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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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姐, 江老师怎么样,没事吧?】

    下午, 李沉黛给覃宣发过这样一条消息过来的时候,覃宣正偷偷躲在卫生间里抹眼泪, 看到信息的时候有几秒钟犹豫, 但想了想, 她还是坦然告诉了对方江离鹤的事情。

    【腿伤……没事,就是有一段时间不能下地, 就是……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 她是舞者,她年纪大了, 本来跳舞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再加上现在伤了腿,可能就……】

    对话框提醒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是很久都没有等到李沉黛的回复,等了一会儿才等来对方一条语音。

    【覃姐你……坚强。我们在等红绿灯,我刚刚去一家庙里给咱们求了个平安。覃姐,你可千万不能倒下,现在我们要去一家公立医院,我一会儿就不看手机了。】

    【嗯。】覃宣靠在墙上, 身心俱疲, 【要去公立医院?】

    【嗯,那儿有最新的科研成果,毕竟是我母校的附属医院, 我先不了。】

    盯着屏幕,她发现李沉黛的话语气都变了。

    【好。】

    覃宣端着切好的一盘水果走了出来,坐到江离鹤旁边。

    “咦?”

    江离鹤在低头看书,仍是执拗地在腿上盖了白色的被子。

    “吃吗?”

    江离鹤扫了她一眼。

    覃宣脸色红润了不少,嘴唇上也有血色了,白皙细嫩的手端着白瓷盘,骨节漂亮,衬着盘里的水果色彩鲜艳,饱含汁水。

    “吃吧。”

    给她带来了一点点胃口。

    吃了一块橙子,覃宣拿出手帕,碰了碰她的嘴角。

    这一心翼翼的动作被她看在眼里,又将她逗笑了。

    “真的是问题,没有断,没有骨折,你不用这样的。”

    只不过是得提早跟舞蹈生涯告别,没什么的。

    覃宣收了动作,无比惊讶于面前女人几乎完美的情绪调控能力。

    她知不知道,她都……她都不能再跳舞了啊。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年轻舞者身上,都几乎能将一个人摧毁,而江离鹤,竟然能在瞒着自己的情况下依旧如此若无其事。

    是她演技太高好?还是她已经坦然接受这一事实了呢?

    覃宣显然无法分辨。

    “我是心疼你嘛,疼不疼吗?我都没有机会照顾你,这一次,我不得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呀?”

    覃宣心就像一个柠檬,被握在榨汁机器里,时不时滴答下酸涩的汁来。

    她怕江离鹤看穿她的伪装,她没有足够的演技,但是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后来覃宣仔细思索了一下《刺后》之后她演技再次突破平台期,大概就是这时候在影后面前顶着压力强行尬演锻炼出来的。

    覃宣搬来椅子坐在床头,继续拿水果叉叉着喂她。

    江离鹤竟然对她百依百顺的。

    她温顺地靠在床头,乖巧地张嘴,吃掉了快一盘水果。

    “不能再吃了,我的体脂率已经上升了。”

    又一个叉满芒果的水果叉递向她,江离鹤笑着躲开。

    覃宣觑着她。

    “真的,我身体的代谢已经减慢了,不比当年了。”

    年轻的时候刚出道在剧组拍戏,晚上两人份的饭吃下去,第二天体重反而还掉呢。

    回不去的时候了。

    她果然开始老了。

    覃宣静了一会儿,江离鹤以为她在想什么事情,也没有开口阻断她,而是继续低下头看书。

    “江老师,你有鱼尾纹了。”

    覃宣猝不及防开口道。

    “啊?”

    江离鹤听见这句话,首先惊慌失措地轻声尖叫一声,然后急忙放下书,别过脸,不让覃宣继续盯着她看。

    甚至抬起手虚虚遮住了脸。

    另一只手在身边摸索着找手机,等真的找到了,却又不好意思真的去照镜子。

    “我…… ”

    “江老师,您这算不算是花容失色?”

    覃宣突然往前蹭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拉近。

    江离鹤皱着眉有些羞的表情徒然在她面前放大。

    “大概是太累了,忘记涂……”

    想要解释。

    覃宣鼓起勇气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别过的脸转过来。

    江离鹤被迫与她对视。

    “鱼尾纹也很好看,您慌什么呀?”

