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顾璟祺也是没想到这彭文当真这般厉害,与上官玦来来回回交了不下数十回,且看着竟还是他占了上风,顾璟祺微微皱眉,彭文当年确实是勇猛,可上官玦在边境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况且彭文更是比他虚长了多岁,上官玦根本没用尽全力!他原本就是指着靠上官玦来牵制彭文,现在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既然他不肯真正出力,那也是只有靠他自己了。
皇城之外,万家灯火熄灭,皇城之内,也只余点点烛火,而分隔这两处的那道宫墙之外此刻却是刀光剑影,两边人马互不相让,昔日同袍大打出,所有人脸上都溅染上了对方的鲜血,然而这滚烫犹如铁锈般的液体却并未让人收,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中的刀剑更加用力的挥向对方,一个一个的人接连倒下,站着的人也越来越少。
顾璟祺就透着如今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看着中央动作最大的那两个人,陆丰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旁,上那柄长剑不住地往下滴血,不知又有多少人丧命在他剑下,胜负早已明了,只彭文与上官玦那处还在酣战,看着上官玦在彭文那把大刀下也是连连后退,离繁本欲上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却在靠近上官玦时就被他眼神严厉制止。
“上官玦,这并不是你本意对吧!”饶是已经打了许久,彭文话也是未有分毫喘息之声,因着顾驰重病昏迷的缘故,太后早前已是调了一大拨人马去宣室殿周围,所以如今守卫宫门的兵力本就不足,这也是为何这段时日他会亲自来驻守的原因,而今夜顾璟祺会服上官玦出兵也是他没想到的,他更未想通的是东郊大营的羽林怎会如此轻易让上官玦下的兵马离营,除非他们已经是没有阻挡他们的能力了!若真是如此,今夜的皇城可是孤立无援,彭文未料到情况比他预想的坏了许多,显然顾璟祺是有备而来,且对今夜的行动志在必得,否则若是失败了,他就是谋朝篡位的千古罪人,竫朝再无他容身之地。
上官玦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在听了彭文此话后更是险些没挡住那正对他身躯砍下的大刀,整个人往后重重的摔下,只听见了盔甲砸向地面的闷响,离繁焦急的往前,想要插入这两人的战斗,奈何彭文根本不给他这个会,在上官玦倒下后快速跑向他,中刀刃反向直接拍向离繁的腹部,将他整个人直接打到了一旁,而上官玦又在此刻单撑地脱离了地面,两人陷入焦灼,而周围的人也是进不了他们的身,他们周围似乎有一股气流,只将他们包裹其中,顾璟祺也只能在一旁观战。
“将军何不与我联一同拿下顾璟祺,到时陛下与太后面前也算将功折罪了!”彭文都看出了上官玦的不愿顾璟祺又岂会不知,只是如今彭文别无他法,东郊羽林若真全被上官玦的人解决,那最近的援兵也只有看守皇陵的三部羽林,可从这里去皇陵最少五日,实在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眼前的上官玦,他既与顾璟祺不是一条心那就十分好办了,况且得了上官玦的助力,顾璟祺今夜也是必输无疑!
