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百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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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怎讲?”顾养年问。

    “你们想想,当初那个英国人麦边,不就是随便在海南找了块荒岛,然后四处炒作那里盛产橡胶,把上海滩几乎所有股民的钱都套进去买橡胶股票了,结果导致橡胶股票一路飙升,而麦边为首的这些洋人却从中牟取了暴利”

    林长枫刚要继续下去,白璐瑶却接着他的话,“照的意思,那个叫田中左卫门的日本人之所以跟银矿矿主合作,莫非是也想把白银的价格炒上去?”

    “是的,一旦白银的价格被炒上去,导致国内大量白银外流,到时“银贵钱贱”,过不了多久,又一场甚至比橡胶股票来得更猛烈的金融风暴将波及全国,到时候,银行、钱庄及工商企业将大规模倒闭,进而会演化为各行业经济的普遍萧条,这冲击足以让清政府再次陷入风雨飘摇之中。。”林长枫点头道。

    “这太可怕了,如果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那我们这个国家真的就完蛋了!”白璐瑶忧心忡忡,脸上顿时写满了淡淡的忧伤。

    “是啊,尤其是像我们这样一个银本位的国家,又无法控制住白银的供应与发行,一旦危爆发,整个金融体系必将遭到致命打击,到时候恐怕连还之力都没有,只能任那些西方列强蹂躏了。”邵俊也在旁边唉叹道。

    “什么西方列强,别忘了,这次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是日本,东洋人,人家现在也是金本位的强国了。”林长枫好像故意要跟邵俊针锋相对似的。

    “你们在什么金本位,银本位,我听了半天,都没听懂。”这时,欧阳娜从屋里走了出来问道。

    “娜娜,”白璐瑶先是跟欧阳娜亲密地打了个招呼,接着又把视线转向林长枫,有些故意调侃地,“林警官,娜娜不懂什么是金本位,你给人家解释一下呗。”

    林长枫笑着摸了摸头,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行啊,既然白姐这么看得起我林某人,那我也不能黄了您面子,下面,就且听我细细道来。”

    他顿时就像一个书的,摇头晃脑地表演起来——

    “什么是金本位呢?并不是上街买烧饼油条都拿黄金买,也不是从此不印纸钞大家拿着金子买东西。金本位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还是用钞票,但在金本位的国家里,必须通告每元等于零点几公克的黄金。英国银行印的钞票等于多少黄金,要挂在公告牌上面。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简单,拿着这钞票,你到任何一家银行,把钞票往那儿一放,就可换到与公告牌上比价的等值黄金。换句话,这张钞票等于黄金,这就叫金本位。英国德国法国,都是最早变成金本位的国家,全世界都想用金本位,由此提高了其在世界上的地位。那在我们亚洲,第一个金本位的国家则是日本,可日本没有那么多钱,怎么办?于是,他们发动了甲午战争,我们大清国赔了他们一大笔钱,他们靠着这笔数额不菲的赔款,一下子成了有钱人,很快就进入了金本位。”

    “讲完什么是金本位,欧阳姐一定还会问,金本位好不好?是吧。”

    众人笑着看着林长枫的表演,继续听他夸夸其谈讲下去。

    “当然好喽,你的钞票兑换多少黄金,要以固定百分比的黄金存量做准备。也就是,想要发行一百块钱纸钞,那你的央行要有四十块钱的黄金才行。换句话,就是允许你发行黄金存量二点五倍的钞票。这个规定,是所有金本位国家都要共同遵循的规则。那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就比如美国发生金融危,我是英国银行总裁,打个电话就可以相互融通。所以金本位国家就不会发生金融危。金本位会给他们的国家带来繁荣和地位。白了就三个好处:世界地位、商业繁荣、和所谓的文明”

    林长枫确实口才极佳,深奥的经济学理论被他讲得通俗易懂,众人听了都不由自主频频点头。

    “好的,回答了欧阳姐提出的问题,下面我们言归正传,”一番演讲让林长枫觉得口干舌燥,随拿起桌上的一杯水一口喝光,然后抹了下嘴,继续道,“我想,自从上次橡胶股票被我们骗了一次,日本人的损失不少。加上最近他们又动作频频,不但跟英美两国接触频繁,而且又跟中国人高调合作开发银矿,一定是想利用这次白银法案彻底翻盘,这背后的阴谋,我们必须尽快把它弄清楚。”

    “怎么弄清楚,我们现在天天躲在这个荒郊野外,一出去就会被日本人追杀,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证,还怎么去打探情报?”

