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苏歌提起他的衣领上下甩甩。

    烦不烦, 又没拿刀砍你。

    孩抽噎着, 胖乎乎的手委屈地抹眼泪, 嗝吞咽：“我不知道。”

    “你再一遍！”苏歌两只眼睛瞪着他。

    孩眼睛瑟缩着，忽然梗着脖子：“是虎子，他扔的。”

    苏歌将他放下, 直起身回忆原身的记忆, 从角落翻出一个黑壮脸上挂着鼻涕的孩。

    巧的是, 孩叫林虎，是林的弟弟！

    不得不感叹一声缘分。

    一把抓住趁他不注意想溜走的孩，“干嘛去？”

    “我，我去给我大伯母传话。”孩哭丧着脸。

    “传什么话, 带我去见郑叙。”着苏歌推着孩朝前走。

    “可是…”孩急着不知该怎么表达, 然而看向走在他前面的苏歌，孩气恼的跺跺脚, 跑追上去。

    “美人哥哥，你叫什么？从哪里来？找我大伯有什么事吗？我告诉你哦，我大伯有媳妇，虽然我大伯母长的丑，但是我大伯母很厉害，所以你可别勾引我大伯惹我大伯母生气, 不然他发气火来六亲不认, 超可怕的。”

    了一大堆，超可怕的苏歌并没有理他，孩也不在意继续：“美人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比阿花都好看。”

    苏歌驻足，垂眼问：“阿花是谁？”

    “阿花是李大娘家的女儿，是我们村的村花，长的可好看了，但还是没美人哥哥好看。”孩红着脸偷偷瞄苏歌一眼道。

    苏歌沉默，半响若无其事，开始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走。

    不是他自信，就他这长相，别村花，就是国花都没他好看。

    “美人哥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孩忍不住追问道。

    “我记得你爹给你报了学，怎么？今天没去夫子那学习？”

    一提学习，孩垮了脸，也不那么活泼，甚至没问苏歌怎么知道他爹给他报了学。

    水源村附近只有一个教书的老秀才，村里孩子想要学习，只能送到老秀才家里。

    “奶病了，夫子准的假。”孩最后不情愿道。

    “什么病？”苏歌问。

    “不知道，只知道突然起来不来了。”

    一开始以为是装病的苏歌低头沉思片刻，毕竟在他记忆里，郑老婆子没少干这种事。

    举目眺望一下四周。

    郑叙建的屋子太偏太里，而郑叙爹娘住在村外围，走过去快点也要四五分钟。

    苏歌现在已走了一半的路程，途中遇到不少串门路过的其他农家妇人。

    当苏歌从他们眼前经过时，不少人惊艳地看着他嘴上不出赞美的话。

    不多时，走到村里唯二两家青砖泥瓦屋子的门前。

    这么一件屋子，据还是郑叙出银子建的，结果却是他第一个被赶了出去。

    见到家了，孩明显很高兴，一蹦一跳跑到大门口刚想敲门，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器物落地噼里啪啦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冷嘲热讽。

    “那丑八怪有什么好？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又没本事，丑成那样你到底哪里舍不得？”

    “难道你非要把娘逼死才肯休了那个丑八怪？”

    “我了，给娘看病的钱我出，至于让我休妻，不可能的。”休妻？不存在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郑叙。”这时一道苍老疲惫的声音断了他们。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你娘终究是你娘，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为了你。”郑勘抬起一双浑浊严厉的眼，精悍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

    郑叙目不斜视和他对视，和老头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我不信命，所以你们的克亲，唯有将人休了才能好的法我也不信。”

    “她是我娘，不可否认。我人生中的前半生是你们照料的我，所以你们什么，我一般都照做了。包括净身分家，娶苏陌阳。”

    “只是除了这件事。”郑叙顿了顿，接着：“当初娶他是你们同意，如你们所愿，他成了我的妻子，也是与我渡过后半生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他和离。”

    “至于娘的病，我会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大师都了那苏陌阳天煞孤星，命里克亲，他死的爹就是证明！还有你一把他娶回来，你我们家有什么事顺过？更别娘昨晚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吃完饭就突然不行了？”

    “这不是犯冲撞邪是什么？！我不管，你要是不休他，我就搬出去住。”郑家老三脸红脖子粗仰着头大声嚷嚷。

    郑家老二木呐的和他老实媳妇站在一边不吭声，不帮忙，也不插手。

    “想搬就搬，没拦着你，顺便也把家分了。”郑老爷子一句话堵的郑老三不敢话。

    郑家老四是老来子，备受家里人宠爱，加上他也争气，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就考取了秀才的功名。还曾被镇上学堂里的夫子夸过，他很有可能再进一步。

    如果老四真的再进一步考上举人，那他们就是举人老爷的亲人，届时出门也能拍拍胸脯炫耀。

    要是现在分家，那以后老四考上举人的荣耀可就没他们的份。

    于是郑老三媳妇刘氏忙开口：“哪能啊！爹你也不是不知道，老三他就是随口一，你看他这不是担心嘛，现在娘还躺在床上受苦，而这唯一有可能治好娘的人却不同意‘治’，老三心里这不就急了点。”

    “他急？天天游手好闲家里活不ganni他急什么？就算他老娘真的死了，他也不会急。”

