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

    【轻黛组】

    李沉黛从沙发上醒来, 大概因为睡着时候的姿势不对，她醒来的时候脖子很酸，一张脸皱巴巴的，身上也很不舒服。

    客厅里面站着的人怔了一下，手里正拿着一本书，转过身来看着李沉黛。

    “啊……吵到你了？”

    李沉黛没话, 揉了揉眼睛, 等到眼前的模糊感彻底消失。

    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学姐。

    正冲她歉意地笑着。

    “嗯……没有，我也该醒了, 叔叔呢？”

    “李老师在楼上整理书, 我帮他来客厅拿这一本。”

    对方穿着一身简单运动服, 笑容很阳光温柔。

    “哦，我帮你。”

    李辞转头就看见自家侄女和学生走了上来。

    “呦，转性了沉黛？怎么舍得进叔叔的书房了？之前求你你都不肯进来。”

    李沉黛别扭极了，她拉了拉身上的绿色裙子, 脸都憋红了。

    在学校里她也是远近闻名的校花, 不少男生疯狂对她示爱，她都不会不好意思的。

    今天却……

    “叔叔我帮你！”

    李辞看着满地的书，“把旧书分类放到新书架上，如果我在书上贴了便条的要按号码排开, 就交给你俩了, 我去给你们准备下午饭去。”

    李辞拍拍手上的灰甩手走了。

    房间里又留下她们两个人了。

    李沉黛懊悔地看着一地杂乱的书……

    这算怎么回事啊！

    自己明明就是为了化解尴尬才上书房来的啊！老头怎么这样！

    ……

    空气静了下来。

    接踵而来的是没来由的紧张，这只是个学姐啊，虽然长得好看气质干净, 笑得迷人，但也只是个学姐啊！

    “咕……”

    寂静的房间里，李沉黛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李沉黛自己能听到，好大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好尴尬。

    她羞得脸更加红，只得拿起书桌上放着的水杯，装作刚刚睡醒很渴的样子喝着水。

    “你刚睡醒，休息休息吧，我来给李老师整理就好。”

    这还差不多，难道还要她陪她一起整理吗？

    对方蹲下，挽起袖子，手臂过于纤细，线条完美，一瞬间就吸引了正在喝水的她的注意。

    接着她呆呆地看着学姐把一本一本零乱的书整理好，仔细对照着便条上模糊的编号，一本一本地排好序，抱起来，摆放到书架上……

    很耐心，很认真，哪怕是这种繁琐的工作，她也没有丝毫不耐心。

    做着一般的家务活……还挺吸引人的。

    吸引人。

    这是她对这位学姐第一个想起来的形容词。

    过了一会儿，她坐不住了，也加入了图书分类整理的工作……

    晚饭，是两人一起下来的。

    李沉黛身娇体弱，干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饭桌上。

    “太阳北边出来啦？我们大姐动了金贵的手帮我收拾好的？”

    “……叔叔……”

    十六岁的女生实在遭不住如此趣。

    “好了好了，给你们正式的介绍一下，这是池轻，我的学生，今年大二，大你四岁。”

    “这是沉黛，我侄女，今年高二。”

    “挺大了。”李沉黛不满地嘟嘴。

    至于这么挺正式地介绍么？她们俩又没有必要长久认识。

    晚饭后，池轻跟李辞洗碗，李沉黛百无聊赖，跑到院子里乘凉，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

    白蓝色的。

    自行车！

    她两步跑了过去，凭着一股无法无天的气质直接骑了上去，游刃有余地蹬着两个轮，大胆地骑行……

    姿势像韩剧里一样潇洒。

    紧接着摔倒在一旁的草坪里，将李辞刚买回来的草坪祸害完了。

    池轻一出门就刚好看到花季少女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一边骂一边挣扎。

    她的心瞬间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她好萌啊！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李沉黛挣扎着从草上爬起来，把自行车踢到一边。

    果然……还是不会骑。

    时候她外出都有车接送，没有骑过这玩意儿，长大后别的同龄人会骑，死要面子的她又不肯让别人看到她骑自行车的样子，也就一直没有学会。

    现在……

    她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想骑一骑。

    真的……

    她发誓……

    “你没事吧？”