    覃宣不着粉黛,一张脸素面朝天,身上穿着白色毛衣和简单的黑裤,挽着袖子,手撑在床边。本来是纯良无攻击性的扮,一笑竟然攻气十足。

    “慌什么?”

    覃宣逼问她。

    “……”

    江离鹤不出话,这一瞬,她反而更慌了。

    这么年轻貌美前途正好的覃宣,自己对她而言,是不是太老了?

    眼前的面孔放大,白皙的皮肤上几乎看不见毛孔,光滑的皮肤吹弹可破,俊眼修眉,偶然一瞥的眼眸里似乎有些流光溢彩涌动。

    年轻貌美。

    可江离鹤毕竟是江离鹤。

    就算老,也不能“失去攻位”。

    在覃宣还沉浸在自己捏了江离鹤下巴的暗爽情绪中不可自拔的时候,江离鹤飞速靠近她。

    覃宣睁大眼。

    对方咬住了她的下唇。

    很轻的一点刺痛感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转瞬即逝,江离鹤淡然后退,重新恢复靠在靠枕上的模样。

    覃宣原地石化,脸通粉。

    江离鹤没再看她,拿出手机自带的镜子功能,去自己查看自己的鱼尾纹去了。

    神色轻松。

    “你……”

    覃宣又羞又怒,想要出门冷静冷静。

    在她关上门的一瞬间,一直留意着她动向的江离鹤缓缓放下手机,面沉入水。

    北方风大。

    “围好了,不能着凉。”

    “前面就到了,你也多围一点。”

    李沉黛把一条米色围巾饶了三四圈缠在池轻脖子上,终于满意点头:“这样才好,你你细皮嫩肉的,被风一吹我得多心疼?”

    池轻勉力笑了笑。

    “走吧,我约的教授就在医院,每天找她的人可不少呢。”

    “好的。”

    两人把车开到停车位停好,手牵手下了车。

    附属医院的大门金贵大气,欧式的住宅楼充满格调,看起来就非常靠谱。

    李沉黛的心情好了一点点。

    “这会儿风还不大,一会儿就不好了,还好我大学时候的导师认得这位教授,要不然有钱也约不到人家呢。”

    “你最棒了。”

    池轻看起来也轻松了一些。

    进进出出医院门口的人有不少。

    李沉黛觉得脖子上的围巾有点厚,便摘下来一点,果然,呼吸到了清新空气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神清气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一群狂热粉丝,连带着七八个扛着摄像机带着话筒拿着录音笔的记者也一窝蜂冲她们涌来,李沉黛吃了一惊,下意识反观一旁的池轻,发现她也因为吃惊皱起了眉头。

    “咳咳咳。”

    池轻有些急,她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

    李沉黛瞬间重新拉起她的手。

    “没事,咳。”

    转眼功夫,一堆娱记已经伙同粉丝将她们团团围住,来来往往不明真相的路人看到这种阵况也围过来,一边挤一边大声叫嚣。

    “您好!李姐,请问这是您的圈外女友吗?您之前疑似出柜的行为是否也是为了她呢?”

    “李姐!您的电视剧《刺后》正在热播中,您之前一连点赞了数十条江老师与覃宣CP粉的微博,请问这一对是真的吗?”

    李沉黛默不作声,不算跟这些人纠缠,准备迅速离去。

    谁知她想走,记者却如狗皮膏药一般粘了上来,团团围住了她。

    “沉黛,我是橘色娱乐的实习记者,请问您来首都大学附属医院是为了什么呢?是身体状况欠佳吗?”

    蜂拥而来的问题齐齐围堵着李沉黛,李沉黛用力把池轻护在身后。

    粉丝也不甘示弱。

    “沉黛!崽!看看我的信!”

    近百人将她们围堵在漩涡中心,池轻勉力维持站姿,可左挤右挤如潮水一般的人群却不受她控制,她只能紧紧握着李沉黛的衣摆。

    这些人们太狂热了。

    边缘已经有几个女孩子被挤得跌倒,站都站不起来,摔在冬天硬邦邦的路面上,手里的东西也撒了一地。

    《刺后》的爆红,足以让居委会大妈都在一段时间内记住里面配角的名字。

    这些人对她们而言就是遥不可及的明星,一旦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那必然是要挤过去看一看的。

    “那怎么回事?”

