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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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时间推进, 外面一日赛一日的冷。因为不能生火,没办法用暖气, 家家户户都冷的厉害。好在有足够的暖身贴和加热包, 虽屋子里冷的像冰窖,但日子还没到没发过的时候。

    最近一个星期死亡人数算是火山爆发后死亡人数最低的一次。只死了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末世前就有病魔缠身, 一直用药顶着。末世后药吃没了, 人渐渐在病痛折磨中死去, 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可怜这老人费力的坚持到了现在,死后却连个棺材都没有。

    敖木正填写着死亡报告,顺便看一眼村内现存人数, 已经不足八百人了。以前这里还事三千多人的大村。世界末日, 大致如此吧。

    这样眼瞧着曾经眼熟甚至认识的人相继死去, 远比一次性全死光了更加让人心神疲惫。

    因为可能再细心些,或是他们求生的**再强烈些。就有可能活下去。

    “还写呢?”杨芜探头看了一眼,“想这么多死人,心情能好就怪了。”

    “谁还没个生老病死。”敖木写完最后一笔,翻看一下这一本即将写完的死亡报告。

    杨芜跟着看了一会儿:“太负能量了,不符合我天使的人设。”

    敖木看一眼杨芜:“就你?天使?”

    杨芜眨眨眼睛,外头一脸天真:“不是你的天使吗?”

    被萌一脸的敖木转过头,不理会这个恶意卖萌的娃娃脸。

    杨芜笑出声道:“不跟你闹。我看草莓熟了不少, 有的长得还挺大的。我特意调整了补光程度,这回应该比上回甜。弄完这个就去摘草莓吧,把我那一分也摘出来。”

    敖木应了一声。重新检查了一下, 确定没问题以后,起身刚要温室,就听见了门外有开锁的声音。

    村长?敖木开了监控看一眼。那三号门里头站着的可不就是带着便携氧气瓶的村长。

    等着三号门里头空气向外抽离的功夫,敖木已经开始跟杨芜讨论他这回来在干什么。

    “不会是又多什么东西要从咱们这里送了吧。”杨芜喝口敖木最近喝的茶,只一口便皱起眉:“这什么啊。”

    “决明子,挺香的。”敖木看一眼茶杯,最近杨芜用他用过的东西是越来越顺手了。

    “保健的?木哥你现在都需要保养的地步了吗?我是不是把你榨的太狠了。”杨芜自我检讨到。

    敖木一把将杯子拿过去:“这是养肝明目的。补肾那是你的事。”

    这方面是个男人都有一种迷之自尊。

    杨芜也不跟他争,只是眼睛不住的往敖木下身飘,弄得敖木都要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真饿着这五行欠浪的混蛋了。

    村长送算进了诊所里,敖木起身开了空气净化器。

    “二叔有空过来。”敖木客气了一句,让他坐下给他倒杯水。

    周二脸上带着疑惑,进了屋先对敖木点头笑一笑:“最近挺忙吧。”

    “还行吧,该忙的都忙的差不多了。”敖木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准算不算个事。”周二仔细想一想,叹口气都道:“又死人了。是学校那边的,是自己脚底下滑磕死的。我就觉得有点奇怪。那地方也不滑啊。而且要是个老头老太太站不稳还得过去,可那人四五十岁还能抗石头干重活呢,不好烟不好酒的,平白无故自己滑到撞死这可能性也太低了。”

    杨芜来了精神:“您是觉得是被人杀的?”

    周二点头,又摇头:“我这不也不确定吗?我想着把你和解放军都叫在一块过去检查检查。你学校那边住着那么多人呢,真要是别人杀的,那杀人犯还留在里头的话别人咋活啊!”

    周二的担心不无道理。凡是都有个万一。就算人真是自己碰死的,检查一下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敖木是医生,至少能推断一下死亡方式。虽他不是正经八百的法医,但简单的判断还能确定出来。

    敖木点一点头:“那行,我准备一下就过去。那几个当兵的过去了吗?”

    “过去了。哪里人多,原本就有个人在那住着。知道以后就先把现场保护起来了,人都没动。又叫其他两个过去一块的。”村长重新整理好呼吸机。

    “那我也过去看看。”杨芜站起身。

    “别捣乱就行。”敖木知道杨芜脑瓜活,带着去也没什么坏处。

    回头跟敖玲个招呼,二人穿上防护服背上氧气瓶直奔学校。

    这学其实只有三四十年的历史。建立才二十多年的时候就因为计划生育孩子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合并到乡里了。这村里的学就搁置到了现在。

    现在连当初给孩子们用的锻炼教材都没拆,就是窗户换成了塑窗。当初学合并前几年刚刚重建,用的红砖。加上修缮的好,一直道现在还很坚固。

    这其实是敖木回村以后头一次进学。他童年一二年级是在这边念的。后来合并后去的乡里。在他记忆力,一二年级比后面四年更加难过。因为他的特殊家庭,孩子的恶意又那么的纯粹。他常常是朋友们课间取笑欺负的对象。

