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外殿之中,林熠带来的人瞬间又围住了上官玦等人,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陆丰早已被士兵扶了起来,可奈何方才被上官玦打出了伤此刻竟是连话都有些困难了,只得愤愤的站在其中,心里颇为顾璟祺感到担忧,原本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今夜过后,这竫朝就是顾璟祺的囊中之物,到时他也就跟着步步高升了,谁料想到中间竟是跑出了个林熠,从前在京都中也就是个与那些世家公子无异的酒囊饭袋之徒,怎么如今去了一趟边境人人都回来耀武扬威充当大将军了,他心里十分不悦,捂着胸口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不过此时可是没人再注意他了。
太后本就年老,前些时日身上的病症也还未好转,今夜又是这般折腾,整个人立在殿中看着就是摇摇欲坠,幸而身边还有几个宫人搀着,否则可能真是要立刻倒地了,她从始至终不发一言,默默地看着殿中的形势变化,早在那个报信的士兵来到延寿宫与她通报后,她的脑子里就一直是那日顾璟宸与她的对话,他不论她信与不信,如今竫朝能依靠的只有他,当时她确实是不信的,只觉得他妄自尊大,他只是笑了笑,若是有一日太后想通了,后悔了,大可派人来长信殿寻他,他总是会在那里等她的,她思量着绝不会有那么一天,可事实摆在眼前让她再无别的选择,就在那一刻,她做出了一个决定,让大内监带着传国玉玺去长信殿寻顾璟宸,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可以可解今日之祸,若是他无法子,也是可以保住玉玺不被顾璟祺拿了去,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将整个竫朝的生死都交托到顾璟宸中,她也从未想到,他竟会真能与顾璟祺对抗,倒是她从前真的看了他。
殿内突然传出了一丝打斗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陆丰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里间,分明刚才这里从未有人进去过的,宣室殿就这一个出入口,里面若是有人,他究竟是怎么进去的!这一众人中,只有林熠最为淡定,上官玦看出了林熠的神色自若,心中有了猜想,他握紧了中的剑,从彭文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回不了头了,而他本身也不愿在这朝廷多待的,如今这形势,顾璟祺是必输无疑了,可苏柒柒还被他羁押着,他是不想管他的,可也得靠着他先救出苏柒柒再。
身后的陆丰支撑着伤痛挪步到上官玦一旁,脸上分明痛得有些扭曲,嘴唇却是微启,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殿内之时,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着上官玦道:“上官将军,你与殿下如今可在一条船上,你杀了彭文以为他们还会接纳你吗?再了,你不要忘了苏姐还在我们上,”到此处时,陆丰明显的后退了半步,生怕上官玦又像方才一样听了苏柒柒就开始发疯,“若是殿下明日不露面,看守之人自会将她”
上官玦眼神锐利的看向陆丰,让他后半句话都未能开口讲完。
“将军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如何做的!”他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随后退了回去,若是上官玦与林熠拼死一战,最后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尽管他从不愿承认,可这林熠确实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在林熠还未反应时,那把岩铁剑已是从天而降,直直的冲着自己的头顶砍了下来,离繁都在身后瞪大了双眼,将军这分明是要了林将军的命啊!岩铁剑这一击若是躲不过去,只怕这人会当场毙命!一向淡定的太后也是不由的将中那串佛珠捏了个紧,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上官玦会突然对林熠动。
也是在那一瞬间,林熠整个人向后躺去,脚下却是贴着地面直直向后划去,上官玦那一剑正正落在方才林熠站立的地方,生生的将宣室殿地面那百年的老檀木都砍出了一道口子,他抬眼望着林熠,眼里透着强烈的杀意,只一刻又对林熠发起了攻击。
