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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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探头往垃圾桶里看:“你这东西都用一次就扔了吗?也太浪费了吧。”

    “本身就是一次性用的。”敖木洗了手, 给手上涂一点护手霜。因为每天都要反复吸收, 多的时候要几十遍。手部皮肤十分容易干裂。所以在没有别的工作的时候,敖木都会擦一点护手霜。

    “你要是不要的话能给我吗?”男人对着敖木笑道:“你这皮筋儿还挺结实的,我想拿回去给我姑娘绑个弹弓。还有你这刀片, 还挺快的, 拿回去杀鸡肯定特好用。”

    “……”敖木看他性子还挺好的,没拒绝, 将一次性压脉带和手术刀片里拿出来。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后,擦干又喷上了酒精消毒,随后才递给男人:“刀片太快了,不用时候包起来。其实跟老式的那种刮胡刀刀片差不多。最多是这种不生锈。配个把能用。”

    按理医疗废料是不能往外送的。不过这在村里没那么多讲究。今天敖木心情不错,也就随他了。

    男人忙道了谢,拿着刀片满是好奇的看了半晌, 才又低声了句:“那……你那刀把卖吗?”

    “……”

    可巧这又有人过来了。是个女人抱着个被老鼠咬到手的女儿。进屋看见那男人,笑着叫了声二哥。

    村里相互之间多少都有些关系。就算想不起来是那一层关系, 就排着街坊辈叫着。

    姑娘一抽一抽的哭得可怜,敖木给处理好后,还是提醒一下女人带孩子去城里看看。毕竟诊所里面条件有限。

    女人看着自家闺女,虽心疼, 可有些事还是难做。

    “要是以前, 去城里检查一下就检查了。没病过去检查检查也是好事。可现在去城里太麻烦了。前几天有个面包车去县里,一人车费就二百。现在花钱跟流水似的,哪有那么多了。”

    敖木这些年手头都很宽裕,习惯了S市的消费, 有些事情是有些想当然了。

    敖木没再多,重新洗了手,继续给手涂护手霜。这时候就听见那女人看着前头的那男人对敖木笑道:“你们这相处的就挺好的吧。这刘家人其实都好相处。就是那老三干事不太像样,也亏着兄弟们因为他被人念叨。”

    那男人想起那三兄弟,不禁叹了口气:“他那人就那样,老头老太太在的时候就没少念叨怕他往后蹲笆篱子(监狱)。”

    敖木正搓着手,听她们话反应过来:“刘三儿吗?”

    男人表情有些尴尬:“是他,这不是前头他干的那事儿吗?”

    敖木点点头:“人可不就是一个人一个样。就是双胞胎个性也有差异大的,更何况差几岁的。”

    后来敖木才知道,这男人家里行二,村里人叫他刘老二。人也是出了名的憨厚。媳妇去年闹瘟疫的时候没了,现在只跟家里两个丫头相依为命。

    没别的人,敖木就跟他们了一会儿话,熟悉熟悉村里情况。临走的时候,男人还是想买手术刀柄。这东西只在电视上见过,想买回去在家里放着好看也好。

    敖木倒是有心送出去,又怕以后出什么事自己担责任,就没答应。瞧着那男人颇为沮丧的离开了,敖木竟然莫名的觉得自责。

    鼠患还在继续,可情况确实越来越恶劣。

    就在村民们对老鼠们束手无策的时候,政府终于派下灭鼠团队。

    先是通过喇叭,让家家户户的人全部回到家中紧闭门窗,牲畜也要赶至室内封闭出,时间至少两个时。现在要统一喷洒灭鼠的毒药。这毒药直接触人也是有一定危险的。

    这种时候,没有人会不相信政府的话。

    敖木将家里所有的门窗都关好,将温室里面的透气窗也都关掉。政府团队先是全村来回广播了大概十五分钟。随后开垃圾车同款的音乐,接着全村喷洒药物。

    敖木在一楼透过窗子向外看,果然,撒过药以后,老鼠就开始疯狂逃窜。有的老鼠跑到一半的路上摔了一跤。随后再也没起来。

    药物来来回回喷撒了几遍,包括村子周围一百米也喷了药物。

    足足过去两个多时以后,喇叭的声音再度响起,示意可以开窗户了。但人最好还是不要出门。等待专门的人员家家户户的去。

    敖木大门没开,只开了诊所的门等人过来。

    是医疗队带着设备挨家挨户的走,一共只有两只队伍,村里上千户人家家家户户的走,也是难为他们这么辛苦了。

    有人敲门,敖木将门开。因为知道敖木是当前村里的医生,跟他明了一下要验血,将家里人都叫过来一下,随后又跟敖木询问了一下村里的情况。比如有多少被老鼠咬的人,有多少有发烧等不寻常的情况。是否出现疑似感染疫病的人群。

    随后又多给了敖木一些消毒防疫的用品和药品。如果村里有人家出现短缺的情况,可以直接来诊所免费拿。

    抽血的时候,敖玲和杨芜都有些不敢。杨芜看着开始撕工具包的姐姐就有些怵,笑问道:“姐啊,你针疼吗?”

