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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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帽遮面的黑衣人落入东皇府内,东皇府主殿位于蜀地,是个多山少水之地,但东皇府不一样。四面环山带水,极为青秀。黑衣人落了地,便进入主殿,半跪而下。

    殿上之人也是一身黑衣,贵重奢侈的丝绸质地,没有一丝皱褶,长发不束,斜躺在殿上,那发尾延伸在地上,让人看着蹙眉不忍。塌上的男子默不作声的玩弄着自己细致晶莹的指。边上的黑衣人拉起折子展开,念道:“此月月尾,共斩杀二十五人,任务已满,归殿休整。不得出入。下月休浴一月。月尾二五需归殿休整,任务另定。”

    “属下领命。”殿下的黑衣人低垂着头,微微勾起了唇角。主殿上的人挥了挥,侧身之人退下后,他对着殿下之人找了招。

    殿下之人见此站了起来,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那英气的眉头有些倦色,身后的马尾扎的极高,发尾在腰间轻晃。走动时极为稳妥,看不出一丝异常。

    “木兰,你受伤了。”座上之人娇媚的眼角微微一挑,看着木兰在自己塌下半跪。嗅着那人一身血腥,她此时穿的太黑,面上看不得任何。他看着木兰面不改色,气的摔了身边的茶碗:“滚出去,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是。主子。”木兰声音微哑,座上之人更烦躁了:“快走。”

    看着自己病娇的主子,木兰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便离开了。

    她先去领了药,那坐堂大夫是府上的首席,看着难得见上一面的女子,他叹了口气:“让我稳稳你的脉。”

    “不用,开些伤药,与之前一般就好。”木兰硬声回道,那大夫摇了摇头,便将她的药递给了她,她转身就走,厚重的马尾与她的身影昭显起来,这女子,果真消瘦的很。

    也不知主子如何做想,一月二十上头的人命,一般人怎么可能完成,偏生主子就铁了心要刁难这女子,后又极尽照护,明明心系此人,又昧着自己的心去为难这个女子。唉。按照他从医这般时日,这女子,怕是

    木兰回屋先是坐下来休息了一会,从怀中拿出一根酥糖,低下头咬了一口,咀嚼许久,才喝了口水脱了衣,屋中有一池温泉,每次木兰回来时,此处水已是温柔,她将药倒入水中,便泡了进去,疲累和伤口的瘙痒片刻缓解,她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一会她才起了身,换上衣服,吃下口服的伤药,出了房门,前去主子的寝宫。

    此时已近入夜。

    富丽堂皇的黑砖台阶,共有一百阶,抬头入目就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巍峨的屋檐攀延着蛇身,一对舌头在正门吐着芯子,这是府上所有人敬仰的神物。

    房屋和园邸都是灰黑色调,又因地势原因,此处阳光甚少,有些阴沉,只是这个男子,从来不委屈自己。她一步一步走上去,推开了那贵重的楠木房门,跨进去,便看到一截蛇尾在外室甩动,她微微垂头,关上门,走了过去,蛇尾一卷,便将木兰拖入极大极大的床榻,木兰躺在男子身边,深呼了一口气:“主子,今日有些累了,明日吧。”

    蛇眸微闪,虽然极为不悦,但他还是缓缓将蛇尾从她腰上撤了下来。

    “一月三十日,二十多日你都不在,还要我下了死命令你二十五号回来你才会来,花木兰,你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虽气势十足,但其中莫名带有一丝委屈。

    木兰无奈:“主子属下没有”

    她慢慢坐起来,看着黑沉的蛇尾,抬起就在自己心划了一刀,蛇身之人没有防备,见此有些怒容。木兰将放在蛇尾上,他顿时疼得尾尖胡乱拍打。紧咬牙关。慢慢烟雾蔓延,蛇尾渐渐换成人腿。木兰熟悉的将布缠上心,那只极为丑陋,每次木兰都会用布带缠绕。可每次他看了,又不免气的不行。

    本来就是应该这样的,怎么他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东皇管家刚刚与我,主子这几日心情不好,多些担待,若这几日属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主子无需客气。”木兰垂下了眼睑:“今日属下确实有些累了,但若扫了主子的性,属下其实也可”

    “住嘴。”他怒喝:“躺里面去。”

    木兰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躺在最里面,慢慢闭上了眼。

    而那蛇眸的主人,娇哼一声。又靠了过去,这个女子是麒麟之身,麒麟是镇宅辟邪之神物,他的蛇尾本是诅咒,也只有她也抑制。

    只有跟她好生欢好,才能保证一月不显蛇形。都这么多年了,他越来越烦躁,这女子,却越来越冷硬。

    真真让她好生不甘。

    定是自己这般容貌让她动容不得,所以起了胜斗之心。自己又杀不得她,所以才觉得不甘,越发烦躁。

    这般想着想着,看着那人在自己身边,又觉温意,磨磨蹭蹭的贴上女子,满足的闭眸休息。

    谁知道木兰第二日一睁眼,这身边的男子就开始化作一汪春水,每次这个时候木兰就在想,这个世上应该没有比她主子更软的男人了。

    “叫我名字叫我甘臼”

    “”

    “你叫不叫”

    “”

    “快叫,叫嘛”

    他家主子有个很严重的毛病,床上的时候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他过后都不记得。所谓判若两人不过如此,比如月底后她跪地辞行。