    欧阳娜的话,让众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个个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林长枫耷拉着脑袋,又把报纸拿在上看了又看,“聚森大厦,聚森大厦,聚森,聚”

    他一边看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我有个问题至今想不明白。”

    “快。”白璐瑶等人催促道。

    “我们这些人天天被日本人追得像狗一样四处乱窜,可唯独有一个人至今未曾露面,而且好像也没被日本人追杀。”林长枫完,看着众人的眼睛。

    “你的是,林森。”顾养年幽幽道。

    林长枫冷冷点了点头。

    “林森的失踪,跟日本人即将实施的白银阴谋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邵俊有些不解地问。

    “我也不准,”林长枫若有所思地,“只不过我觉得,日本人放着携带一笔巨款在身上的林森不去抓,反而穷凶极恶地四处追杀我们,这于情于理似乎有些不通。还有,这个神秘的银矿矿主,身份比较可疑。他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日本人就要有所动作时才出现?”

    “长枫,难道你是怀疑那个银矿矿主跟林森有什么关联?”白璐瑶连忙追问。

    “不好,我是刚才瞄了一眼这张报纸,上面聚森两个字让我想到了林森。也许是我多心,才会想到了这个问题吧。”林长枫嘴上这么,但他内心对自己的直觉还是相当自信的,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在如此敏感时期出现的银矿矿主一定跟久未露面的林森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长枫的话有一定道理,可我们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加之邵大人又被停职,如今我们的情报来源和行动时可以利用的便利就少之又少了。”白璐瑶有些焦急地。

    “不行,情势严峻,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能再窝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林长枫斩钉截铁地。

    “怎么出击,你们现在都是通缉的要犯,走在街上,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的。”邵俊。

    “要想不被认出来还不简单吗,有我呢!”

    一个抑扬顿挫的女声从屋内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傅青衫一身长裙,玉托腮,神采飞扬,活脱脱一个仙女下凡。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正是城隍庙人气最旺的时候,川流不息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局促的空间挤满了各式商摊,耍猴的、卖梨膏糖的、耍拳脚功夫的、看相算命的、代写书信的、卖古董的、拔牙齿的、除鸡眼的各色人等,可以无所不有、无奇不有。挑檐的古朴建筑里,鳞次栉比的也都是各式商店。这里的气氛和上海人称之为夷场的租界风光迥异,有的是很纯粹的浓厚的中国县城城镇的景象。

    城隍庙豫园里有一片水池,水中央有一座湖心亭,有九曲桥可通达。水池中原来植莲,每到夏天,红莲盛开,面面皆花,绛霞炫目的。可惜道光二十三年,英军入侵城隍庙,九曲桥头所植红莲被英军士兵采摘一空,连根铲除。后来池中再也找不到翠盖红裳,只有人家放生的鳞介了。湖心亭设炉卖茶,在这里品茗赏鱼,别有风味。

    这时,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走进了茶室。其中一人约莫四十多岁,一脸络腮胡子,虬髯戟张,看上去甚是威武;另一人却生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一身长衫礼帽,带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大胡子男人里拿着一张报纸,走到靠窗的一张座位前,跟那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对视了一眼,坐了下来,向堂倌要了壶龙井,便展开报纸旁若无人地看起报来,而另一人品着茶,一边眼睛时不时打量着四周。

    茶室里人声鼎沸,有谈生意的,有唠家常的,也有窃窃私语议论当前时局的。这里就宛如一个大集市,每个人都把最近道听途的或是亲眼看到的新鲜事儿一股脑儿搬到了集市上作为谈资来炫耀,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老板,最近又在做什么大买卖啊?”

    “别拿我寻开心了,就现在这世道乱的,哪有什么大买卖能做。”

    “那倒也是,这官府天天喊着要剿灭他剿灭你,到现在谁都灭不了,听了吧,那孙文已经在南京宣誓就任什么大总统了,跟官府明着干了!”

    “嘘”其中一人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你话声点,别被官府的人听到,那就惨了。”

    “怕什么,现在官府哪有闲工夫来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天都快塌下来,他们正忙着补呢!”

    “咱们这些生意人,老老实实赚钱,莫粘政治,莫粘政治啊!”

    “瞧你这胆子”刚才发牢骚的那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对了,你最近有没有留意股市?”

    “还股市呢,上次橡胶股票亏了那么多钱,我再也不去股市了。”

    “那我告诉你吧,最近赶紧多兑些银子放家里。”

    “为什么?”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