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双深邃的凤眸里, 清晰地投映出自己的影子。

    清柠怔了怔, 心跳莫名漏掉一拍。

    就在怔愣的瞬间, 那条修长手臂越过她的阻拦，成功顺走了柠檬汁。

    秦玖咬住吸管，深吸一口。

    唇齿间微微酸涩的柠檬香味儿中, 夹杂一丝丝诱人的甜美，没有丝毫甜腻感。

    这是他会喜欢的味道。

    见已来不及阻止, 清柠有些脸色不自然：“我刚刚……我刚刚喝过了。”

    印象里, 秦玖不是会愿意喝别人剩下的那种。

    记得有一次, 楚煜开玩笑偷喝他的饮料，结果被狠狠教训了。

    哪知, 料想中秦玖暴跳如雷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秦玖舔了舔性感的薄唇，仿佛意犹未尽。

    “嗯，挺甜的。”不知他的是微微酸涩的柠檬汁，还是什么。

    这句话一出, 清柠的脑海中犹如落下一颗惊雷，轰隆一声炸了开。那粉白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瞬间滚烫起来。

    幸好影厅里熄灯后光线极暗，不然脸颊上的羞红, 就要暴｀露无遗了。

    “那、那就让给你好了！”

    她僵着脖子转头面向屏幕, 不敢再去瞧身旁那张妖孽的俊脸。

    秦玖勾唇笑了笑，他实在太喜欢她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了。

    盯了许久, 才恋恋不舍地转过头来，印在脑海里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那抹红透的耳垂, 犹如一颗熟透了等待采摘的樱桃，诱人极了。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又吸了口柠檬汁，冰凉的酸甜感在唇齿之间化开，心头灼热却仿佛被浇上热油，沸腾得愈演愈烈。

    不知道，那樱桃的味道和口中的柠檬香相比，哪个更加甜美动人。

    一声凄厉的女声蓦地出现，划破整个观影厅的寂静。

    心中莫名的灼热感褪了去，秦玖下意识地追随声音，往宽阔的屏幕上望去。仅看一眼，全身的血液仿佛结冰。

    漆黑无月的深夜里，古旧的老宅房间中，只有一盏脆弱的白炽灯照明。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主角身后爬出来一张惨白惨白的脸，七窍中嘀嗒下来的暗红血渍，染了一地。

    其实单看这女鬼，并不见得有多吓人，主要是她的出场太突兀了，再搭配上这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配乐，给人一种猝不及防措手不及的感觉。

    前排三口之家中的男孩，胆子大得很，看到这幅惊悚的画面非但不害怕，甚至还手舞足蹈地朝屏幕里的女鬼做鬼脸。

    而那对情侣，也不知女生是真的害怕还只是想要撒娇，躲进男朋友怀里，半天不肯出来。

    清柠叹口气，对于这个女鬼有点儿失望——虽然知道不过是演戏而已，可这化妆也太毛躁了些，和树神爷爷当初讲的一点都不一样。

    沉迷进电影里，她选择性忽略了方才那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气氛。

    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屏幕里的女鬼对身旁人：“其实鬼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身边人没动静。

    本着柠檬精助人为乐，喜爱答疑解惑的优良品质，其实就是终于能在所向披靡的秦玖面前显摆显摆，清柠决定给他科普一下十八层地狱。

    “地狱有十八层，每层都住着不同的鬼。”

    “……”

    “其中第一层是拔舌地狱。你知道拔舌地狱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秦玖从后牙槽里咬出声音。

    清柠给了他一个“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得意眼神，继续科普：“有的人活着时嘴巴很恶毒，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所以死后就会被拔掉舌头，扔进拔舌地狱里。”

    想起当初树神爷爷在讲这段时绘声绘色的描述，她忍不住了个寒颤：“那画面得有多可怕啊，每个人，哦不，每个鬼都没有舌头，嘴巴血粼粼的流淌着永不干涸的鲜血，单是想想，就要把人吓坏了呢！”