只是彭文在这情急之下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平日那般骄傲精明的上官玦都甘愿为顾璟祺驱使,那顾璟祺定是握住了他了不得的命脉,哪能如此轻易被他三言两语劝退。
“上官将军时间不等人啊!”远处的顾璟祺看着渐渐落下风的上官玦吼道,他这般不尽心力,他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了。
彭文发现顾璟祺话音刚落,方才对面似乎已经奄下去的上官玦突然又开始有些近乎疯狂的向他进攻,他皱了眉头越过上官玦看向顾璟祺,只见他脸上得意的笑容,看来上官玦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彭文定了定心神,就算如此他也要为宫里的人多争取一些时间,他的人已经去延寿宫寻太后了,只要他再坚持久一些,不定还是有转的。
“彭统领对不住了,在下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上官玦握紧了中的岩铁剑,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变得极快,身形扭转,外面的人包括彭文已是看不清他出剑的速度方向,躺在不远处地上的离繁脸上却露出笑容来,这是上官玦在战场多年摸索出来的剑招,从前让上官玦能使出这招的人可是少之又少,而凡是见过这招的敌军尽皆命丧于此,他这才放下了刚才那颗始终悬着的心。
当年的上官玦在边境之上不过是个无名卒,下也只他们现在这几个一直跟了他多年的老将,西藩围攻边防大营时当时的守将被那滚滚狼烟吓得屁滚尿流,竟是直接弃了大营带着大军一路跑了,上官玦不知这样的人是如何坐上这守将之位的,就是那时,上官玦带着下数十人的队留了下来,那天的场景离繁至今历历在目,滚滚黄沙的边境之上,数千人的铁骑离他们就数百米,他们在对面大军眼中就是疯子,傻子,可上官玦却一人硬是单挑了对方几个主将,而后自然是对方将他们团团围住,上官玦在众人的包围中接连斩杀了对方数人,可自己也是身负重伤,若不是后面袁文山及时赶到,他们怕早就成了沙场万千孤魂之一,也是那之后,上官玦苦练剑法,才有了如今这般成就,到这里,袁文山也算救了上官玦一命,且最开始的赏识也是他给上官玦的,所以无论后来袁文山因为他对宁老王爷的军队指画脚而多有不满时,上官玦亦是没有半句怨言的。
彭文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了,举着那柄大刀是连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就在那一刹那,上官玦那个螺旋飞踢上了他的胸膛,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似乎那一脚是在他们身上,可若是换了他们,不定此刻已是躺在地上吐血了,而彭文也仅仅是向后滑了一段距离,他伸擦了嘴角,拿下时只看见一丝鲜血,他忍不住笑了。
“平西将军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年纪就能有如此功绩,这可是比当年的我强了不知多少!”彭文一向也是自视过高的,且这宫里的人都让着他几分,已是许久没人这般对他出了,就在不久前太后的寿宴上还有人在对他阿谀奉承,上官玦不过是运气使然,边境上还有那么多老将领,那些个战功指不定是他从哪位那里一同得来的,到头来只是自己,可他当年可是一人阻挡了安王逆贼,他倒是被这些话迷昏了头,今日一战,可让他真正了解了上官玦。
顾璟祺微眯着眼,看着远处的上官玦突然又没了动作,明明彭文现在是没有还之力了,只要这最后一击!可那两人偏是在此时又生出了什么惺惺相惜!
“陆丰,拿弓来!”顾璟祺伸向一旁,陆丰将那长弓放在他上,那支黑羽箭摩挲过掌面,远处的上官玦并未有丝毫察觉。
静谧的黑夜中只听见顾璟祺拉弓上弦的声音,那箭的尖端正直直指向远处的彭文,他嘴唇微起,“结束了!”
上官玦那一脚还未踏出去,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擦过,一阵风吹过,然后是锋利的箭头刺穿那盔甲的声音,彭文的紧紧握住那刀才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再倒下,他整个人的重量似乎都靠在那大刀上,看着对面定定站在那里的上官玦嘴角微微上扬,方才激烈的打斗让他的发髻早都散乱,那支黑羽箭完全没入了胸膛,只余下黑色的箭尾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秋日的夜风凉嗖嗖的,可他却是再也感觉不到了,因为此刻他的身体比这风更冷,发丝在空中飞舞,嘴角的鲜血也干涸了,只是那双眼睛却始终看向前方。
上官玦回头看向顾璟祺,满眼都是愤怒,夹杂着方才激战后的红血丝,将离繁都吓了一跳,而顾璟祺骑了马过来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彭文一眼,“自讨苦吃!”
“为何要杀了他!将他抓住你一样可以直入皇城!”上官玦握剑的都在微微颤抖,剑尖上那滴血落在地上瞬间晕染开来,或许是方才划破了彭文某处皮肤,他的岩铁剑终究也是沾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魏峰曾经对他过,复仇路上绝不可能干干净净,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再难回头,他也曾以为自己可以掌握这一切,只是现在看来终是没能如愿。
顾璟祺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一个在战场杀了千万人的将军竟然在此刻因为这几条人命而发抖,“本王就是要用彭文的性命开启这道宫门,他应该感到荣幸,成为第一个祭奠本王大业的人!”
他就这般策马大摇大摆的进了宫门,在那个堆满了尸体的路上,踏着满地的血肉进了那道宫门,黑暗之中,上官玦突然跪倒在地下,中的岩铁剑划过地面,面前彭文的身躯始终挡在宫门前方,可并没有半点用处,这一夜已经注定被这鲜血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