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同类人
苏知聿坐下,先给戚枝斟了杯茶,随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幽幽道:“戚枝姐姐,咱们坐下来好好会话吧。”
戚枝冷笑了一声,走到苏知聿旁边坐下来后,微微挑着眉,言语讽刺,“我与你有什么好谈?如果你是想劝我别嫁给你爹,我劝你还是别费这个功夫了。”
苏知聿摩挲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咱们还是聊些别的吧,起我那个爹,我心情可能不大高兴。”
“你是在你不喜欢你爹?”戚枝笑了一声,言语之间充满讽刺。
“戚枝姐姐误解我的意思了。”
戚枝勾起唇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你究竟找我什么事?”
苏知聿也不想跟她打哑谜了,直接了当道:“若我没猜错的话,戚枝姐姐应该是不满戚尚书出事那天,我爹没有站出来帮忙吧?”
戚枝神情一滞,并未话。那对于她而言,是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一旦想起来,胸口就像被人划了一刀,血淋淋的,很疼。
苏知聿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低头又抿了一口茶,道:“我知道戚枝姐姐不愿意想起那件事,每当想起来就会痛苦不堪,但我实在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戚枝姐姐,还望姐姐解答。”
戚枝笑了笑,“你。”
“戚尚书是真的通敌叛国吗?”
苏知聿话音刚落,只听见“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了过来,疼得她的脸火辣辣的,有些疼,但她没生气,而是盯着戚枝那双愤怒的眼睛,道:“戚枝姐姐觉得,是真的吗?”
“你还不配提起我爹!”
苏知聿勾起唇角,又笑着道:“戚枝姐姐反应这般大,我心中有了答案,那么,我再问下一个问题。”
起戚宵,戚枝的反应总是很大,那天再莳花馆的时候,苏知瑶也提起了戚宵,也狠狠挨了戚枝一巴掌。
戚枝的脸气的发白,眼神狠狠地剜着苏知聿,那眼神几乎要将她生吞了去。
苏知聿却是没看到一般,又自顾自地道:“戚枝姐姐知道真相吗?当初是谁将消息放出去,又是谁想置戚尚书于死地,这场戏谁是主角?”
“你别跟我废话,当年的事情我不了解,难道你了解?苏姐,我不是个傻子,我知道你这么问的目的,但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远远比你知道的要多。”
戚枝显然是很生气,话的语气与前几日莳花馆的温柔知性一点都不一样。
她也曾是养尊处优的大姐,也曾经被人捧在心上,只不过那都是过去。为了生存下去,她只能表面假装清高,骨子里却在迎合不同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
“既然戚枝姐姐觉得我这么多,从始至终不过是在服你不要嫁进伯府,那我便问你第三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真相的?是谁告诉姐姐的?她告诉姐姐这个,是当真为姐姐好吗?”
不等戚枝回答,苏知聿又继续道:“我也敞开给姐姐了,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爹爹,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整个伯府。毕竟戚枝姐姐要做什么,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戚枝一顿,像是被看穿了心事,冷声道:“我不明白苏五姐的意思。”
“嘴上不明白,可姐姐心里却是明白不过的。”苏知聿笑了,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看着有些天真。
她通常都是不深不浅地笑,看起来胸有成竹,却极其具有距离感,戚枝与她接触过两次,只觉得她风轻云淡,看着颇为老成,却很少这般笑,以至于让人都忘了她还有这般童真的笑容。
不等戚枝开口话,苏知聿又道:“我觉得戚枝姐姐是真心喜欢谨公子的,一旦嫁入伯府,便与谨公子再无可能。姐姐难道不觉得很遗憾吗?若我真心喜欢一个人”她到这儿,忽然收了话。
那又怎么样呢?
爱情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最是信任不过。
如果她是戚枝,兴许也会这么做。
那些劝慰教的话,忽然不出口了。
戚枝见着她忽然不话了,便冷笑了一声,“你懂什么。”
苏知聿淡淡地笑了笑,也没有话。
这场博弈,终究是她赢了,戚枝不知不觉就下了她的套。
最起码,戚枝要的事情,的的确确对平南伯府不利。至于怎么做,做什么,她还未清楚。
过了半晌,苏知聿才开口道:“你知道,戚枝姐姐,我与你是同一类人。”
戚枝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话。
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跟她是同一类人。她如今是开在烂泥的花,就算开得再美丽,也只能活在黑暗中。
“正因为是同一类人,所以我希望这是戚枝姐姐三思。”苏知聿看了一眼窗外,低头又抿了一口茶,“这事对戚枝姐姐,对平南伯府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同样也希望戚枝姐姐能想明白。”
戚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是进了这丫头片子的套了。上来没她与苏博远的婚事,而是七拐八拐地试探她的目的。
居然被骗了。
“你当真以为我会上当?”
苏知聿抬起头看了一眼她,又笑了起来,“不是会上当,而是会想清楚。我不是骗子,用不着骗姐姐下套,但是我相信姐姐迟早有一天会想明白。”
戚枝没话,冷笑了一声,把头偏向别处。
苏知聿又道:“姐姐若是想不明白,我有一个法子。你找到将消息传递给你的人,告诉她,你的计划有变,看看他作何反应吧。我相信姐姐那时自有决断。”
“完了吗?”戚枝站起身,“完我就走了。没时间听你在这里这些废话。”
“完了。”苏知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孙嬷嬷是被我逼迫,你不必怪罪于她。”
戚枝原本已经走了几步,听见苏知聿这么,又猛然回头。
她知道孙嬷嬷不容易,不然也不会特意出来一趟。只是她不明白苏知聿这么,究竟是何意。担心她会迁怒于孙嬷嬷?
她戚枝还不是这样的人,
“不用你,我知道。”
戚枝罢,转身离去。
许长言从暗处走来,问道:“你觉得她真的会听进去吗?这么多,不过是做无谓的挣扎罢了。”若是人人都这般通情达理,人人都这般好服,那在这个世界便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她会。”苏知聿轻声一笑,似乎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问道:“怎么,要跟我打赌吗?”
许长言耸耸肩,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现在先好好想想怎么治好孙大妈孙子的病吧。”
苏知聿轻声一笑,没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