    郑老爷子一双透彻的眼淡淡扫过郑老三，缓缓道。

    屋里听到他话的郑老婆子‘啊啊啊’似乎在抗议，结果却被郑老爷子一句话怼了过去。

    “既然病了，就好好躺着养病，家里事不用你操心正好歇歇。”

    “至于郑大休妻一事就莫要再提。”

    “爹！”郑老三急着上前两步，“那大师了他不休妻，最近几天我们家必会发生血光之灾！”

    “我现在就让你有血光之灾你信不信？”苏歌一掌推开门道。

    孩跟在他后面低着头，等看到院里的父母，眼睛一亮，马上如回了家的鸡崽扑向老母鸡的怀抱。

    郑二媳妇王氏眼里闪过欣喜，将他捞在自己的身前护着。

    “你是谁？”郑老三狐疑地看着他，视线在他身上快速扫了一眼。

    “你怎么来了？”郑叙脚下一动，走到苏歌身边盯着他。

    “怎么天天都有人逼你休妻，要不你还是把我休了吧。”

    郑叙脸一垮，幽怨道：“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白脸？我告诉你休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别想。”

    “那我休你？”苏歌道。

    郑叙：“……别妄想了，我不同意”才不会让你有机会和那个白脸在一起。

    “我这么好看，你不觉得配你有点不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郑叙淡然着一张脸，“鲜花插在牛粪上，绝配！”

    苏歌嘴一抽。

    “难道我错了？鲜花只有插在牛粪上，才能衬的鲜花更加美丽，这不是绝配是什么？再我也不是牛粪，我这长相怎么也是绿叶。”

    苏歌忍着想把他一顿的冲动，默默将脚踩在他脚背上使劲拧了一圈。

    他们的对话让郑家在场的具是愣住，郑老三的眼睛凸出，很不相信地：“郑叙你不是你不会休苏陌阳吗？那他是谁，你别告诉我他是苏陌阳，我眼还没瞎。”

    “那你眼瘸了。”苏歌斜了他一眼。

    “我不信！”郑老三很是崩溃道。

    “这才几天，你以为你神仙呐，变就变。我知道你，你肯定是郑叙找来幌我们的。”

    “郑叙，亏你还一辈子都不会和苏陌阳和离，你这番行为，还不是看不起他嫌弃他长相？居然联通外人一起欺骗我们，你是有何居心？”

    郑老三质问道。

    苏歌无语了，沉默几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郑老三看向他，面色突然稍缓，语气平和了几分：“大兄弟你别怕，我是不会让他糟蹋你的，你离他远点。”

    苏歌颜色一正，真诚地对他：“谢谢。”随后离郑叙远了点。

    郑老三被他一声谢的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下一刻耳朵却被他媳妇刘氏拧住。

    “哦～你这疯婆子，你想干吗？”郑老三捂着耳朵怒道。

    郑刘氏横眉一竖，厌恶地看了眼苏歌，口中没遮拦，“你这骚贱蹄子，勾引完郑叙又来勾引我家老三，这么想要男人，何不敞开屁股往大街上一趴，保管有男人……啊——你想干吗？郑叙你个杀千刀的，杀人了——”

    郑刘氏话没完，直接被听不下去的郑叙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脸色气愤又狰狞道：“他是我媳妇！”

    “谁敢碰他，就是天王老子我郑叙也会杀了他！”充满戾气的虎目往四周一扫，暴戾的气息使所有人呼吸一滞。

    “够了！”郑老爷子拄着简陋的木拐在地面敲了敲破周围令人窒息的气氛。

    “你是苏陌阳？”郑老爷子一双明目闪烁，干瘦的脸上满是慎重。

    “你是那就是。”苏歌回答的无所谓。

    “什么我是就是，你到底是不是苏陌阳你心里不清楚？既然是，那我们就得好好道道。”

    郑叙额间浮现不赞成，正要开口断，就听郑老爷子不客气指着他鼻子让他放下被他掐住脖子，几乎昏死过去的郑刘氏。

    “这是你原本的相貌？”郑老爷子问，眼睛不放过苏歌脸上的任何变化。

    苏歌沉吟两秒：“还好，也就一般一般。”没想到原身瘦了还真他娘的好看，只是相较于他本来的相貌，还是差点。

    郑老爷子：……他这儿媳的什么？脑子被牛踢了？

    “你是怎么做到几天瘦这么多的？”郑老爷子不像他那个蠢儿子。

    在苏歌进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及那出色又觉得有几分熟悉的容貌。

    看见郑叙过去和他之间的对话，郑老爷子没像其他人一样，虽然心里有些震惊，更多的却是放松。

    “怎么？你也想？”苏歌奇怪地看看他身上没几两肉干瘦的身材。

    郑老爷子脸一黑，差点提起手中的拐棍敲到他头上。

    “我是问你，几天瘦这么多，对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

    苏歌摸摸下巴，眼睛一亮：“更能吃了算不算？”

    郑老爷子直接转身，一瘸一拐往回走，绷着脸中气十足朝郑叙喊道：“把你那媳妇给我带回去！”

    苏歌一脸莫名其妙，可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还不能走。

    于是他挥开郑叙伸过来的手，对着老爷子的背影：“我想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个大师在哪？”敢散播我的谣言，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