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宁放下中的文件，一只掌按着额头，神色暗淡，满身疲倦，“我没事，真的。”

    她抹了一把脸，努力做出精神饱满的状态，看向顾云深，“不用担心，那些错误不会再犯了。”

    边着，她继续翻着文件，即使现在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就像是被硬塞进了许多的杂乱东西，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顾云深上前按住她的，严肃的盯着她：“林夜宁！你是这个团队的主心骨，你有想过如果你出事了，大家会怎么样吗？你往外边看看，大家都很担心你，甚至还商量着，这个项目大不了不做了。”

    “这怎么能行！”林夜宁反应剧烈。

    她的视线穿过百叶窗往外看，就想顾云深的那样，对上了好几张担忧紧张的眼睛，他们发现她在看的时候，连躲都没有，只是用口型让她去休息。

    心里涌出一种难言的熨帖。

    林夜宁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往后靠在椅背上，疲倦的闭上眼睛，一只搭在额头上，许久，才妥协的吐出两个字：“好吧。”

    她这样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继续工作，之前已经出了几个错误，这太不行了，工作效率太低了。

    “那我现在去跟辰慕言一声，然后咱们就走。”顾云深担心她再反悔，边着推开门，大步往外走。

    林夜宁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已经不清，跟辰慕言合作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顾云深一路来到辰慕言的办公室，一向待人温和的他，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将自己的来意清楚了。

    辰慕言微讶，不过他很快收敛自己的情绪，还是那样懒洋洋的态度，指转着钢笔，假装思考片刻，“真的必须要出去吗？咱们公司里面也有放松的地方。”

    顾云深坚持，没有一点儿妥协。

    对于辰慕言这个人，他一开始的印象就不好，现在更是。

    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但是，他们已经跟他提了许多次公司里的流言，他一点儿行动没有，单是这一点，就让顾云深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

    这个男人远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好话。

    不仅如此，面对他的时候，顾云深对他还有种不出来的防备和敌意。

    有时候他自己都不会发现。

    辰慕言眼神闪了下，舌尖扫过上颚，轻飘飘的视线打量着顾云深，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半晌，他点头：“可以。休息时间看林夜宁自己，只要不影响最后的工作交付就可以。”

    得到这样的答案，顾云深松口气，来之前，他还真有些担心这个人不同意，他甚至把威胁的话都想好了。

    “截止日期前，我们一定可以按时交付。”顾云深道，“那么我先离开了。”

    辰慕言摊做出请的姿势，目送男人离开，辰慕言单托腮，这个顾云深好像在哪儿见到过在哪儿呢？有点儿想不起来了。

    “总裁。”刘琦轻敲两下门，走进来。

    辰慕言眼珠子动了动，视线聚焦，嗓音懒懒的，就好像刚睡醒一样：“怎么了？”

    刘琦将文件放在他面前，“这是秦氏集团的合作方案，需要您签字。”

    “嗯”辰慕言一根指把文件转过来，翻开，慢悠悠的扫视，眼角余光注意到刘琦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心里嗤笑一声，道：“想问什么就问，憋在心里把自己闷坏了，咱们公司没有抚恤金发给你。”

    刘琦一激灵瞬间站直，尴尬的扯扯唇，犹豫了下，问道：“总裁您为什么不帮林姐辟谣呢？”

    酒吧的那张照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是怎么回事。

    当时两个公司的总裁在谈合作，有个女人蹭过来，把一盘水果沙拉不心弄到了总裁身上，总裁不得已去洗间收拾，他当时就不远不近的跟着。

    看到林夜宁的时候，他还想着打个招呼，却被辰总阻止了，还吩咐他拍几张暧昧的照片。

    这些照片会发到上，也是辰总授意的。

    他原本还想着这是陈总的计划，先把人的名声弄坏，再在适当的情况下澄清，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他们之前用这种方法收服了不少人。

    他以为这次也一样，可是，辰总却一直没有动作。

    林夜宁都亲自上来反应这件事了，他还是悠哉的态度，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辰慕言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唔不用管，顺其自然。”

    他把文件扔过来，神态懒洋洋的，却让人不敢有一点儿瞧，“还有其他事情？”

    刘琦摇头，拿着文件出去了。

    总裁不想，他还是不要自己妄加猜测的好。

    人走了，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辰慕言一条腿搭在红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