    “好像是《刺后》的演员?”

    “去看看!”

    越来越多的人闻风而来。

    无数镜头对着两人一顿乱拍。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众位请回吧。”

    李沉黛已然黑脸。

    “李姐,我们有任务在身也是不容易……”

    李沉黛深呼吸一口气。

    好吧,她解释。

    “这位是《救赎》的导演,我的……好朋友,我身体不舒服,她陪我来医院,有什么问题么?”

    池轻脸色苍白,终于挣扎地挤到了李沉黛身边,面色苍白。

    李沉黛一把揽住她。

    池轻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微微发抖。

    恐怕如果不是怕将未上映的电影《救赎》蒙上黑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在娱乐圈横着走的大姐早就开怼这些人了。

    门口两位形同虚设的保安根本挤不进来,他们赶紧拿起电话报警。

    一位女记者不依不饶,依旧挤上来大声闻道:“请问您身边女伴不断更换,是因为您好姐姐好妹妹实在太多?还是因为您本身的性向就……”

    旁边一位男记者趁此机会一把上前,对着池轻的脸就开始咔嚓咔嚓拍照。

    “我了不要拍了你没听见?!”

    李沉黛一把捏住对方镜头,手臂用力往下一折,价值几万块的摄像机瞬间被她落在地。

    记者一脸委屈,生怕局面不够乱,大喊:“你怎么人呢!”

    李沉黛哪怕涵养再好,此时此刻也终于忍不住了。

    “你什么东西!谁允许你拍的!”

    李沉黛穿着长筒皮靴,一脚踢到机器上,摄像机被她踢开,人群更加混乱。

    李沉黛左手拥着池轻,右手劈头夺下刚刚向她提问女记者的录音笔。

    “录?我让你录!”

    一支录音笔被她狠狠掷在地上。

    “别生气宝贝!别生气!”

    “姐姐别生气!给姐姐让路!”

    几个理智的粉丝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她们纷纷拉起手来想要护在李沉黛和池轻面前,可她们到底是女孩子,身体瘦弱没力气,现在的场面已经不是她们能够控制的了。

    医院门口乱成一团,满地的礼物袋子散乱,昂贵的机器被随意丢在地下。

    “还想问?还想问什么!”

    连日里来压抑着的情绪突然爆发,李沉黛转身又抓住一个记者的话筒,随手丢掷在地上。

    “沉黛,算了。”

    池轻眼神涣散,语气疲惫,淌下一行鼻血。

    “不能算!还有谁想问问题?!”

    她濒临崩溃地咆哮道。

    在一片狼藉中,李沉黛竟然想到了医书上的名词解释。

    胰腺癌,是一种恶性程度很高,诊断和治疗都很困难的消化道恶性肿瘤,约90%为起源于腺管上皮的导管腺癌。其发病率和死亡率近年来明显上升,被称为癌中之王。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是她最爱的人?

    这些天里,她不敢哭不敢闹,唯一的崩溃,也只能是在家中躲在被子下默默哭泣,不敢让池轻听见一点哭声。

    白天若无其事,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敢离开池轻一步,不敢出门见人。

    此时此刻,挤压在她心里的情绪全面爆发。

    与其是对这些人的愤怒,不如是这些天积攒的郁闷和不甘的宣泄。

    凭什么?

    那是她的池轻啊,怎么舍得让她得那种病。

    “问啊!怎么不问?!”

    李沉黛大声质问。

    “还想问什么!”

    “你们也配拍她!”

    明星在公共场合情绪失控是大忌,更何况她是娱乐圈新四花之首,资源逆天,一向有口皆碑无黑点,还有一部大爆的热播剧。

    满地狼藉,记者们都被这位发狠女明星的声势吓到。

    现场更加混乱。

    记者们出不去,围观的人看热闹,无数的人纷纷拍照,理智粉丝们地方不住混乱的人群,李沉黛和池轻不断被推搡着。

    就像命运。

    李沉黛慢慢平静下来,拉住池轻的手,努力寻找出路。

    “干什么!”

    “别动!都给老子让开!”