    “……”

    “你是不是啊！”见秦玖一直不愿话，清柠推了他一把。

    哪曾想她这轻轻一推，直接把人直挺挺地推倒了——他的身体僵住了。好在另一边放着玩偶头套，不至于让他直接摔到地上去。

    “……”

    秦玖淡定起身，优雅地坐回座位，仿佛刚才摔下去的并不是他。

    清柠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想不想听接下来的十七层，每层住的鬼都不一样哦！”

    “不想！”这次，僵着身子的秦玖一口否决掉。

    他一点儿都不想听她十八层地狱的事，更不想知道每层地狱中鬼究竟长什么样子！

    瞧着那张冷着的俊脸上，仿佛快要哭了的表情，清柠努力憋着笑。

    “是吗？你真的不想听吗？其实很有趣的呢！”

    话到这份上，秦玖算是明白过来：这丫头看出来他害怕鬼了，刚才这些，都是在故意调戏他呢！

    清柠假装没有看到某人快要吃人的眼神，强忍住快要按捺不住的暗笑，清了清嗓子：“后面几层地狱里住着的鬼，模样更吓人——唔！”

    她正着话，左右肩膀上分别压过来两道不可抗拒的强硬力道，把她的身体朝身后的靠背压下去。

    紧接着那张完美的俊颜，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在眼前，无限放大。

    唇瓣之上的压力缠绵又霸道，后背抵在牢固的靠背上，让她想躲却无处可躲。

    心脏剧烈的狂跳起来，那只不安分的鹿暴躁极了，几乎要从胸腔里冲脱而出。

    清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幽深的凤眸。

    秦玖是被她气疯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吻她！

    惩罚式的一个吻，霸道却又心翼翼。

    直到怀里的人儿憋红了脸，秦玖才微微松开那抹甜美的唇瓣，游移在唇角呢喃：“傻瓜，不知道换气吗？”

    经这一提醒，清柠才想起来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你、你为什么要吻我？”

    秦玖僵着身子缓缓收回“犯罪”的手，沉默不语。

    起初，他只想要堵住那抹嚣张的朱唇，省得再从里面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来。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直接拿自己的唇去堵了。

    到后来，尝到那抹甜美的味道，即便意识到这样做不妥，还是舍不得松开她。

    “嗯？”见他久不回答，清柠再次发问。

    一次又一次，他主动接近她，却以各种莫名其妙的借口离开。

    这次，她不想再轻易放过他了。

    料想中辩解的借口，并没有出现。

    “想亲就亲了，难道还需要挑日子吗？”清朗的男声里，慵懒又认真。

    清柠：“……”

    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这样厚颜的话语，也可以如此坦然地出来！

    “哼，”清柠冷哼一声，“我可不是谁都能亲的！”

    “我知道，”秦玖凝视面前气呼呼的脸，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那粉嫩的脸颊，而后游移到那抹朱唇，留恋地细细磨砂着，宣誓主权一般，“这里是属于我的。”

    唇瓣上微凉的触感直达心底，蓦地点燃一簇不知名的火苗，火苗以燎原之势燃烧了整片心田。

    清柠脸色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想要从那火热的微凉指尖上离开。

    可惜，她没能如愿。

    那指尖仿佛一条灵活的蛇，嚣张的吐着蛇信子，缠上她了。

    “你太霸道了！”清柠下定结论。

    秦玖勾唇一笑，泰然收下她的“美评”。

    “我们试试吧。”

    “嗯？”清柠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不愿承认，可我更加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秦玖凝视那双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纯然眼眸，语气郑重又深情，“我想，我该是喜欢上你了。”

    究竟是在何时喜欢上她的，就连秦玖自己也不清楚。

    是在明知她魔女的本性，仍然忍不住一次次靠近的时候；还是在面对那双纯净的眸子，嘴里无法出拒绝的时候；又或者一起在大马路上，被万人追跑的时候？还是在……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栽到这魔女手里了，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