片刻才记起这么个人来。虽然仅凭这三言两语，还代表不了什么，但是在这种节骨眼上，哪怕是一丁点线索他也不肯放过，于是吩咐道：“你等天一亮就派人到门中去，叫古剑回来见我，就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让他马上动身。”

    完之后想了想又补充道：“派个灵点的人去，话客气点，暂时事情不明，不要先伤了和气。”

    郭怀恩领命道：“老奴遵命，还是老爷您考虑得周全。”

    这一夜就在紧张与繁忙之中过去了，不论是郭长安还是郭怀恩都是一夜未能合眼，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郭怀恩就打发自己最得力的亲信去内门中找古剑。

    还没到早饭时节，这家丁就一个人回来复命了，听完他的描述后，郭怀恩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好半天才挥道：“你先下去吧。”

    他急匆匆找到郭长安禀报，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转述了家丁的话。

    “什么？古剑竟然在十天前就闭关了？还租了四个月的静室。”

    熟知门中猫腻的郭长安紧张地站了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了他，整颗心就像是落在无底深渊中一样不停地往下坠落。

    他来回踱着步，极力想要让自己保持理智，在心里开导自己道：“暂时还不到胡乱猜疑的时候，不定只是巧合而已，再上回古剑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也确实过在大比上有了些感悟。”

    虽然找了各种理由，却始终无法服自己，心情反而越发焦虑起来。

    他终于停下脚步，下定决心道：“备车，我亲自去铁剑堂走一趟。”

    ————

    即便是以功堂执事之尊，也没有在其它堂口擅闯的资格，郭长安也只能照着规矩在大门外等候通传。

    还好在没有等多久，周武就迎了出来。

    郭长安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他跟周武向来不太对付，曾经有过几次口角。当然了，因为某些更深层次的原因，他实际上跟整个铁剑堂都不对付，从这个角度来讲，换谁来接待他都一样。

    虽然有着过节，周武倒也没有特意给他脸色看，只是公事公办地道：“早晨贵府家丁已经来过一趟，我们将详情告知了他，古剑确实是早已闭关了。不知怎么又劳动了郭执事的大驾，莫非是对我们铁剑堂的信誉有所怀疑吗？”

    郭长安拱道：“实不相瞒，前不久，古剑的同门师妹不幸被银冠蛇咬伤，一直在我家养伤。本来眼看着已经快好了，却不料昨晚又有些反复，这姑娘看着怪可怜的，我又担心她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想找古剑回去陪她两天。”

    周武回绝道：“不是周某不通人情，只是大家都是习武之人，都知道要想在武学上有点感悟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怎可轻易打断？再古剑又不是医生，就算去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郭执事还是请回吧。”

    郭长安坚持道：“实在是情非得已，请恕郭某固执了。要不，至少让我亲口去问问古剑，若是他也不愿跟我回去，那我保证掉头就走，绝不纠缠。”

    周武面露难色地道：“虽然是不合规矩，但是话都到这份上了，周某也不想枉做恶人，也罢，请随我来吧。”

    到了古剑所在静室的门外，郭长安特意看了看门上的封条，看上去还完好无损，也确实不像是刚刚贴上去的样子。

    离房门三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开口很高的窗户，窗外还有一个极的平台，是用来送饭用的。不过此刻那铁板制成的窗页正紧闭着，而且只能从里面打开。

    郭长安轻轻叩响窗页上的铁环，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又重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得到回音。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边不停敲着铁环，一边喊道：“古贤侄，我是你郭伯父，有急事要找你，若是听到了就赶紧把窗户打开。”

    这种行为是严重犯禁的，但是周武却并没有阻止他。

    片刻之后，窗内似乎传来人声，只是听不太清楚，接着窗户“嘎吱嗄吱”地打开了，古剑的面孔出现在窗口之中。

    “郭伯父，您怎么来了，侄此时不便出去，还请伯父恕罪。”

    “哪里的话，今天是伯父我冒昧打扰了你的修炼，应该请你多包涵才是。”郭长安一边着，一边打量起古剑的神色。看上去挺平静的，只是略带几分疑惑，肤色也有一点苍白，像是长时间没出房门的样子。

    寒暄过后，郭长安又拿出了大门外的那套辞，是莫凝霜病情反复，要请古剑回去看望。这个话其实是在诈古剑，因为莫凝霜三天前就已经痊愈回到了外门中，如果古剑这几天并没有闭关的话，很可能就是知情的。

    古剑听完之后，脸上立刻焦急万分，道：“明明已经服用了解药的，怎么还会复发，这可如何是好？”

    紧跟着，他眉头紧锁着低下头去，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来，坚定地道：“郭伯父，我跟霜儿是从一起长大的，既然她有了危险，我肯定无法坐视，我这便跟您一起回去。只是还得麻烦您帮我通知管事一声，否则我是出不来的。”

    “倒也不麻烦，周执事此刻就在旁边，只要他发个话就好。”

    古剑于是抬高音量喊道：“周大哥，你也来了吗？还请你通融一下，弟想要就此出关了。”

    周武闻声走了过来，郭长安识趣地让开了窗口的位置。

    周武板起脸，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失心疯了吗？你刚刚才突破不久，既然有了感悟，就该好好闭关稳固境界，否则一旦根基不稳，大好前程就此糟蹋。”

    “大哥，我”古剑的神色还在挣扎。

    周武正想继续呵斥他，郭长安却突然插了进来，道：“贤侄，周执事的都是正理，是伯父我想差了，你且安心在此修炼，霜儿那边，我自会好好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