    “要走了?”甘臼往常斜躺在她那豪华长榻上,漫不经心的挑着眉,勾着发,凉薄的看着座下的人。

    “嗯。”她应道。

    “早去早回。”甘臼不在意的挥了挥,木兰起身转身,踏出门的那一刻,那茶杯迎风而来,木兰背对着硬生生的受着,然后才离开。

    徒留暴怒坐起的甘臼捏着第二只杯子。侧身侍候之人只得默默从边上再拿出一套茶具。

    木兰出门,便将她将马尾撩到身前,带上衣帽,习惯性的微微垂眸,只留鼻尖隐隐能见,她捂唇轻咳一声,边走边从怀里拿出一条酥糖,轻轻咬了一口。神色渐渐柔和。

    甘臼每月给她的任务,其实她不一定能月月完成,在前几年中,因完成不了,木兰一年半载都不会回东皇府,若非甘臼日日找了人寻了她下了命令,无论完成与否,二十五日那日必须回府,按照那般工作量,她将一直都在路上。

    最开始,甘臼本就是故意刁难她,不让她有会离开,谁知,反倒因为如此,这人就舍不得回来,左思右想,一忍再忍,最终便成这番相处。甘臼也威胁过不让她离开,那下可好,府上就没一个拦得下这么一个人。跑了出去,又不回来。找她的人,又花了个一年半载,甘臼端是懒散的性子都被木兰磨得极为暴躁。

    “一月就留五日,当我是什么。”甘臼看着那个身影渐行渐远,中的杯子终于忍不住扔了出去。走时头也不回,每次每次,都将他当作应付一般。

    身侧之人看着自家主子每日面对此女子时的情景,不由叹气。

    算人不算己。主子这是看上了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得东皇府世代守护的巨阙认主,定是东皇府的贵人,如能与主子结为善缘,不为不可,只是,此女过于桀骜,自家主子一日一日沉没,真是前路堪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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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休浴,木兰不急不躁的走在乡村道上,她会买一辆拖车。边走边停,边看边买,她会买些零嘴,带些干粮,还有买些种子,也会买些米粮。最后装满一车,叙叙朝着边境最为神圣的长城而去。那个地方自己去过几次。确实是个好地方,想到这,长久没有动容的嘴角微微弯起。

    木兰十日后慢悠悠的进入长城,守卫军对着木兰与她的货物一一检查,没有异常后还会询问一句:“来做什么的?”

    木兰冷声回答:“探亲。”

    守卫军点头放行,木兰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明日就要进入云中漠地。她每次前来,半刻不留,又因甘臼多番阻拦,一年也回不来几次,想到要回到那温馨之地,她心绪柔软下来。

    她每次出行不敢带武器,都会藏于车底,此时一身黑衣,衣帽颜面。神秘非常,但在长城这个鱼目混珠的地方,也是见怪不怪。

    她喜欢在客栈处找个角落吃饭,这个时候,她会点上一壶酒,几个菜,不会可以探听任何言语,只是默默的享受着轻松的假期。

    那日来奇怪,木兰吃的正好,突的一尖锐娇蛮的女子踹进了门,本灰屑满飞,来人家店门大开,非要踹了一扇门,木兰蹙眉,那女子大声喊叫:“我就要吃这家,就要吃,我怎么就难侍候了,那金贵的菜我吃的,这粗菜淡饭我就吃不得了?”

    木兰闻声而去。女子一身粉衣,容色极为娇俏,但又时分蛮横:“老是我大姐脾气,我怎么脾气大了,好不容易你愿意出来陪我吃顿饭,每次都要训我一遭。你不是我大姐吗,那我今日就要吃这家了。”

    “这家过于简陋,食色也不尽好,都是住些江湖流客,也不甚清净,别闹,哥带你去满月楼吃。”进来一锦衣男子,赶忙就拉着女子陪笑,女子更怒:“我不要!!”

    “芙儿,别闹。”男子板起了脸面。女子见此突的委屈,男子立马神色慌乱:“好好好,吃吃吃,吃这还不行吗,我的祖宗。”

    女子哼了一声,自顾找了个地坐下。木兰见此便收了探听,一些鸡毛事,不足打探。落到如此,便是这番民间趣事,木兰也不放在心上了。

    木兰吃饱喝足,就要离开,哪知突然一个茶杯摔来,伴随着女子的控诉:“我哪里骄横,你,自打我回长城,大哥大哥见不到,爹爹和你也日日窝在那守护之城,就连破军营那几个兵娄娄,每次出城都不带着我,一个个几个月大半年见不到一次,申屠鞠,我是你妹妹,是你妹妹你知不知道!!”

    “你这话的,大哥父亲与我也罢,你日日缠着破军营哪些兵汉子,一个女孩子家家,懂不懂军营的规矩,况且那破军营个个都是个不服管教的人,在外面风餐露宿,你凑什么热闹?”

    完,申屠鞠看着申屠芙伤人,连忙找着去给木兰赔罪,木兰被砸习惯了,一看这杯子飞过来,竟是半点没躲。

    “对不住对不住,令妹无知,还请阁下见谅。”申屠鞠笑脸迎来,木兰衣帽下的头微微一低,只留:“无事。”

    完转身就离开,申屠鞠见此也不好什么,只得瞪了不知悔改的申屠芙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木兰并未将此事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