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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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上官玦一行人,他身边可是带了京都最强的战力去往边境,丝毫不知此时的京都已经是天翻地覆,估计此刻的上官玦也怎么都想不到,他离开时还是百姓拥护爱戴的平西将军,回去就成了与苏家勾结卖国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在与京都相隔千里之外的一个偏僻山间,上官玦带着他的精兵强将在此地驻扎休整,临近深夜,羽林营的将士们都是皇家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这一部羽林更是其中的翘楚,他们原本已经做好了日夜兼程赶往边境的计划,可没想到上官玦看起来倒是不慌不忙,十分冷静,在他们以往的认知中,这样紧急的军情之下援军是披星戴月整夜都要赶路的,为的就是能早一秒钟到达战场,这样也能多杀一个敌人,多挽回一条他们士兵的生命。

    一部羽林的校尉都统姓张,单名一个羌字,是个看上去与唐楠身形颇为相似的魁梧男子,只是他身上比唐楠多了一丝狡诈奸邪之气,贼眉鼠眼的让人看着不像个士兵,倒似个江湖上偷鸡摸狗的贼,上官玦第一眼看见他时都有些怀疑这羽林军的标准,不是这是三部羽林中最精锐的一部,怎会有如此歪瓜裂枣参差不齐之人?

    很快上官玦便发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绝对是正确的,相由心生,这位张羌真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他开始怀疑这是顾驰特意给他找的麻烦。

    “这上官将军不过是仗着在边境多待了几年,有什么资格带领我们一部,我们可是陛下亲自挑选出来的,居然要跟着这样一个不分轻重的人!”在那堆燃起的篝火旁边张羌那副嘴角显得更加狰狞,他故意扬起了声音眼神还使劲儿往上官玦那边瞟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到底的是谁。

    此次的旨意下得突然,上官玦被赋闲在京也有了一段时间,先前他一拉起来的队伍也都被顾驰零零散散的分进了京都各个地方,这一点他也是没想到的,顾驰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之前回京见到他那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没什么心力再处理多余的事情了,可这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再怎么样都要将自己的事办得妥妥帖帖,不给任何人留下一丝翻身的会。

    此回出征上官玦只连夜召回了几个他信得过的人带在身边,那羽林卫虽是精锐,可也从未上过战场,平日也只驻守在京都,况且他们都是顾驰一建立,当时带走一部羽林他就颇为疑心的,边境的战况还不至此般惨重,他不明白顾驰的用意,所以他身边也要有几个自己人才是放心的,而彼时张羌在那番话时上官玦身边围坐着的都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亲信,其中一个更是与上官玦多次出生入死的兄弟,战场上多是刀剑无眼,若是没有上官玦,他的这条命可都不知道丢了几回了。

    他可是忍不了,扔下中的那根烧火棍就想要冲过去,看他这架势像是要去将那张羌掀翻进火堆里烧了才甘心,上官玦及时伸拉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离繁,坐下!”上官玦的语气强硬,他还从未这样对那些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将如此过话,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制止,那个叫做离繁的只得忍气吞声的坐下,可他心中那股无名火可是没那么容易消下去的,他的眼神更是狠厉的警告着张羌,仿佛在他再敢多一个字就将他那张碎嘴撕了,而张羌倒是丝毫不怕,身边的士兵纷纷都低了头看着那堆火,他却是胆子极大的看着离繁。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了数次,按理快马加鞭赶往边境也只需三四日,而他们在路上足足走了五日,这哪里像是去驰援,倒像是跟着出来游山玩水,这回不只张羌,队伍中许多人都开始有了怨言,只是他们碍着上官玦还有他身边那几位不敢太过放肆,张羌可不一样了,他本就对上官玦不服气,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不主动挑衅可是不过去。

    “有些人表面上冠冕堂皇的着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可如今出了京都才知道别人根本就不着急,这慢吞吞的跟个乌龟一样,怕是我们去不是去援助,而是去收尸的吧!”他的嗓子总是拉着,听着就让人十分不舒服,上官玦都忍不住皱眉。

    在离繁眼中,上官玦可不就是被那个叫张羌的话气着了,他这暴脾气可真是忍不住了,即使过后上官玦要骂他还是怎样,他都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张羌,这次没等到上官玦的反应,身后的人也是猝不及防,离繁一个飞身起来,左脚轻盈的踏在马背上,直接一脚过去将那多嘴多舍的张羌踢飞下马。

    他稳稳的落在张羌面前,一张俊秀的脸上满是得意的快感,从前他可是从没有这般打过人,从来都是一刀让他毙命,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打人这么爽,他扭动着脖子,转动着腰杆,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咳嗽的张羌。