    人群里冲出来两个中年男人,一个身军绿色大衣,一个穿一身黑色的皮衣,他们两人人高马大,推开拥挤的人群向被包围的两人走来。

    “拍什么!”

    是王证和……覃宣的爸爸覃越?

    “滚开。”

    覃越早年也是放浪不羁的贵公子一枚,现在和王证一起走过来终于有了点长辈的样子,他面容英俊,气势惊人,一把夺下一个正在拍照的人的手机,砸到地上,手机瞬间粉碎。

    “拍!”

    “死妈了你们?!”

    王证气急败坏,怒到口不择言。

    他知道池轻的病情,他又急又怒,此时此刻给他一把刀,他就可以冲进去杀人。

    他长得亦正亦邪,生气时候面容完全扭曲,王证效仿覃越又夺下一个中年妇女的手机,狠狠砸到地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妇女被他吓得哇哇大叫。

    “继续拍啊!发抖音?发你妈骨灰的抖音!”

    略带粗俗的话从这位北漂近二十年的中年男人嘴里出来,显得无比有震慑力。

    一部手机又毁于一旦。

    王证看了一眼池轻,双眼气得通红,两步上前推倒了一个一直喋喋不休的记者。

    覃越头脑清晰,他拨开人群,毫不犹豫地推倒了几个挡着他路的粉丝,快步赶到李沉黛池轻面前,跟李沉黛一左一右护住了池轻。

    “走,我们进医院。”

    他本来是刚刚开车来看朋友的,看到李沉黛和池轻被堵,没有多想就跑过来了。

    医院的十来个保安现在才到,他们也加入战局,将李沉黛与池轻护着进了院门。

    围观群众跑着离开,李沉黛的粉丝们在原地低着头哭,想着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正主闯祸了。

    “谢谢覃叔叔,您能再跟我们跑一躺吗?我去找教授,您先带池轻处理一下鼻血?”

    在李沉黛脸上,愤怒疲惫焦急的三种情绪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让任何人看了都会顿生心疼。

    “好的。”

    覃越点了点头。

    李沉黛立马踩着长靴哒哒哒跑上了楼。

    覃越坐在长廊外等着,听见一个人又骂又哭地走进来,

    王证长得不错,身高一米八五,不少人都望着他。

    “都是孙子!我呸!”

    覃越翘着腿坐在长廊上,等待着池轻出来。

    “呦你人模狗样的,今天终于男人了一回,怎么你闺女欺负的时候不见你呢?”

    覃越没理他。

    “我一会儿还要去城区派出所赔偿,呵……老子还后悔呢,没把那几个记者腿给断。”

    覃越手机突然响了,像是闹钟。

    王证一个人骂骂咧咧捂着脸平静了一会儿,转头看到覃越非常正式地拿出耳机,将手机屏幕横放,专注地看了起来。

    “嘿我跟你话呢?你干嘛呢?”

    ……

    “八点啦!我怎么忘记啦!该看《刺后》了。”

    覃宣坐到江离鹤身边,拿出遥控器开电视,切换频道至西瓜台,正赶上《刺后》最新一集播完片头曲。

    “哎?这不是初见的剧情吗?怎么切到这儿啦?”

    屏幕里,一座宫殿静静矗立,殿上门匾:念虞。

    殿前梧桐叶落了满地,公孙沁一身粉衣,步伐轻快,拾阶而上。

    “当年就是在这儿,宫太后跟沁妃第一次见面,两人一见如故。”

    江离鹤微笑着道。

    “咦?”

    覃宣一脸疑惑,江离鹤这的是哪儿的故事?

    江离鹤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不是我编的故事,也不是剧组改了剧情,而是在正史上就是这么写的。”

    “嗯?!”

    覃宣的好奇一瞬间被点燃:“我只知道有宫太后这么个人,没想到她真的跟沁妃有过交集?”

    覃宣摸起手机,暗自懊恼,她只知道读原著读剧本,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噗”,江离鹤罕见被她逗得弯了眉眼,脸上稍微有了一点轻松神色:

    “别查了,你百度不到的,就连一本有几百页的《盛唐书》书里,提及宫太后的也只有短短三页,她跟沁妃的故事也就是一页带过,《刺后》的故事,大多都是作者自己根据野史发散写的,看正史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覃宣垂头丧气放下手机,马上又抬起头来,问向江离鹤。

    “那你跟我那一页讲了什么?”