    池轻带着笑意，蹲下来望着她。

    “……”

    “没事，就是你的自行车，有点难骑。”

    池轻又被她逗笑。

    “我的自行车的确车把有点问题，不容易把持，周末我买一辆，练习的时候，你要不要来？”

    哪儿有那么多复杂情绪。

    有的人就是第一面就能把你蛊惑。

    “来。”

    晚上，李沉黛也换上一身运动衣。

    “告诉爸爸司机不用来了，池轻送我回去。”

    “没大没，叫池姐姐。”

    李辞怒视她，道。

    “略略略，四十多岁两百多斤的人了！肉不肉麻。”

    池轻骑着单车把她送回家。

    李沉黛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时代，一下子就被充满了。

    她当晚坐在池轻并不是很舒服的单车后面，犹豫再三，还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把手环上了池轻的腰。

    心思单纯，并没有想歪。

    微风浮动，橘色的灯立在街道两旁，路上有落下来的叶子。

    前面池轻被她的动作搞得笑了。

    李沉黛也笑了。

    时光永远无法战胜她少女时期的爱人。

    【江覃组】

    选秀大会粉丝见面会。

    江离鹤坐在导师席上，一一回答作者的提问。

    “马上这些学员就会成团出道了，作为导师您有什么想对她们的？”

    江离鹤身色淡淡。

    周围是一大片几乎能让正常人睁不开眼的闪光灯，她却如常坐在那儿，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想，也许在这个舞台上，你不是主角，但是在人生的舞台上，必须要是自己的主角。”

    江离鹤点了点头，接过来节目组用来抽奖的相册，签上名字。

    “好，学员们你们听到了吗？！对了，江老师，您比较看好哪个学员呢？哪一人可以c位出道呢？”

    江离鹤下笔停了停，“覃宣。”

    记者嗅到了别样味道：“真的吗！为什么呢？！”

    “因为她是我的学生。”

    ……

    “那个，离鹤啊，你以后话注意一点，你看你的那句话，对家大花已经出通稿踩你目中无人了，还把你以前在剧组不接助理东西的视频移花接木，已经有人开始你耍大牌自傲了。”

    此时的江离鹤名气很大，但口碑远远没有后来那么稳。

    对家大花身付一千营销号，就等着她出错。

    “我的没错，张姐，我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

    江离鹤起身走向酒店的门。

    “你去哪里？”

    “去找覃宣。”

    张姐一件不可置信：“你们什么关系？”

    “她想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

    “你不要你事业了吗？再忍一两年，圈子里就只有你独大了，离鹤，你冷静一点，你难道想让你爸爸看见你的失败吗？”

    “张姐，该做的事，我有分寸，至于别的，与你无关。”

    江离鹤拎起包就出了门。

    “来了来了。”

    几十个人的舞蹈室里，导师江款款现身。

    “覃宣，来一下。”

    “我就知道，绝对是找覃姐的。”

    “……那可不，江老师独宠，你以为是着玩儿的？”

    江离鹤把人带到她独一间的休息室里。

    “饿了吗？”

    桌上放着某私房菜专程送过来的外送。

    “不吃，明天就总决赛了，脸肿就不好了。”

    覃宣站在沙发边上，江离鹤坐在她旁边。

    一高一矮。

    “我看了你的总决赛参赛作品，是一首歌？”

    江离鹤面容平静，覃宣却能感觉到她微微的不满。

    “是。”

    “为什么不选你擅长的舞蹈？”

    选舞蹈的话，独一档的覃宣几乎可以稳操胜券。

    “我不想……之前很多人我唱歌不好，我要证明给他们看。”

    江离鹤几乎立刻就反驳她：

    “证明自己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出道，你就会有更大的舞台，歌什么时候不可以唱？宣，节目组给c位安排的代言，有五个，别的成员只有一个团队的代言，你还不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吗？如果选择舞蹈的话，加上你前期的票数，你一定可以高位出道的，如果是唱歌……”

    “可是我不想！”

