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聿掀开被子，蹑蹑脚地下了床，想要去一看究竟。

    门外依旧很吵闹，声音有些杂，依稀能听到几位嗓门大的人声音，无非是“不能留”“必须杀了他”之类的话。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不详的预感，那些人要对付的是容玉。

    村长名为方元，看起来倒是很和蔼可亲，他的声音在一众讨伐声里显得特别无力。

    “各位听我，听我咱们换个地方。”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的？”

    “正病着，我们不能”

    “不能再留着了，必须杀掉。”

    因为话太杂了，一人一句，最后有效的信息反而被淹没。方元不知道后面又了些什么，那些人纷纷离开。

    方元是服了？还是承诺了？她不准。但是她知道这个地方并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虽然都是在方元家里，可苏知聿和容玉在两个对角，距离最远，她这边发生的事情，容玉不会知道，她得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知聿深呼吸一口气，正要开门出去，果不其然门外依旧站着两个男子，见着她出门，道：“姑娘，还请不要出门。”

    “我已经闷在这里许久，就在院子里走走也不行么？”

    对方却是斩钉截铁，“姑娘，不要为难我们。村长把你救回来，自然是为了你好，还请姑娘谅解。”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又补充道：“姑娘要是觉得闷，我们可以把蓉蓉找过来给姑娘解解闷。”

    苏知聿道：“也好，我也两日没见到蓉蓉了。”着，转身回了屋。

    蓉蓉今年四岁，扎着双髻，圆圆的脸庞像一个团子，笑起来也是软软糯糯的。她叫苏知聿为漂亮姐姐，平日里有事没事也喜欢来苏知聿这里的玩。

    她的父亲的是村长方；：元的大儿子，阿妍的哥哥，因为爷爷和爸爸忙，妈妈身体又经常不好，苏知聿便成为了她的新玩伴。

    两日不见，蓉蓉见到苏知聿便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漂亮姐姐，蓉蓉终于见到你啦！”

    那两位男子见状，便也没有停留，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淡漂亮姐姐，我们今天玩什么呢？”

    苏知聿想了想，道：“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若是蓉蓉赢了，我便答应蓉蓉一个要求，若是我赢了，蓉蓉便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蓉蓉眼睛一亮，问道：“那我们来玩什么游戏呢？”

    “蓉蓉不是最爱画画了吗？咱们来画全家福好不好，看谁画得最像。”

    “好好好，蓉蓉最喜欢画画了。”蓉蓉胖乎乎的拍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开始画。

    苏知聿的房间里刚好有笔墨纸砚，她将纸摊，放到蓉蓉的面前，又为她研好墨，自己才开始画了起来。

    蓉蓉的还带着婴儿肥，握着笔的有些不稳，可心情却是格外地好，笑嘻嘻地，时不时地抬起头冲着苏知聿傻笑。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蓉蓉便已经停笔。

    “漂亮姐姐，我已经画好了哦。”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知聿。

    苏知聿过了片刻才停笔，才笑道：“还是蓉蓉快。来让姐姐看看，你都画了一些什么？”

    蓉蓉递了过去，苏知聿却发现纸上画满了人头，密密麻麻的，一数，却发现有二十个。那些人只有鼻子和眼睛，却是没有嘴巴。

    “你没画完呢。”苏知聿笑着道，“况且，你家真的有这么多人么？”

    蓉蓉抿了抿嘴，跑着来到苏知聿身边，道：“不是这样的，漂亮姐姐，这些都是我家里的人呀，我家的人，就是很多很多呢。”

    苏知聿指着其中一个问道：“这个是谁？眼睛嘴巴，我却是没见过呢。”

    蓉蓉仔细想了一会，才道：“这个是我六叔，他已经不在啦。别看他眼睛哦，他是我们家里唯一一个眼睛会笑的人呢，爹爹以前可喜欢他了。”

    “那他去哪里了呢？”

    蓉蓉摇了摇头，“被山鬼抓走啦。”

    “山鬼？你们这里有山鬼吗？”

    蓉蓉点点头，道：“山鬼喜欢抓孩，我们家的孩都是被他抓走了呢。”

    苏知聿只当她童言无忌，便又指着其中一个人，问道：“这个呢？这又是谁？”

    蓉蓉抿了抿嘴，眼睛闪过一丝失落，“这是蓉蓉的哥哥，也是被山鬼抓走了。”

    苏知聿一连又问了一个，想要从蓉蓉的身上套一套别的信息，可没想到一连几个，蓉蓉都淡被妖怪抓走了。她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都童言无忌，但凡孩能出口的东西，定然受到大人的耳濡目染。

    “山鬼在哪呢？他为什么要抓孩？”苏知聿问。

    这个山鬼，或许就是方才那群村民吵吵闹闹的理由。或许也是为什么门口一直有两位守卫一直在守着的区别。

    蓉蓉倒也是天真，苏知聿一问，她便老老实实地了出来。

    这个村子靠山，可以是依山傍水，吃山里的，喝山里的，日子过得也挺好。可是就在十二年前，村子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事情便发生了改变。

    他来了以后，村民们在山上再也没有打到猎，而且继而连三地发生瘟疫，死了不少人，有些山上打猎的人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踪影。

    有人觉得是山神发怒了，这个村子里不应该来陌生人，要把人送到山里去献祭给山神。

    本来村长也不肯，可是接二连三地死了儿子，他便不得不按照村民的意思，把当初来的那位外人绑起来，献祭给了山上的山神。

    奇怪地是，献祭之后，那些奇怪地现象便没有了。

    去年村子里没给山神献祭，结果又死了一批人，蓉蓉的两位哥哥也莫名其妙失踪。

    苏知聿笑了笑，道：“既然是山神，可蓉蓉为什么要叫他山鬼呢？”

    蓉蓉哼哧一声，脸嘟了起来，道：“如果是神，为什么要害人呢？如果是神，为什么不能这么气呢？爹爹告诉我，神是无私的，神是伟大的，可他不是，所以他才不是什么神，他是鬼。”

    苏知聿倒是没想到，蓉蓉年纪这么，看得却是比那些大人更通透。世上哪有什么神鬼，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罢了。

    她看着蓉蓉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像是看到了村民的怒气。

    难怪方才那些村民喊打喊杀，原来是因为容玉和她是外来的陌生人。

    容玉会被献祭给山鬼吗？她会被献祭给山鬼吗？

    难道仪式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活人吗？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苏知聿耳边忽然传来了蓉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