    护士姐听这话有些好笑。不过看敖芜的学生长相,便笑道:“没事儿,跟蚊子叮似的。过来手伸给我。”

    杨芜下意识看了一眼敖木。敖木知道杨芜怕疼,本不想惯着,刚要转开目光。杨芜直接扯了扯敖木的袖口:“你来吧。”

    护士姐姐哭笑不得:“这么不信任我?”

    杨芜嘿嘿一笑:“倒不是。就是哥们让我疼我能忍住。不认识人不行。”

    这诡异的逻辑让在场人都笑了。

    敖木带上口罩,用皮肤消毒液擦擦手,从护士姐姐手里接过枕头,坐在杨芜对面,示意他撸袖子。

    杨芜手臂伸过去,敖木拿出压脉带绑上,开始找血管。

    将皮肤消毒,让杨芜攥拳头,血管有些难找,敖木看了一会儿,确定好了位置才将针头拿过来,将针头跟试管连接好,开始将针插进去。

    杨芜完全不敢看,最后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看见自己鲜红的血液流进试管里头。眉毛皱在一起。

    “这么多血的吗?”

    敖木看拿起另一个试管又接了半管:“要我给你来个翻场吗?”

    血液样本采好了,拔针的时候敖木也跟着松了口气。敖木将样本交给护士。护士在上面写了名字和编号防止弄混。

    敖玲见杨芜采完血也闹着要儿子亲自来。随后卫生队的人又跟敖木了一下进来的情况,让敖木遇见什么问题一定要随时记录并上报。随后一块离开了。

    官方出手,老鼠果然短时间内在村子里失去了活力。开门后,门外遍地的的老鼠尸体,简直是大快人心。

    村长组织村里头的男人们一块在村子外的一片荒地挖一块空地。将死老鼠集中起来进行统一填埋。

    敖木没去,不过贡献了些消毒驱疫的药粉,老鼠堆进去一些就撒进去一些药粉。防止老鼠死后再有疫病传出来。

    村里头终于干净了。

    偶尔还有老鼠在村里出现,那也是行动萎靡,用铁锹就能很轻易的拍死。

    此时村民们的心情,无疑是跟一场胜仗一般痛快。

    过了两日,政府的医疗队再次下乡了,这一次血液检验的结果也下来了。村里面有几个人感染了传染性较强的病,医疗队的人直接将人带走,不光是确定感染的人,连同与他们亲近的人也带走观察几天。

    而这一次,直接拉响了瘟疫警报,老鼠带来的弊端已经开始显现了。有去年的教训,一听又有瘟疫,家家户户无不是门窗紧闭,别走街串巷,连进院子都很少了。

    敖木从医疗队中拿到了被拿走人的名单,医疗队要求敖木尽量填一下这些人的病例下一次要拿走。

    而名单中,敖木一路看下来。看见了一个叫刘国强的人。而这个刘国强,就是当时在敖木这里,要走刀片和压脉带的刘三儿的哥哥刘老二。

    被带走的原因是鼠疫。

    敖木的心情有些复杂。当时他提醒过。只是刘老二没有放在心上。虽敖木已经尽到了身为医生提醒的责任。可看他感染,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饭桌上,敖木理了理筷子,吃了两口饭才开口道:“今天下午开始我搬进诊所住。这边跟诊所还是完全隔离吧。”

    敖玲微愣:“又要分开吗?上次分开好久了。这次要分开几天。你能忙开吗?要给人看病,还要照顾自己很麻烦的。”

    敖木知道敖玲在为自己担心,让她放心道:“你忘了,我盒子里有现成的。最多一个月就好了。现在瘟疫的种类太多太杂了。诊所里人来人往的,风险太大。我一个人的话还好。你跟杨芜没必要跟着一起。”

    杨芜筷子尾抵着下巴:“严重到这个程度,国家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只要不是太致命的,控制起来应该不难。”

    “不难是不难,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敖木看看面前的两人。可以是一个比一个更让人不省心了,“咱们这楼里还跟以前一样,尽可能减少出门。温室里面也减少时间停留。”

    杨芜没再话。等吃完了饭,敖玲就帮敖木收拾东西。

    左右在一个院子里,就算有什么东西没带走,敖木也可以从盒子里拿新的。敖木先将家里的冰箱放满食材,又在储物间里放了大量的零食和日常用品。正式再一次开启了独居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