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从来没有喝过酒，周扬帆也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承受多少酒精的考验。他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童富军满意，于是又把酒倒上，赶紧吃两口菜压压，又端着酒杯对着蔡建站了起来。

    许有玲一把将他拉住，夺下他的酒杯笑道：“你姨夫也不会喝酒，你不用敬他。”

    蔡建也连连摆示意，对着童富军努了努嘴。

    童富军不乐意了，对着蔡建笑道：“你这酒不好不喝。孩子敬你酒，你能厚着脸连酒杯都不端一下啊？知道的是你姨夫不给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扬帆不懂事不尊敬姨夫呢！”

    细细想来他这话好像也有道理，周扬帆只好又端起了酒杯：“姨夫您随意，我喝一点。”

    “你也随意你也随意。”蔡建赶紧道，“我本身就是不喝酒的人，我们表示一下就行。今天你主要是让你大姑爷喝好，我无所谓。”

    “姨夫也要喝好。”童富军纠正道。

    “嗯嗯，我也喝好。”蔡建只好附和。

    这酒一旦喝开了，周扬帆又是抱着舍命陪君子的态度，于是气氛就热闹起来。也不知道周世珍在边上瞪了多少次眼，蔡建早已悄悄地吃下一碗米饭，童富军还夹着烟头在高谈阔论，自己知道今天要下雨，昨天晚上一直忙到天黑，晚上连棉花都没扒，为的就是今天早点起床过来。

    他这话倒是没有半点的夸张，确确实实是昨天一直忙到天黑，也确实是一大早就催促周世珍早点起来做饭，吃过饭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这些刚才在锅屋许有香问周世珍家里有没有忙完的时候，周世珍就过了，只不过童富军不知道而已，要不然此时也显得有表功劳的嫌疑。

    “大姑爷辛苦了！”感觉到头脑有点发晕，不过还能忍受，周扬帆再次端起酒杯。

    “哟，扬帆酒量不错啊！”童富军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还不会喝酒，我看你这酒量不得了啊！”

    外面细雨如丝，桌上也只剩下了周扬帆和童富军两个人。周世珍和许有玲她们早就到了边上另一件屋里扒棉花去了，顺便和许有香话儿，似乎忘记了这屋里还有两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桌子上的菜都凉透了，酒瓶也几乎见底，周扬帆感觉脑袋十分沉重，忍不住想要打瞌睡，童富军依然夹着烟在那里高谈阔论。就听到他隐隐约约道：“扬帆你是这个！你比你老表强。打你就聪明，做事为人也不错。大姑爷佩服。”

    周扬帆现在是什么话都不想了，只想早点把酒喝完，赶紧到床上去躺一会。“大姑爷我敬你！”

    “你们还没吃饭呀？”周世珍站在门口不悦地看着童富军道，“你这人怎么不自觉呢，让孩子喝这么多酒！”

    “你懂什么？”童富军也瞪眼道，“男子汉怎么能不喝酒？扬帆是大人了，以后成家立业一家一道的，人情来往的多了，不会喝酒怎么行？”

    “那也不能喝这么多呀！”周世珍一边给他们装饭一边道，“扬帆你不要理他，赶紧吃饭。”

    “大姑爷我敬你！”周扬帆仰头将最后半杯酒喝下，不等童富军话就站了起来，脚下打晃往外走去，“我先出去一下。”

    迷迷糊糊地撒了泡尿，他只觉得胃里有点火烧火燎的，脑袋也越发的沉重，步履蹒跚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就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仰起头。冰冷的雨水溅在脸上，顺着下巴流进衣领。

    他张大嘴喘息几口，胸口似乎畅快了一些，这才继续往回走。

    走廊里，童富军眯着眼望着他：“喝多了？”

    “嗯。”

    “醉了？”

    “好像有点”

    “那赶紧去睡一会。”童富军伸要去扶他，被周扬帆让开了。

    “不用，我能走。”周扬帆脚下打晃，一路上扶着墙进了自己的房间，勉强脱了鞋子，仰脸躺下。

    等他这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床头25瓦的灯泡闪着昏黄的光芒。他感觉嗓子发干，腹部胀得难受，晃了晃脑袋坐了起来，伸脚弯腰找鞋子，不心碰到了床沿下的盆。

    听到动静，一直在外面扒棉花的许有香走了进来，看着正在系鞋带的儿子轻声道：“醒啦？感觉怎么样？”

    “还行！”周扬帆含糊道，就往外走去。

    许有香有点担心地跟在后面，看他进了茅厕就远远地守着，一直等到他出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大姑他们呢？”周扬帆这才想起了什么，嗓子有点沙哑地问道。

    “他们走了。”许有香道。

    “走啦？”周扬帆看着外面的雨丝喃喃道，“这路好走吗？”

    “让他们不走非得走。”许有香解释道，“他们走的时候雨停了一会儿，也带着雨衣，衣服应该不会湿了。”

    “哦。”周扬帆进屋坐下，看到桌子上有半碗水，端起来就要喝。

    许有香赶紧道：“冷水不要喝。锅里有饭，我给你装来。”

    “什么饭？”周扬帆问道，“我想喝点稀的，嗓子干得难受。”

    “玉米面粥。”许有香道，完就走了出去。

    看着门口堆积的棉花壳，再看看摊铺在屋里的棉花，周扬帆知道，这个下午亲戚们没有闲着，帮他们最少扒了三口袋棉花，这足以抵得上他们一家三口两个晚上的工作量。想到要不是他们帮忙这时候这些棉花应该还应该在枝头上淋雨，周扬帆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感动。

    正在感慨间，许有香端着稀饭拿着面饼走了过来，放在他面前：“你大姑爷走的时候还特地和你了一声，那时候你还在睡觉。”

    “哦？他没喝醉吧？”周扬帆喝了口稀饭抬头问道。

    许有香摇了摇头，突然微微笑了起来，“他能喝酒，就是这一点不好。”稍微顿了一下又道，“被你大姑了一顿。”

    周扬帆想了想道：“他人不坏。”

    “嗯。亲戚中就数他最肯帮忙。”许有香坐下扒着棉花。

    “就是喝酒太爱啰嗦。”周扬帆想了一下又道，“话多，道理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