    江离鹤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但看覃宣眼巴巴看着她,到底没有扫了她的兴。

    “记载了宫太后与沁妃初遇时间点,以及李皇驾崩的时间,到后来幼帝出征,沁妃鼎力相持,就没有了。”

    “哦,还记载了沁妃出宫出家的时间,算是给了一个交代,只写了这些,没骗你。”

    “哦~”

    覃宣点头,缓缓消化这其中的信息量。

    电视里,宫诃让公孙沁抬起头来。

    镜头给了公孙沁一镜特写。

    倾国倾城,美到无法言喻。

    就连覃宣都觉得自己在李辞镜头下美极了。

    宫诃也愣了愣神。

    一段非常姬的配乐响起。

    “对了!你会不会是幼帝怕惹后人非议!保护她的两位娘亲!所以在史书上只是匆匆交代了几句,毕竟那个时候同性恋可是天下之大不韪啊!而且皇帝后宫那么多美丽可人儿的妃子!皇帝却只有一个,这些妃子抱团取暖的时候!保不准就抱出一个互相爱慕的磨镜之情呢?什么好姐姐好妹妹的,最有爱了!”

    江离鹤压了压眉毛,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谁知道呢,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江离鹤又揉了揉眉心,看样子有点疲惫。

    “饿了吗?”

    其实江离鹤并没有胃口。

    “嗯,饿了。”

    “那你等等我,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覃宣果然身轻如燕,很快就从房内消失了。

    聪明如江离鹤,怎么会看不出覃宣其实心事重重,这是在故意装傻充愣逗她笑,想让她开心一点?

    那她就笑。

    毕竟她是货真价实的影后,为了爱人演一回,又怎么样?

    覃宣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江离鹤注视着屏幕,笑得很开心。

    “吃什么呀?”

    江离鹤问她。

    “南瓜粥,灌汤包,还有……几个玉米饼?好像是伯父吩咐家里的厨师做的,要不你喝南瓜粥我吃包子?毕竟包子似乎有些油腻,我来就好。”

    “好,你喂我吧,吃完再麻烦你把垃圾分类一下。”

    “好的!没问题!我最会分类了!”

    覃宣喜出望外。

    江离鹤笑了,总算有开心的事了。

    “江老师~~~”

    覃宣撒了一个百转千回自己都受不了的娇,同时一只手缓缓向床上的白洁被子伸过去。

    在半空中被江离鹤准确地捏住了手腕。

    手腕上有一瞬间传来的痛感,但江离鹤捏着她的力道很快消失了,并不疼。

    “我给你锤锤腿嘛~”

    覃宣乞求。

    “不可以。”

    江离鹤不容置疑地回绝她。

    “爸,我们家在京圈是不是挺有势力的?”

    李沉黛靠着墙,低着头电话,鼻音浓厚。

    对面中年男人的声音很快传来。

    “不是我们家,是我。”

    “爸爸,您之前不是就想退休了吗?去歇息几年吧。”

    对面李峰胸有成竹地一笑。

    “果然,我闺女就是想谋权篡位啊,我就知道。”

    “爸爸,我真的觉得,我……我谁都保护不了,什么都做不好,我不知道我这些年到底无忧无虑都干了点什么。”

    “我好没用……”

    “就是我想保护她。”

    “就这样吧。”

    很多医生都下班了,李沉黛还没有从楼上下来。

    “轻儿啊,你别急,我上去看看。”

    王证在走廊最阴暗的地方找到了握着手机低着头的李沉黛,她蹲在地上,昂贵的大衣蹭了一背的脏灰。

    “沉黛?”

    “沉黛?吓死个人了,怎么了?你这孩子话呀!”

    “…… ”

    李沉黛抬起头,眼里没有一丝光彩,犹如外面的料峭冬夜。

    “教授等了我们很久,我们没有来……”

    “教授就走了。”

    出这话的时候,李沉黛的一颗心就像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拼凑好的花瓶,她心神不稳,摇摇欲坠的花瓶彻底碎了。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李沉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