    上官玦走在队伍的首位,左右两边还都是自己人,他们的马上可比其他人多了不少东西,光是那炳插在马背上的长枪就让人不敢靠近。让上官玦回头的,还不是因为后面马儿的惨叫声,混合着淡淡林间春竹的气息。

    “怎么回事?”上官玦策马进来时只看见地上的张羌,他似乎挣扎着爬起来了几次,却又被离繁摁了下去,还是用脚摁了下去!他从前可是一部羽林的都统,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还是在他这么多部下面前,虽周围的人全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俩,可刚才张羌尖锐的叫声可是差点没刺穿他们的耳膜。

    “上官玦,你竟然纵容你的下属殴打朝廷命官!信不信回京后我禀明陛下,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看见上官玦的时候原本还畏畏缩缩的张羌瞬间像又活了过来,逮住什么事都往嘴边,”“就你这速度还是去边境援助,我看你根本不在乎百姓的生死,只在乎自己的死活,这般拖拖拉拉,你是想置竫朝于何处!”他一句咳半句,身上没有半分习武之人的锐气,就被离繁摁在地上而已,却丝毫没有动弹,确切的是他根本动弹不得,上官玦记得从前离繁的力气也没这般大啊,顶多扛着一个大缸脸不红,心不跳的绕着他们的营地跑个三四圈,那时他们的营地也就与丞相府的占地差不多大吧。

    “你还敢话!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离繁脚上那双针脚还颇紧密的靴子踩在张羌的脑袋上,看他的样子怕是想直接将他的头埋进去了事。

    上官玦这次没有制止离繁,他这个人可以先原谅别人一次,可他若是再犯,那他也是不会再留情面了,他蹲下来,看着张羌一半的脸在地上使劲儿摩擦,挣扎半天也是无济于事。

    “张大人,我与你可是有何过节?”他话轻轻的,就像平时与其他人聊天一般。

    离繁的脚下似乎又重了几分,让他连开口都不能,上官玦也没真想让他回答他的问题,“本将军记得与你素未谋面,张大人从第一日见到本将军就一副死了爹妈的丧气样,本将军也未计较,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质疑我的决策,这是什么道理?”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你是陛下亲封的平西将军,还是我是?”地上的灰尘扬起,上官玦似乎被呛了一口,他站起身来远离了张羌一段距离,众人看着他嫌弃的脸色还以为张羌有多讨人厌,“看张大人的神色是对本将军极其不服气的,前几日还什么我不过是仗着在边境多待了几年,确实,我只是比诸位在血中多泡了几年,在死人堆中多躺了几年而已,这也算不得什么,那些穿过我身体的刀箭自然也是不值一提的。”他话的时候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人敢再话。

    他俯下身凑近了张羌一些,“所以,我做事自是有我的道理,京都最好的皇家羽林,难道你们当初没学过行军在外要遵从上面的安排指令吗!难道我做每一件事都要向你先行汇报吗!”

    张羌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上官玦看了一眼离繁,示意他可以松开,他颇不愿意的抬开脚,还当着这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鞋在地上可劲儿的摩挲,想用泥土掩盖住张羌的味道。

    “上官玦!你竟敢如此放肆!”刚解开束缚跳起来的张羌又开始叫嚣,将自己脸上的泥土拍干净,那灰蒙蒙的脸上已经被压出了红色的血痕,右边脸颊上赫然印着离繁的鞋印!

    身后的离繁又管不住自己的脚了,只在离张羌还有一尺远的时候,那只脚楞在了空中,应该是离繁自己愣在了原地,他看着他身前的上官玦中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直直刺进了张羌的脖子,带着寒光发亮的匕首从另一边出来时染上了一层鲜血,张羌的眼睛瞪得老大,捂着那拔出匕首的脖子,血却是从洞里汩汩的就出来,他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上官玦擦着匕首上的血迹,眼神所过之处大家都自觉转过头当做没看见,他把里那张沾了张羌鲜血的帕子直接丢在他脸上,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离繁跟着他,“将军为何杀了他?他毕竟是一部的都统,教训教训就行了。”

    上官玦收好匕首,“正因为他是一部都统,既然已经这般得罪了,若是不杀,日后后患无穷。”况且他行事这般不知收敛,身后还不知是谁在为他撑腰,可不管是谁,只要在他的队伍中存了异心,就都该死。

    他骑上马,身后的士兵都不敢什么,也没有人去管张羌,众人走过,只留下那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血泊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