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太爷！您展开眼睛看看，我是扬帆呀！”周扬帆附身站在老人家床前，轻声呼唤道。

    老人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嘴唇翕动了一下：“扬帆，我的重孙子。”

    “太爷，你怎么不吃东西了？”周扬帆泪如雨下道，“你可不能这样啊！”

    “扬帆，太爷活着也是受罪。你就不要为难太爷了。”老人家完又闭上了眼睛，任凭周扬帆怎么喊就是不话。

    周扬帆不停地抹着眼睛，哭得泣不成声。他突然直挺挺地在床前跪了下去，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姑奶奶流着眼泪将他扶了起来，又把他拉到了外面。

    周扬帆沉默了，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成定局，也正如很多长辈们的那样，老太爷寿限到了，他自己都不想活了，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但是周扬帆不甘心，他心里一直记着老福祖的想吃虾光鱼这个唯一还没有实现的愿望。他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倒头便睡，连柳成荫喊他吃晚饭都没有起来。

    半夜里周扬帆起来了，他悄悄地到了锅屋看了一眼，周世清在值班，见到他进来从床上坐了起来。周扬帆看了一眼老太爷没有话，转身出去采平菇去了。天刚蒙蒙亮，周扬帆就开着三路车去了街上，在那些去盐场买菜的商贩们从他上批发平菇的时候，周扬帆挨着关照，让他们在盐场如果看到有谁下的，一定要帮着问问有没有虾光鱼，不管大不管多少钱一斤，一定要帮他买一点回来。

    在商贩们陆续离开后，周扬帆主动去找了贾三，把剩下的平菇用极低的价格全部给了她，还如果到了中午卖不完的话他可以退钱，因为他没有时间在菜市场慢慢卖，今天有事情。

    贾三知道他家里有事，也没有多，周扬帆将平菇搬到贾三的摊位上后，直接就开着三轮车去了海边。在潮河入海口的两岸，数十公里都是盐田，分布着好几个盐场。这些盐场中间河密布，在过去交通不发达的时候，都是通过水路把海盐运走的。

    河道多鱼虾自然也多，大部分河道都被人承包了，在河里下捕捉鱼虾。周扬帆现在就是去寻找那些在河道里下的人，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人能逮到一些虾光鱼，哪怕是只有一斤也好。他昨天下午已经转了很多地方，也不知道询问了但多少人，都现在还不是虾光鱼上市的时候，最少也得还要个把月才行。

    个把月的时间也许是一转眼就过去了，但是对于随时都可能离世的老太爷来，那就是遥不可及了。周扬帆只想在老人家去世前让他在吃一次虾光鱼，所以他今天又转到了另一个盐场，想看看在这里有没有可能买到一点点虾光鱼。

    可是他几乎转遍了每一条盐圩，也不知道问了多少人，得到的还是失望。眼看着已经到了晌午，周扬帆是又累又饿，加上心里着急嗓子眼几乎要冒烟了，只好去找人家要点水喝喝。

    盐场的工人刚刚从盐滩上收工，周扬帆赶紧上前去讨水喝。那个被太阳晒得黝黑的汉子很是热情，招呼周扬帆进屋，盐场的水有点咸，到了一杯饮水里的纯净水让周扬帆喝。看着周扬帆咕噜咕噜地将水喝光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青年，你是收货的还是找人的？”看着周扬帆开着汽油三轮，那个汉子随口问道。

    “这位大哥，我也不收货也不是找人的。”周扬帆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到这里来转转，看看有没有下的。”

    “那还是收货的。”那汉子笑道，“现在水里货可不多，除了白虾也没有什么了。”

    “是的呢，我都转了两三天了，想买点虾光鱼也没买到。”周扬帆叹了口气道。

    “这个时候你想买虾光鱼？”那汉子像是看着痴子一样望着周扬帆，“这还不到季节啊，现在虾光鱼才多大，大的才寸把长，的连眼都能钻出去。我跟你，要想收虾光鱼还得等个把月，现在还早呢。”

    “可是我等不到个把月啊！”周扬帆神情黯然道，“实不相瞒，我不是收货的，就是我的老太爷想吃，我专门来找照找看的。”

    “你回去跟你老太爷，再等个把月就有了。”那汉子笑道，“也不差这点时间嘛。”

    “等不及了。”周扬帆低着头道，“我老太爷跌断了腿，已经卧床不起很长时间，现在随时都可能走了，前几天想吃虾光鱼，我一直在找呢。”

    “原来是这样！”那汉子恍然大悟，又把周扬帆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真孝顺！这年头这么孝顺的人不多了。”

    周扬帆神情黯然地把里的水喝了，将杯子递还给那汉子:“这位大哥，谢谢你。我要走了。”

    “哎，你等等！”黑脸汉子突然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

    “我叫周扬帆，是潮河湾周庄人。”周扬帆答道，不知道这汉子为什么突然要问他姓名，但是也老老实实答道。

    “周庄人？那周长安你认识吗？”那汉子问道。

    “认识呀。”周扬帆好奇道，“那是我长安大爹，你认识他？”周扬帆好奇道。

    “他是我家里的姨夫。”那汉子道，“不过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上门了，就是听你是周庄人，随口问问。”

    “哦哦。他家就住在我家边上不远，昨天还在我家里看看我太爷的呢。”周扬帆道。

    那汉子笑了一下，对着周扬帆道：“算你走运，今天找对人了。我跟你，现在这些河道里的虾光鱼都一点点大，寸把长都是大的，眼子都比鱼大，下的人怎么抓得到？现在也只有对虾塘里的鱼还能勉强够眼大的，我在滩上养了两块塘子，前几天我下的时候就抓到过几条，嫌又放了。”

    “啊？”已经失望透顶的周扬帆顿时眼睛一亮，上前一步差点就要抓住汉子的，“这位大哥，我求求你，能不能在你家塘子里下两个，看看能不能帮我逮几条虾光鱼，随便你要多少钱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