    后连上了三年级时候,面对的都是陌生的同学。那时候敖木还有些高兴,以为不会再有以前的情况了。

    当时他刚刚跟两个男孩有所交流,约好了中午放学的时候一块去玩单双杠。

    结果被分到同一班的同村女孩忽然指着他了一句:“他没有爸爸!他妈妈是傻子!他也是傻子!跟他玩的也是傻子。”

    从那以后,的敖木再一次陷入了一个对于童年的他十分绝望的轮回。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女孩是谁敖木都不记得了。可她的那句话敖木一辈子都不会忘。那声音那么尖锐,又那么残忍。

    站在学校门口看着有些陌生的学校,跟记忆力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记忆力那经常长杂草需要高年级同学清理的操场变成了水泥地,教师被刷了白胶。房顶也从红瓦变成了蓝色的彩钢。

    迷雾的后面,隐隐的只有那几个锈迹斑斑的健身器材还立在那里。

    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杨芜碰了碰敖木的胳膊,透过头盔的玻璃用目光询问敖木怎么了。

    敖木只是摇一摇头。当初的他如同身坠地狱,现在故地重游,反倒是颇有几分感慨。

    这个学并不大,总共只有七个教室、一个教师办公室和一个校长室和两个杂物间。现在相互之间已经砸通了,而们全部同水泥和塑料封死了。要进入只有从最边缘的一个杂物间进入,等待空气抽离到安全数值以后才能进入。

    而死者人在校长室。

    这里面一共住了百十来号人,其中老幼妇孺居多,也有一些家里人多但只有一个男人的也搬进来。

    这也造成了一些年轻力壮的男人聚集在一起主持事宜,进而隐约有了挣谁是老大的势头。因为是吃的大锅饭,很多时候都需要人员管理。这个也在所难免。

    正式进入了学校,教师办公室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见村长和敖木来了,都七嘴八舌的这话。

    “先都别话,让敖去校长室看看,来来来,都别挡着,让个道出来。”

    “村长啊!我们真不明白这事啊!真是被人给推的吗?你咱们都一个村的谁不了解谁啊!谁下得了这个狠心啊!”

    “就是啊!能有谁啊!不过要真是被人推得那可得把人抓出来。看电视的,能下手杀一个就不在乎杀俩,这都可邪乎了!”

    “敖啊,你是大夫,你有本事,你可得好好看看啊。”

    “你这么好的爷们怎么就死了呢,昨天还帮我拎水呢!”

    走一路,两边的人七嘴八舌的着。敖木继续往里走,眼看要到门口的时候,瞧见又两个女人扶着一个年轻姑娘走过来,那女孩瞧着二十出头,因为缺水,人蓬头垢面的,但看眉眼这姑娘长得不错。

    “月啊,你快跟他!”

    那女孩目光有些呆滞,看见敖木,低头人又哭上了,抽抽噎噎的话敖木也听不清,只是听出来“爸……没……不行……”这些字眼。

    周二眼里头带着怜悯,低声跟敖木解释了一句:“死的是马老三,马育林。他家就爷俩,当爹的带个闺女。之前就怕只有俩人相互照顾不过来搬过来住的。你这当爹的就这么没了。这丫头才二十来岁连婆家都没找,以后日子咋过啊。”

    “马老三?马老六一家的?”之前就是马老六马育权不信外面毒气要人命,私自从家里出去急性中毒。后来虽被救回来了,但已落下了病根。最近听人躺在炕上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可不就是嘛,这闺女也怪可怜的。咱们先进去看看吧。”周二拉着敖木跟杨芜一块进校长室。一进校长室立马就清净了。屋里头除了一个死人也就三个解放军守着。

    “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敖木将笨重的防护服脱下来,带上手套问战士们。

    一个战士皱眉道:“其他的都还好,就是柜子这边好像有血迹被擦掉了。但当时发现尸体的时候现场比较乱,不排除人挤人的时候蹭到的可能。”

    “被发现?”敖木抓到了关键词。

    战士点头:“人应该是死了一会儿才被人发现的。这里是校长室,平时罐头一类比较重要的食品都锁在这里,所以轻易不让进来的。”

    杨芜挑眉:“这样的话应该很容易排查对象啊。”

    战士苦笑摇头:“难度还是很大。这里也就一开始时候看得严。不过大家是吃的大锅饭,伙食也不错。没必要偷这些东西回去。而且就算少了一点,物资派发的多,对大家也没什么影响。所以虽平时锁着,但钥匙就放在抽屉里,谁都能拿。平时也就做饭的和管人的经常进出。也不排除外人拿钥匙偷进来的可能。这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就算看见谁偷拿了也不会声张。这人就更不好找了。”