一旁的唐楠看得也是眼花缭乱,此刻的上官玦似乎才是在全力拼搏,方才与自己对战时分明与现在毫不相同,此时他才知道,为何边境那些敌军光是听见上官玦的名字就不敢向前了,若是方才上官玦便是这般使力,只怕他坚持不了那么久,也不知是什么刺激了他,让他如此为顾璟祺卖命,而林熠的身也是让他诧异,当初在京都他不是没见过这位林公子,与那些世家子不同的是,这位林公子倒不是那样仗势欺人的,颇有几分温润,这点或许是随了钦安郡主,只是现在眼前的林熠,竟能在上官玦用尽全力的情况下与之一战,看来这一年的边境之行确实让他获益匪浅,让他都不由感慨他的好身法,只是他们再这般打下去,怕是这宣室殿都会被拆了。
此刻殿内殿外却是同样的一副光景,内里顾璟宸与顾璟祺双方也是不相让步,赤空拳之下也打得不可开交,只是顾璟祺身上满身的盔甲让他行动颇有些迟缓,或许吃了一点亏,而顾璟宸身姿轻盈,看起来竟是将顾璟祺耍得团团转。
顾璟祺气极,扯下身上的盔甲甩到地上,里面那件黑色的衣衫上像是被什么浸湿了一块,他看着顾璟宸眼神凌厉,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此刻方才想起自己还带着佩剑,拔出身旁的剑指向顾璟宸,只听见剑鞘落在地上的声音,他已是对着顾璟宸刺了过去,未及闪躲的顾璟宸臂上被划出了一道伤口,他满不在意的摸了摸那道划痕,看着顾璟祺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顾璟祺许是被这眼神刺激了,又是狂舞着剑向顾璟宸袭去。
“今日我便要父皇看看究竟谁才是他最出色的儿子!”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顾璟祺嘴间蹦出,可床榻上的顾驰却是没有半分反应,依旧是那副祥和的模样,与这殿内殿外的场景着实不大相配。
顾璟宸已是不想再与他过多纠缠,转了身形向着隔开殿内殿外的那道门而去,顾璟祺亦是跟着转了剑锋,此刻的他早已是进入了某种癫狂状态,一心只想着如何杀死面前的顾璟宸,全然没有注意到顾璟宸已是悄然打开了殿门,他就那般举着里的剑直直冲将了出去,好不凑巧,剑锋的那头对着的正是陆丰那个倒霉鬼。
沉静,又是一阵沉静,谁都没有料到顾璟祺会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像是杀红了眼一般直直将那把剑埋入了陆丰的胸膛,陆丰到死可能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在顾璟祺将剑拔出后颇为艰难的回过头,震惊,眼神中满是震惊,一时之间,他捂着胸口那个血窟窿,却是怎么都堵不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
顾璟宸站到林熠身旁,伸挡住了林熠接下去的进攻,将上官玦与林熠分了开来,而顾璟祺里还握着那把滴血的剑有些发愣,陆丰的尸体就在他面前,如同那日惠妃倒在御春园中的场景一般,那鲜血红得刺痛了他的眼,饶是不愿意与顾璟祺站在一处,上官玦也是提剑到了他身旁,两边就这样分开,望着对方,中的剑直指地面,又不知下一秒究竟会指向谁。
“上官将军,私自调动边军可是重罪,你这是要与大皇子一起谋反?”顾璟宸看着上官玦,他倒是没想到上官玦会继续跟在顾璟祺身边的,那次御春园中,他分明看见这两人之间已没了从前那份亲密,虽不知是因为什么,可也确实是不似从前的一条心了,而此刻上官玦却又为何拼了命护住顾璟祺!
原本上官玦就十分不喜顾璟宸的,这还是他回京都后第一次与顾璟宸这般面对话,他觉得顾璟宸如今这般行为,分明就是置苏柒柒于险地,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三殿下,你私自让林熠带边军回京难道就不是重罪!如此深夜,你本该在自己长信殿中,又为何出现在宣室殿内,大皇子带兵入宫是清君侧,末将看来,您深夜再此,林将军又突然出现,怕才是真的对陛下图谋不轨!若不是大皇子及时赶到,怕是此刻您已经得了,弑父杀兄,这样的罪名,”他冷哼一声,脸上全然没了以前的柔和,“您可才是真正担当不起。”
这段话得可真是好啊!顾璟宸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从前不知上官将军竟是如此巧舌如簧,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本王自愧不如,到底谁是叛军,谁是谋逆,不用本王多,你们心中自然清楚的。”
顾璟祺此刻倒是回了神,那把还在滴血的剑又是抬起来指向顾璟宸,眼中尽是被鲜血染的红,“顾璟宸,你大逆不道,妄图篡位,本王今日就要替顾家,替父皇除了你这个不肖子孙!”他这反应倒是极快的,话刚完,身后的士兵就如他一般举起中刀枪,对面林熠的下自然也是毫不让步,双方剑拔弩张。
顾璟宸却是淡定的走了出来,“大哥这给我扣的罪名实在有些大得吓人,可本王却不是篡位,”他从腰间拿出那个荷包,又笑脸盈盈的从里面摸出什么东西来,顾璟祺直觉有些不对,他举起中那块方方正正的翡翠玉玺,看着在场所有人,顾璟祺那一瞬间懵了,太后也是叹了口气闭上双眼。
“本王有传国玉玺在,是太后亲选的储君,”他嘴角微笑看着对面也有些懵了的上官玦,“试问将军,本王已是储君,又怎会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