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在演戏，柯尚清口中吐出的血也不过就是剧组特质的血浆，但方才眼看着柯尚清跌落在地，唇边刺目的鲜红一缕缕落下，吴眠的心就被揪得生疼。

    感觉到心脏处一抽一抽，他的呼吸同时也急促起来。

    从背包里拿了块毛巾出来，吴眠去那边的洗手池边将毛巾浸湿，用力拧干匆匆往柯尚清身边走去。

    柯尚清被陆北轻轻放下来，就在他向一旁退开几步只给自己留下个侧脸之时，陆北心脏隐隐跳痛，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心中生生抽离。

    他目光落在柯尚清殷红的唇上，向上移去最终落在柯尚清长睫下的右眼上。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瞳仁美得如同一块琥珀，澄澈清明。

    柯尚清脸颊上隐隐可见细的茸毛，显得那张俊秀的脸毛茸茸的，有些可爱。

    陆北张了张口正想什么，却见吴眠已走至柯尚清身前，拿湿毛巾替他擦去唇角、下巴和秀气脖颈上血迹。

    改了名他清晰地看见，柯尚清望着吴眠的眼中满含笑意，唇角更是不可抑制地上扬着。他也不话，只是配合着吴眠帮他清理。

    陆北垂于身侧的手颤了颤，正欲转身走开，却听前方有人喊他的名字。

    杨华走过来，一身玄衣将胸口那摊鲜血掩盖了去。他许是去洗了把脸，原本满是血污的脸现在干干净净，脸颊上还残留着水渍。

    “羡慕柯，有个那么贴心的助理。”杨华轻拍陆北的肩，笑道。

    陆北闭口缄默着，片刻后才应了一句，“是啊。”

    “好了不跟你了，我去准备下一场戏，替我跟柯一声收工愉快。”杨华再度瞥了一眼柯尚清，见他沉浸在与助理的聊天当中，便不再多什么，转身去做准备了。

    陆北“嗯”了一声，眼中一黯，往化妆间的地方走去。

    “其实我等会儿去水池前冲洗一下就行了，不用你特意帮我清理。”柯尚清等到吴眠放下手中沾满猩红的淡青色毛巾后，这才开口道，眼中闪过一丝机灵。

    “某位姓柯的老板真是口是心非啊，我都擦完了你才。”吴眠佯装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我哪有口是心非了？你又哪擦完了？”柯尚清抬起双手，手心手背翻转着给吴眠看，“你看，我这双手还都是血污呢。”

    “那你不是自己去洗吗，快去吧，我就不给你擦了。”

    “行，那我去了。”柯尚清一脸试探地望着吴眠，等待着他的回应。

    “我去喽？”见吴眠不搭话，只是轻轻颔首，柯尚清便又强调了一遍，而他的双脚却像被胶水固定在地上一般，纹丝未动。

    “我真去啦？”柯尚清再次强调，却还是没动。

    吴眠就微笑地看着他，一句话不，只是在他一次次的的试探之后轻轻点头。

    若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允许，吴眠真想捏捏他的脸颊。

    “吴眠……”

    吴眠高出柯尚清半个头，柯尚清想要与其对视便只得微微仰起头来。

    他见吴眠并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便轻轻唤了他一声，声音低微带了些奶腔，黏糊糊的直击吴眠心头。

    他的老板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吴眠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句。

    下一秒，吴眠那只空着的手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耳畔传来柯尚清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吴眠，现在你的手也脏了，我们一起去洗手吧。”

    吴眠低头看去，柯尚清的手已经从自己的手中离开，而自己的那只手，此刻也沾上了斑驳血渍。

    他抬起头来笑了笑，想伸手去刮一下柯尚清可爱的鼻尖，手却只几不察地动了动。

    自从上次发生了那起头条事件，他便认定，必然有狗仔一直在盯着这个剧组，盯着柯尚清。

    “你皮哦。”