    覃宣红着眼断了她。

    江离鹤一怔。

    她在哭……在低低的啜泣。

    愧疚和心疼无端涌上江离鹤心头。

    覃宣毕竟……还不到二十岁，她想证明自己，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功利地要求她呢？

    休息室里一时静了下来。

    覃宣压抑的啜泣声更大。

    其实她不是这么玻璃心的人，被江离鹤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她想到，等明天晚上总决赛一过，她们就不再是导师学员的关系了。

    连这样的关系都没有了……以江离鹤的让人喘不过气的行程表来看……她与她，必定形同陌路。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能做好当下的事，心乱如麻。

    “别哭了。”

    江离鹤生平第一次面对比她的人如此慌乱。

    “唱歌，也挺好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咳，你别哭了。”

    覃宣的泪流得更汹涌。

    江离鹤低头发了两条短信。

    “走吧，去录音棚，我让他们腾出来了三个时，我来录下你的音，让曾露远程指导你。”

    录音棚？

    她可以私占录音棚来练歌吗？

    曾露？

    是那个香港的唱片天后吗？

    覃宣还在思索这两个问题，懵在原地。

    “时间不早了，走吧。”

    江离鹤拉起了她的手，轻轻扣着她的手指。

    覃宣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就那么低着头，行尸走肉一般被江离鹤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近了录音棚。

    路上的人纷纷震惊地看着她们。

    “完了完了……”

    “覃宣头怎么低成那样，这是做了多大的错事啊？”

    “你们看江老师脸都被她气红了！”

    “太惨了，超人气出道位就这么没了吗？”

    ……

    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语的已经很声了。

    这些话其实都一字不落地进了江离鹤耳中。

    回头看了一眼行尸走肉一般被她牵着的覃宣，江离鹤抬手敲了敲她的脑壳。

    “去录音。”

    调整了好一会儿，覃宣才从痴呆状态中恢复正常，戴上耳机开始唱歌。

    这是一首抒情歌。

    声调轻缓，婉转，曲调很磨人。

    远处的江离鹤在跟曾露电话。

    “夭寿了！我的个影后姐姐啊，我昨天喝了一晚上的酒，我求求你啊，让我再睡会儿，我的发际线都秃到后脑勺了！我求求你，我的影后姐姐，你下次来香港，我亲自为你提鞋，我求求你啊……”

    “三时后再睡。”

    “我真的不行了，老江江，我真的只有一口气在了！江江，我会猝死的，我……”

    “拼着你最后一口气指导完她。”

    “……”

    曾露不话了，估计最后一口气也被江离鹤气散了。

    清澈的歌声回荡在录音棚里。

    江离鹤录下覃宣唱歌的视频，发给了曾露。

    “宣，”江离鹤快步走到立式话筒前，“曾露你气息很稳，非常有天赋，就是感情不够专注，转音不足，不过你不要担心……”

    话语被即刻断。

    覃宣抓住她的手腕。

    江离鹤被迫与她对视，覃宣清丽如花的脸庞就在她眼前。

    “你那么厉害，演过那么多的戏，见过那么多人……有遇见过我这样对你的人吗？”

    “我在你心里，特别吗？”

    没有等到回答。

    回应她的，是她日思夜想都不敢窥探的怀抱和亲吻。

    她的身体被江离鹤紧紧搂在怀中，一旁的话筒被碰得慌了两下，江离鹤的手机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蹦了两三下，发出大声的响动。

    她没法顾及那么多。

    初吻发生在熄了灯的录音棚里。

    面前的人影都跟黑暗模糊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江离鹤太有蛊惑力了。

    “江老师。”

    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离鹤微微叹气。

    她终归不能把走远的的心拉回来。

    “你喜欢我吗？”

    轻柔的嗓音在耳边萦绕，带着心翼翼的试探气息，太陌生的感觉让她身体微微颤抖，江离鹤犹豫了两秒。

    “喜欢。”

    回答出口的答案，无比确定。

    的确是见过很多人，人生百态。

    的确没有一个像她一样的。

    ……

    “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辈子在一起？”

    在某国的城堡里，床上，覃宣也府在她耳边，这么问她。

    “想。”

    江离鹤没有片刻犹豫。

    那个国家恰好可以结婚，于是她们就在那里，把婚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