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心里愁得很，关键是姐也不会医术啊，也不知道怎么就要蹚这趟浑水，眼下肯定要赔钱了。

    两百两啊，那是姐拿着命跟老爷换来的，没救没了。

    总而言之，不仅姐可怜，她也挺可怜的。

    三番两次碰上这破医馆医坏人。

    想到这里，绿竹扭头对着方鸿道：“方大夫，我没记错，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

    方鸿怎么听不出来，言下之意就是责怪他。他轻咳一声，道：“我也不想。”

    “不会治病，就把医馆给关了吧，省的麻烦，还要赔钱。”顿了顿，绿竹又补充道：“再，三番两次出事，您的良心也会不安吧。”

    方鸿沉默下去。

    身旁的王婆子又哭又闹，吵得他心烦意乱。他第一次开始思考，继承父亲的医馆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方家祖祖辈辈从医，这家杏林医馆是先祖父传下来的，现如今已经有两百年的历史了，虽地方不大，但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医馆。因为看病的价格比其他医馆要便宜，医术也了得，杏林医馆的口碑一直不错。

    是他砸坏了方家的牌子。

    是不是不应该从医呢？若知道是这样的后果，早该将医馆给师妹的。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王婆子哭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在骂骂咧咧。

    绿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道：“你若一早这般配合，我们就不必拽着你，你也不必这么没有费劲了。”

    方鸿问：“你家姐什么来头？”

    绿竹有些心虚，要是姐医死了人，不仅要赔钱，还要被骂！

    她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里好像都有东西，心里便联想着被扔蔬菜被扔鸡蛋的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苏知聿缓缓走了出来。

    王婆子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进屋开着孩呼吸平稳，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不由得有些失望。

    是治好了。

    苏知聿没话，转身去药柜抓药。

    方鸿跑着进来，进去看了一眼榻上的孩，松了一口气。

    普通的伤寒他还有把握，但这孩的伤害不仅严重了，还伴随着其他症状，他实在没有办法。

    他看了一眼苏知聿，赞赏之余，更多的是心灰意冷。他果然不是当大夫的那块料啊。

    心里想着，情绪又低落下去。

    王婆子道：“赔钱，他怎么还不醒？我的孙子怎么还不醒？”

    绿竹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一个人，她竟然不知道姐还会治病啊？她原想问，但听到王婆子要赔钱，她那点惊讶随即被愤怒和惊恐代替了，道：“你方才明明答应了，治好了不要钱的，怎么现在抵赖了？”

    王婆子哼哧一声，道：“娃儿都没醒，怎么就好了？你们这些庸医，庸医！赔钱。”

    方鸿算是明白了，王婆子真正想要的是钱，孙子治不治得好，对他来已经不重要了。

    苏知聿包好药，道：“你的孙儿原本就有肺痨，现如今又感染风寒，身体自然会差些。”着，拿起药走到王婆子身边递给她，“药要熬半个时辰以上，一日三次。”

    她的声音很淡，没有喜，没有悲，但却十分有力量。

    王婆子动了动嘴，没接。

    “孙子可以陪伴你未来二十年，而两百两银子，恐怕陪你不了多少。”久久没有听到王婆子的回答，苏知聿又道：“人我已经治好了，分文不收，若你不想要这个孙子，我五十两买下如何？”

    榻上的孩睫毛颤动了几下，随后睁开了眼睛，“娘。”

    女人呆滞地走过去，将孩搂在怀里。

    “王婆子，算了吧。您的孙子也好了，就不要将他卖了吧。”有人起哄，众人也纷纷附和。

    王婆子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些发慌。方才她当着这么多人应下来了，如今她的环儿病好多了，她若是再闹，恐怕被职责的就是她了。

    这两百块钱终是难到了。

    看出王婆子的犹豫，苏知聿笑了一下，道：“你也不用急着答应，过些时日没有再来找我。”

    不知为何，王婆子总觉得这位姑娘笑起来眼睛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摄人得很，像夜里的妖精，能看穿人的心情，她害怕这样的眼睛。

    王婆子伸出，犹犹豫豫接过了苏知聿的药。

    “七日之内，您孙子的药都方大夫都会免费提供，记得每日按时来取。”

    方鸿神色一滞，冲着苏知聿摇摇头，不料对方却熟视不睹，幽幽地转了个身，在台前写着什么。

    “若是治不好，老婆子我会回来的。”王婆子不甘心地道，随后等着眼睛来到女人身边，大声呵斥道：“笨蛋，回了。”

    女人痴痴傻傻地点点头，抱起榻上的孩就跟着王婆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