    村长碰一碰敖木:“你看看一看是不是真自己碰死的。”

    敖木点点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其实人刚死的时候是看不出死的,如果不是没有呼吸,就跟睡着了差不多。

    这一年来,敖木也算是跟尸体过很多次照面了。不有多熟悉,至少不会做噩梦了。

    人是仰卧的,有名战士就像电视里一样,用这里残剩的粉笔在地上画了人死时候的姿势。

    马老三的眼睛还睁着,嘴巴还张着。敖木先自己检查了一下脸上,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表情定格上带着惊恐。

    然后让战士帮忙将衣服拖下去,然后翻过身。

    他的后勃颈有明显伤口,对应的是旁边桌子的桌角。伤口血迹来看,应该是活着时候造成的。这应该就是致命伤了。

    敖木以前无聊的时候,也会看一些法医题材的剧,看过两本相关的书。他是做梦都想不到也有用的上的一天。

    “真是撞死的?”周二又问了句。

    敖木没回答,而是伸手摸了一下马老三头发,手套上竟然有血迹。可从脖子上流血程度来看,不应该留到头发上。地上的血迹也不太对。

    “有剃头推子吗?把他头发剃一下。”敖木道。

    周二忙出门去跟众人要。找了半晌,也只找到了一个老式刮胡刀,还是用刀片的那种。

    敖木只能凑合着用,心将后脑勺位置较长的头发一点点剃掉,果然看见了一个比脖子处更大的伤口。

    敖木看了一眼其他人。杨芜凑近了些,他看着尸体有些抵触,但瞧见伤口还是忍不住道:“看来这个才是真的致命伤了。”

    敖木道:“也许都是。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了。当时现场肯定有第二个人。而且这个人就是凶手。”

    一名战士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形状:“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先推他撞的柜子,然后再装的桌角,所以柜子上才有擦拭痕迹?”

    敖木摇头:“那柜子木头薄,这么重的伤口,恐怕能把柜子撞裂了。看着形状,很有可能是长条形重物击的。然后人还有气,或是还有意识,又抓住他的脖领子撞向桌角补了一下,也算是伪装意外。柜子上可能是有喷溅血迹,也有可能是凶手身上沾了血然后蹭到的。”

    村长奇怪道:“可要是人身上沾了血,这里这么的地方住了这么多人呢,肯定有人看见啊。”

    杨芜摇头,在开口话语中多了几分讽刺:“您想太多了。那可是杀人犯。相互又都认识。谁看见了敢?了以后就算杀人犯被抓走了,他家人会不会报复,其他人又怎么敢告密的?”

    敖木道:“也不尽然。现在缺水,看他们基本都穿黑衣服。屋里头能见度不是那么高。只要不是弄到脸上,眼看很难看出来。谁还能爬人家衣服上仔细看。”

    敖木跟杨芜的都有道理,村长叹口气道:“这算什么事啊。”

    战士听了这些,不禁道:“这么来,凶手也只有可能是一个成年男人。”

    “差不多。也不排除力气大的成年女人。这样的话就好排除了。壮硕的女人,或是成年男人。死亡时间也好推断。只要在人出事的时候有自己的事情做,身边又其他人的就可以排除嫌疑,这样范围就很多了。这在封闭空间时间长了,人很有可能在高压之下心里出现问题。但谁都不是天生的杀手。既然杀了人,就肯定会有异样。这个不难察。”

    这个不是自家事,而是一个集体的事情。

    现在学校里自己开灶,又有独立的发电机、空气净化器和制氧机。几乎是从村里独立出来的存在。因此村里对这边管理也是愈发松散。

    也因此滋生出来更多的问题。

    完全封闭的环境下,人心是很容易出问题。如果再涉及权利,那造成的后果将更加严重。

    这里仅有的几个壮年相互之间是有些权利竞争关系的。如果这一个死人没有控制好,弄不好以后只会越发失控。

    那样,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的。

    随后排查就是村长和战士们的事情了。敖木再对尸体进行细致检查,衣服也拿起来反复研究。敖木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难免有些激动。杨芜也陪着,时不时跟他讨论点问题,也能带给敖木不同的思路。

    等了将近半个时,才终于带了三个人过来,一共两男一女。男的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五十来岁还留着胡子,而那个女人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壮硕,个头至少一米七五,因为穿着粗糙,把脸遮上根本分不出男女来。

    一进屋,那女人已经喊上了:“凭什么就叫我过来?怎么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怀疑我!你们抓着我手了吗就怀疑我?要是有证据我立马认,可要不是我我告诉你们我跟你们没完!”

    作者有话要:  人心有变,也算是悲剧的前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