    吴眠将毛巾翻过叠起，拉起柯尚清垂于身侧一片黏腻的手，用另一面没有沾染血渍的地方替他轻轻擦着，指缝、指尖也都认真擦拭干净。

    柯尚清笑着，自以为聪明得逞了，却不知无论他如何吴眠都会替他擦去手上血迹。

    柯尚清的手细长柔软，比吴眠的大掌上一些。吴眠的掌心覆于其上，勾起食指轻蹭两下。

    柯尚清只觉手背上微微有些发痒，就像一只蚂蚁在手背上爬。

    他给了吴眠一个眼神，意思是回酒店之后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人。

    而吴眠只挑了挑眉，任柯尚清怎么“胡思乱想”。

    教训是不可能的，倒是某位柯姓人氏，今晚又会被他压在身下吃干抹净。

    今天柯尚清的戏份算是拍完了，接下来要拍摄的是大反派见到反派尸体的场景，于是柯尚清和陆北便于下午六点多下了班。

    回到酒店之后柯尚清饥肠辘辘，急忙开手机点进了外卖软件。

    “吴眠你晚饭想吃什么？”他趴在柔软的大床上，指尖不停划动着屏幕，一道道美食令他垂涎欲滴。

    “老板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吴眠坐在桌前，埋头应了一句。

    他这是在贴手机膜。

    前几日他不慎将手机摔在了地上，所幸手机屏幕没事，只碎了一张膜，于是他便带着碎了屏的手机到处走。

    柯尚清看见之后给他买了三张钢化膜，一张换上去，另外两张留着备用，

    这也就是吴眠此刻为何坐在桌前贴膜的原因。

    “那我给自己点份砂锅米线，你要吃什么，饭还是米线？各种煲仔饭都有。”柯尚清将一份大份的酸汤肥牛米线加入购物车，问道。

    “我吃地三鲜吧。”吴眠将“贴膜神器”放到一边，指尖压了压已经贴上去的钢化膜，让它们贴得更牢固一些。

    在确定贴得没有气泡之后，吴眠同样也点开了外卖软件，站起来将椅子转了个身，椅背紧贴桌沿。

    他坐下来，在搜索框下选择“最近点单”中的第三个——一家奶茶店。

    “老板喝奶茶吗？”吴眠略过一款款奶茶，直接将界面停留在柯尚清最爱喝的那款芝士奥利奥奶茶上，“真的有很久没有喝过了，我都快忘记奶茶是什么味道了。”

    已付好款等待送餐的柯尚清在听到“奶茶”这两个字事，蓦地抬头望向吴眠。

    时间在分分秒秒中流逝，吴眠见柯尚清不答话，以为他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喝奶茶这个问题，于是便耐心等着不扰他。

    半晌，柯尚清终于回了他短短两个字，“喝吧。”

    “好嘞！还是芝士奥利奥？”吴眠问道。

    “嗯。”柯尚清轻轻应了一声，低头去看外面软件上显示的送餐“物流”信息，可思绪，却回到了几个月前做的那场梦上。

    吴眠嘿嘿一笑，将“芝士奥利奥”和“四季奶青加椰果”加进了购物车中，点下“下单”。

    米线和煲仔饭很快被送了过来，柯尚清正准备下楼去拿外卖，忽然被一双手伸出来搂住了腰际。

    “我去拿，顺便等奶茶，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吴眠微弯下腰来，呼出的热气喷在柯尚清后颈。

    他凑近了些，轻轻含住柯尚清柔软的耳垂，松开后才继续道：“好了我去了，要给我开门哦。”

    温暖的手与气息一下子离开了柯尚清的身躯，他怔怔地望向吴眠，见他满含笑意地迅速换好鞋，举起手来做了个“比心”的手势，这才开门离去。

    比心……

    柯尚清记得，在这一年多中，他是最爱向吴眠比心的。

    他的唇角逐渐向上扬起，心想着等吴眠回来，他要教他比心的正确手势。就吴眠刚才那个手势啊，实在是既不标准又难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