    巧克力的包装袋上写着百分百纯度。

    辰慕言用牙齿撕开，大口咬下，慢慢咀嚼，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是他错误估判了江北深和林夜宁的关系了吗？

    夫妻？

    江北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诋毁谩骂吗？

    还是他发现了这是他下的套，故意不做反应？

    他这段时间没有与他接触，应该没有露出破绽

    *

    “这里是”林夜宁下了车，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繁花似锦的院，眼里溢出欢喜。

    顾云深从另一边走过来，“算是我的老家吧。”

    他站在林夜宁身边，看向老旧的房子，铁栏杆上爬满了爬山虎，角落里长满了不知名的花。

    从栏杆缝隙可以看到院子里蘑菇样的亭子，暗白色的石桌石椅，还有，数不清的叫不出来名字的花草。

    只是看到那些东西，他就能回忆起时候在这个不算大的院子里爬上爬下的欢乐，还有妈妈温柔的呼唤抚摸。

    顾云深眼睛有些泛红，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早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失控是短暂的，他从门边的石柱某一处掏了掏，掏出一个带着铁锈的钥匙，打开门，带着林夜宁走了进去。

    “你的老家？”林夜宁很好奇，她从没有听过顾云深自己以前的事情。

    眼睛四处打量，她心的去碰那些看起来不友好的花叶。

    像是枫叶一样的外形，却带着细密的刺，轻轻碰一下，就在指腹割出一道血痕。

    林夜宁赶紧避开，将自己受伤的指头放进嘴巴里，消毒。

    “在我成年之前，我一直住在这里，还有我妈妈。”顾云深没有回身看，他担心自己的脆弱会暴露出来。

    大扯开挡路的杂草，他继续往里走，“不过后来，我上大学，工作之后，在医院旁边买了公寓，这里就很少回来了，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林夜宁认识顾云深有五六年了，自从认识他开始，就没听到他到过自己的母亲。

    在国外的五年，也没有见他给自己的母亲打过什么电话。

    细细回想一下，每年母亲节这样的节日，他的反应总是很低迷。

    之前没有什么想法，现在突然听到顾云深提起他的母亲。如果对方还在，这里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所以

    林夜宁望向走在前边，替自己清出道路，轻声提醒自己哪里有坑哪里需要注意的温柔男人，心中复杂，有心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只用指拽了拽他的衣角，笑着道：“我想在前边，这样摸索着往前走，就像是寻宝一样，不知道会遇到坑，还是宝贝。”

    她对着顾云深俏皮的眨眼睛。

    顾云深无奈，“有的草会割伤你。”

    林夜宁让他看自己的指：“已经晚啦，我已经碰到啦！”

    边着，她跃跃欲试的走到顾云深前边，“你跟好我啊，要是被大魔王抓走了，我可不救你！”

    这样调皮的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儿的林夜宁，他没办法拒绝她的丁点儿要求。

    顾云深温柔凝视着他的背影，妥协。

    没办法，公主的要求，他只能选择答应，不过，他会是公主最忠诚的骑士，会暗中好好的保护她。

    顾云深悄悄将周围的藤蔓往一侧的方向扯。

    “呼！我们终于翻越过来了！”林夜宁擦着汗，呼哧喘着气，叉腰望着自己趟过来的杂草丛。

    她裸露在外边的胳膊背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伤口，之前精神紧张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放松下来，一道道的疼痛，叠加着袭来，瞬间让她的眉心狠狠拧起来。

    顾云深被她这样突然的变脸逗笑，带着她往屋里走，“让你逞强，现在知道疼了吧，我去找找看药酒，应该是有的，保质期的话，也许没过保质期。”

    林夜宁看着他熟门熟路的往里走，看不出有难过悲伤的迹象，她松口气。

    疲倦袭来，想找个地方休息。

    然而。

    目之所及，全是灰尘。

    地上厚厚一层，家具上虽然盖着白布，依旧落了一层，她摸了摸，好家伙，这有半厘米厚了吧。

    林夜宁：“”

    顾云深很快找到东西回来了。

    林夜宁幽怨的盯着他，声音也是幽幽的：“顾云深，你实话，带我来这里，是不是想找个免费的劳动力？”